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人臉狐狸

章年一邊殺一邊逃，最終逃到了這家棺材鋪中。

他記得爺爺曾經說過一句，如果遇到生命危險，可以躲在棺材鋪。

這裡。

是章家的一個秘密據點。

雖然章年並不知道棺材鋪有什麼安全的，但……他還是來了。

沒辦法。

外面全是武道協會的人，逃又能逃到哪去？

天大地大。

從章家被慶、錢、姜三大家族追殺的那一刻開始，華夏便再無他章年的容身之地。

“咚咚咚”

突然，一道清脆的敲擊木棺聲響起。

章年瞬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沒記錯的話，這家棺材鋪沒有人經營，更沒有人住，是不可能有聲音的。

“咚咚咚”

敲擊聲再次響起。

宛若索命的鉤索般狠狠勒住了章年的心臟，他再一次屏息，讓呼吸心跳全部趨近於消失。

好在。

那嚇人的敲擊木棺聲消失。

章年渾身盡被冷汗溼透，來不及大口喘息，又聽到一陣十分刺耳的抓撓聲。

就像是……

指甲劃過了棺槨表面。

而且，劃的就是章年藏匿的這具棺材！

“唰！”

章年不寒而慄，頗有種晚上走夜路見了鬼的恐懼感。

這棺材鋪不對勁。

太邪了！

“逃！”

這是章年此刻唯一的念頭，他猛地掀開棺材蓋，從棺材中一躍而起。

然後看到了他此生再也無法忘懷的一幕——

棺材旁圍滿了人。

有男有女，渾身都溼漉漉的，不斷有液體滴答滴答滴的落在地面。

那不是水。

而是滾燙且熾熱的血！

這些人章年都認識，全是追殺他的武者。

境界高的有六品巔峰，低的也有五品巔峰。

但此刻。

這些武道協會的精英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面容慘白，眼珠子使勁向外凸，如同暴死的殭屍。

這時候章年才發現，這些武者的胸口全被開了洞，他們的心臟……不見了。

不僅如此。

這些屍體的嘴角似是被人向上拉扯，導致面容都洋溢著十分詭異且僵硬的笑容，格外滲人。

時間宛若在這一刻靜止。

空氣中飄散著讓人反胃的血腥味，與棺材表面的漆味融合在了一起。

強烈的視覺衝擊與恐懼，讓章年一時間竟忍不住嘔吐出聲。

“嘔——”

章年吐了好一陣，這時耳畔傳來一道‘嘖嘖’聲。

“……”

章年頭皮發麻。

他聽到了聲音，也感受到了耳畔那冰冷刺骨的吐息。

有人站在身後。

不，不一定是人！

寒意順著腳底湧向大腦，並不大的棺材鋪中瀰漫著難以言喻的壓抑沉悶。

章年想逃。

可身體根本不受使喚。

有種遇到爺爺……不，是比九品大宗師還要恐怖無數倍的壓迫感。

他彷彿一隻螻蟻跪伏於泰山腳下，那巍峨且高不可攀的山巔，會成為他永生難忘的夢魘。

章年知道。

這時候但凡有任何不敬的念頭，都會死無葬身之地。

至於逃？

別想了，能不能留個全屍都還是未知數。

章年壓下心頭恐懼，硬著頭皮道：“在下章家章年，若打擾了前輩休息，還望……還望見諒。”

“嘖。”

那身後的存在又嘖了一聲，壓迫感陡然消失。

章年身體不受控制的癱軟在地，大口喘息。

他這時才發現身上早已被冷汗浸溼，還伴隨著一股尿騷味。

“你比你爺爺強，他當年見到本尊可是嚇到大小便失禁，而你……只是尿了褲子。”

那陰柔的聲音帶著嘲弄。

章年聞言，本來羞愧的情緒瞬間消失，原來九品大宗師的爺爺原來還不如自己……

他心中大喜，看樣子這位前輩跟爺爺有舊！

章年猛地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一個頭，悲慟道：“前輩，我爺爺章回死的蹊蹺，求您為他主持公道！”

“抬起頭來。”

“……”

章年猶豫片刻，還是抬起了頭。

本來漆黑一片的棺材鋪中不知何時亮起了一根蠟燭，燭火噼裡啪啦的燃燒，將那道身影映照在牆上，拉扯的極長。

章年終於看清了這位前輩的真面容。

那竟然不是人，而是一隻口吐人言的白色狐狸！

這狐狸有一張人臉，人臉快速變幻，時而是貌美少女，時而是滿臉皺紋的老嫗，時而是俊朗少年，時而變成黝黑的莊稼漢面孔。

面容變幻間，人臉狐狸深深吸了一口氣，桌上蠟燭燃燒速度加快，其中隱隱有人類的痛苦哀嚎聲。

模模糊糊間，章年彷彿看到那蠟燭燃燒的並非石蠟，而是一道道面容絕望且恐懼的魂魄，赫然是那些失去心臟早已死去的武者們！

章年連忙低下頭，不敢再多看。

人臉狐狸跳到棺材上，嗤笑一聲：“人類的膽子還真小。”

而後。

章年看到一隻粉雕玉琢的小腳，腳趾雪白晶瑩，如同令人垂涎的珍珠般粉嫩誘人。

這隻腳抬起了他的下巴。

章年被迫與人臉狐狸對視，他這才發現，這不知境界、來歷、身份的前輩，竟然變成了一位妙齡少女。

身上披著一件白色狐皮，帶著居高臨下的眼神詢問道：“說說吧，人類為何要追殺你章家。”

“……晚輩也不知道。”

章年如實回答，又怕惹來這人臉狐狸不快，連忙改口道：“大抵是因為我爺爺死了，狡兔死走狗烹。”

“嘖，人類比妖族還要現實啊，一旦沒用了便要趕盡殺絕。”

“……”

章年沉默。

現實嗎？

倒也不是。

武者擁有遠超普通人的權利與地位，並以此攫取了無法想象的鉅額財富。

像章家，只因為章年一人得道，族中三百七十九人全部雞犬升天。

在章家所在的地級市。

章家便是名副其實的土皇帝，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章家在這些年裡做了多少惡？

章年不知道，只知道很多很多很多，多到根本數不過來。

這些惡行並非被遺忘掉，而是被記錄在冊，等著日後被清算。

章年並不意外爺爺死後章家被落井下石，這幾乎是每一個族中出過宗師的武道世家都會遭遇的。

因為在武道界，像西北短棍沈家那般乾乾淨淨的武道世家反而是異類。

絕大多數都是如章家這般掌握著拳頭、權力，便開始作惡的。

只能說。

章家罪有應得。

但。

章年不服！

他不願從高高在上的地方跌落凡塵，他不願像過街老鼠般人人喊打最後無奈逃出華夏，他要復仇！

“砰！”

章年再次重重磕頭，直接將花崗岩的石板砸出一道裂紋。

“前輩，我願付出任何代價，為我爺爺復仇，求您……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