這個問題但凡是懂點神州寫實古畫的人都清楚。

清明上河圖中,包羅萬有,就連當時的小舢板和建築的瓦片都畫得一清二楚。

韓熙載夜宴圖裡邊,就連一隻酒具一個酒杯都能找到實物。

寒江獨釣圖裡邊,就連老漁翁的漁線輪都能看得真真切切。

市擔嬰戲圖中,更能直觀看到南宋時期多達上百種的小孩玩具!

而這幅長達十三米的黃金家族秋獵圖中,七百多號人,幾百只馬匹獵物動物加海東青,愣是找不到一隻樞府瓷和元青花。

神他媽都不信!

現場氣氛越來越壓抑,越來越沉重。

「許翰林是不是不信我的話?要是不信的話,您老就去再找找?」

「對了。王老太爺那有放大鏡。你可以借。」

我的話讓許春祥更是難堪,保養極好的臉以肉眼可見變白。

「寧誠寧先生,劉毅聰劉大師,黃冠養黃所,還有諸位大師們,你們都可以幫許翰林找找。」

「留給你們的時間不多了。」

聽到我的話,大師們更是窘迫難當。

好些人恨滿胸膛又無可奈何。

好些人對我恨之入骨又束手無策。

被我點名的寧誠默默轉頭,劉毅聰更是裝死皮彎下腰去伺候老卑鄙。

黃冠養就尷尬了。

站在那一會看自己師叔,一會看自己二臂師弟,一會又去看秋獵圖,就是不肯正面回應我的問題。

最尷尬的當然莫過於正主許春祥。

答不上來就意味著,這幅畫是假的!

假的,自然就意味著許春祥輸了。

準翰林輸了,那後果……

不言自明!

許春祥輸了不打緊,磕頭也不要緊,真正要命的,是這幅假畫!

那可是龍總送給總部的國寶!

龍家竟然買了假畫,還送給了總部……

這事要是傳出去……

龍家,估計要完!

尤其在今天這般重特大場合,龍家的老面皮往哪兒擱?

龍家的威嚴威信還要不要?

全神州都得炸!

看見許春祥糾結羞愧失魂落魄的樣子,眾人也感覺大事不妙。好些預警度極強的牆頭草悄然撤離事發現場,遠離戰火。

「許翰林。許翰林……」

這當口,劉一帆再坐不住開口叫喚許春祥。

見到許春祥還是沒反應,冉大秘書也是有些慌,衝著劉一帆狠狠遞眼色。

「童師。你慌什麼?沒看見許翰林在思考嗎?」

我衝著劉一帆冷笑:「我不慌。我也不急。距離開會還有二十五分鐘。我的主子還沒走紅毯。我這隻狗雖然餓,但好歹也要等主子過來丟骨頭。我急什麼。」

劉一帆臉色劇變狂變,氣急敗壞七竅生煙,但當著這麼幾百號人面又不敢爆粗口。

這一回,我是徹底把劉一帆得罪死。也讓劉一帆把我恨到了骨子裡。

現場總部和外單位人馬親眼目睹這一幕,對我印象深刻,對劉一帆則搖頭不語。

這些人的眼神冷笑落在劉一帆眼中,劉一帆更是氣得快要爆炸。

但許春祥遲遲沒給出回應,逼不得已,劉一帆只能親自上陣到了許春祥身邊大聲叫喚。

許是這聲叫喚起了作用,許春祥大聲駁斥我:「童師。你這個問題不用考慮,元畫當中,我就沒看過樞府瓷元青花的實物例證。」

我有些佩服許春祥比城牆拐彎的厚臉皮。

同時,也對這位準翰林的師父充滿了鄙視。

得到許春祥的提示,寧誠即刻跳出來痛打我這隻落水狗:「童師。你倒是說說,那幅元畫明畫裡邊畫了樞府瓷和元青花的例證?」

許春祥和寧誠的話倒也是真的。

別看元代時候黃金家族養了那麼多宮廷畫家,但還真找不出元青花和樞府瓷的實物例證。

如果有的話,那也不會出現後世子孫們認不得元青花的醜事。

這事確實是真事。

元青花第一個發現者是攪屎棍博物館神州古陶瓷專家霍布遜。他在1928年發表了一篇叫做明以前的青花瓷的文章,可惜在當時沒引起多大反響。

另一個則是美麗國佛利爾美術館研究員約翰.波普。

1954年,約翰.波普在參觀了哈士奇國皇家博物館後寫下兩本著作,向全世界宣佈,元青花的誕生!

也就是在那年,神州這邊的考古人與鑑定師才知道有元青花這玩意。

雖然許春祥和寧誠說的沒錯的,但卻是答非所問。

可偏偏的,許春祥還自以為是認為他難住了我。

「童師。你說啊。你沒話可說了吧現在。」

見著我沒回應,許春祥愈發猖狂,當著大庭廣眾之下指著我狂吠:「童師。你怎麼不說話?趕緊說別墨跡,留給你的時間不多了。」

「你竟然敢質疑龍總知南總的眼光。你算個什麼玩意兒。」

我就站那裡,靜靜聽著許春祥的慷慨陳詞,看著他的拙劣演技。

我越是不說話,許春祥越是來勁,點著煙罵我也越發難聽。

旁邊人也毫不猶豫加入戰團,對著我口誅筆伐。

「你知道龍總知南總為了這幅畫的迴歸付出了多少嗎?」

「那麼多專家大師眾口鑠金,就你要特立獨行?當真以為你是五冠王就可以為所欲發。我們可不會慣著你。」

「什麼狗屁五冠王?多半是作弊來的。徒有其表,名不副實。」

「跟這樣的人多說什麼?叫你們總部紀律監督過來。把他帶走。」

「誣衊許翰林,質疑權威,誹謗龍總,中傷知南總,這其中隨便一條就能讓他身敗名裂。」

「身敗名裂太便宜了他。也不看看今天是什麼日子。一定要把這個膽大包天的牲口送進去踩縫紉機,讓他嚐嚐鐵拳的滋味。」

「對。就這樣。必須得這樣。」

「不把他收拾下去,不足以平民憤!」

一石激起千層浪。

三號小廳中聲浪如八月最狂暴的大潮,每一滴浪花都帶著最憤慨的仇恨砸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