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歆在意識中回應:“看來到時候有必要去一趟她家看看。”

一想到要跟剛才罵出那麼難聽的話的人打交道,姝歆就有些頭大,不過,她現在是情感諮詢師。

這就是她的第一單生意,這一步她必須走出去。

姚文文一直等姝歆吃完才放下筷子,然後又主動收拾碗筷。

姝歆任由對方去做,她則跟在旁邊陪著聊天:“對了文姐,你們也是在這裡租的房子嗎?”

姝歆在來的時候就知道,這整棟樓都是一個包租公的,自然,住這裡的人都是租戶。她這麼說不過是起一個話頭而已。

姚文文:“嗯,前年就搬過來了。以前我們在東二環,後來他工作調到這邊,再加上這裡的房租很便宜,正好我也懷孕了,那時我們的感情還很好,他們都建議我在家安心養胎,等生了孩子以後上了幼兒園再去工作也不遲。於是便辭了工作跟過來,在這裡租了房子。”

“所以,你的孩子?是出了意外?”

先前樓上爭吵時,姝歆並沒有聽到孩子的聲音。

姚文文動作很麻利,不僅把鍋碗筷子洗趕緊,還順手搓了洗碗布把廚房抹了一下,又拿著抹布到客廳把小桌子擦乾乾淨淨。

“嗯,第五個月的時候,出的意外。不小心摔了一跤……”

姚文文說的時候,手上動作沒有停頓。

姝歆心道,那麼大月份了,出意外好可惜,而且對母體影響非常大,莫非?

姚文文繼續平靜地說著:“那時,我們和公婆的關係還…還好,當然,也可能那只是我一廂情願的錯覺而已。他們以來照顧我月子為由搬過來一起住。所以白天他上班後,幾乎都是我們三人在家。我孕反有點強烈,但畢竟剛住到一起,想處好關係,我早上六點起來煮飯。他們要吃稀飯包子,我去外面買的包子,他們說人家的餡肉用的不是好肉,味道也差,要吃我親手做的……”

兩人在客廳坐下,小桌上放著兩瓶礦泉水。

姝歆不僅是個很好的傾聽者,也很會搭話臺子,“所以你就每天早上親手給他們包包子?”

姚文文雙手交叉放在身前,嘴角露出一絲苦笑:“嗯,那個時候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反正就是覺得不想讓他失望,不想讓他父母生氣。若是飯不合他們心意,或者什麼地方不順眼,他們就會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扔,黑著臉說‘不吃了’,然後他的臉瞬間就垮了下來,說‘我爸媽把我拉扯大不容易,他們好心好意來照顧你,你就是這麼對他們的?’我若是爭論,他就會說‘你難道就不能謙讓一下?以前你是怎麼跟我說的,說一定會好好孝順他們。現在呢?’”

“那個時候我就會特別自責,難過……”

姚文文臉上是自嘲的笑,眼裡卻噙滿淚水。

姝歆拍了拍對方肩膀,“其實一開始相處,你不瞭解他們,有這樣的想法很正常。”

“其實我還有一個雙胞胎的姐姐,大概是四年前吧,她結婚沒多久,她在公司工作很順利,男方一家就讓她離職備孕。但當時我家的情況比現在糟糕百倍,我身體剛做完幾次大手術,恢復不是很好,隔三岔五地排異化膿,隔三岔五要進一下ICU,我哥哥嫂嫂還有姐姐賺的錢大部分都填到醫院了,簡直就是個無底洞。所以,那個時候姐姐根本不想離職失去工作。於是他們就以‘要麼離職在家生孩子,要麼離婚’要挾姐姐……”

姚文文聽著,心有慼慼,問道:“然後呢?”

姝歆:“然後,我姐姐選擇離婚。然後,他們家就以騙婚為名,把我姐告了,要求我姐退回彩禮,精神損失費,還列了一張清單出來……裡面包括他們在外面吃的一份豆花,一杯飲料,一場電影,打車的錢等等,說這些都是為姐姐付出的,既然姐姐要離婚,就必須把這些清算徹底。彩禮四萬,但他們新房裝修,姐拿了兩萬置辦傢俱電器什麼的,成親的時候,我爸媽湊了兩萬回禮,算是給小家安家所用。其實後來姐姐工資除了拿一部分給我治病,但日常生活的菜米油鹽什麼的也都是姐姐在買……只不過她沒有把工資卡交給他們,他們便說姐只想著孃家,扶妹魔,不顧自己的小家…”

姝歆平靜地訴說著,眼睛無聲地流著淚。

她並不是為姐姐失敗的婚姻惋惜,而是心疼姐姐為她付出那麼多,而她現在什麼都幫不上,無法回報。

這些事,姝歆一個人壓在心裡,說出來,感覺整個人都暢快多了。

不知不覺,姚文文朝姝歆這邊靠近了些,把手覆在姝歆的手上,“現在呢?你姐還好嗎?”

姝歆朝她點點頭,晶瑩的淚水像珠子一樣從臉頰上滾落,“嗯,她現在做到公司主管。準備存錢買房子了。”

“那家人呢?沒找你姐麻煩了吧?”

“呵,那樣的人,怎麼可能不去找麻煩?我姐大學畢業,有學歷有顏值。其實一開始他們並沒想真正離婚,只是想嚇唬我姐,後來提出的那些條件,也是認準了我家困難,拿不出那麼多錢,然後我姐肯定就不會跟他離婚了。只是沒想到,我姐性格剛的很,她認為的伴侶應該是相扶相攜共同進退,理解包容,支援。既然曾經都是對方偽裝出來的,現在看清彼此本質,就果斷離了。她找同學借錢離了。前不久我聽爸媽說,那人天天守我姐公司門口,求複合。”

“那你姐同意了嗎?”姚文文語氣不由得有些急切,她是完全被姝歆姐姐的故事牽動了。

姝歆輕笑出聲:“怎麼可能。我姐當初能果斷做出那樣的決定,又怎麼可能隨隨便便因為他死纏爛打就心軟同意?爸媽說,我姐有了新戀情,人還不錯。但那人卻經常搞事情,到處造謠說我姐的壞話…”

姝歆說著說著,她突然腦中閃現出一個念頭——或許,她有怎麼幫姐的法子了。

姚文文義憤填膺:“那樣的人真是可惡,在一起的時候不珍惜,離了就開始裝深情。拿著從對方手裡訛來的錢再去獻殷勤,真是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