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啟文到了易忠海等人被關押的地方後,四人正緊靠在一起,瑟瑟發抖。

幾人看到田啟文,都激動的站了起來,是生是死總歸要有個準信,一直待在這裡等訊息,簡直就是一種煎熬。

田啟文冷冷的看了幾人一眼,對於這幾人他沒有半分好感,沒有一點人味。

“田科長,廠裡準備怎麼處理我們。”劉海忠忙上前問道。

田啟文哼了一聲道:“都聽好了,我現在宣讀對你們的處罰。”

說著田啟文就開始宣讀對幾人的處罰,還沒讀完,就被易忠海打斷。

“不可能,我就是救濟貧困,楊廠長怎麼能這樣對我?”易忠海崩潰道,他這次算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閉嘴,你有意見去找廠領導,我還要讀其他人的處理結果呢。”田啟文道。

劉海忠、閻埠貴。賈東旭也是神色緊張的看著田啟文,要是給他們也降個三級,那日子真沒法過了。

田啟文對於幾人的緊張置若罔聞,繼續宣讀處理結果,讀完之後,三人均鬆了一口氣,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有了易忠海的前車之鑑,幾人對自己的處理,也就順理成章的接受了。

“你們幾個,明天一早將違規資金和罰款交到保衛科。”田啟文吩咐道。

“領導,那我們現在可以離開了沒有?”閻埠貴有些迷糊道。

“可以。”田啟文也看出閻埠貴的身體不對勁,不再耽擱。

“他二大爺,麻煩你把我送到老宋那裡,我有些難受。”閻埠貴說道。

劉海忠巴不得現在離開,帶著閻埠貴就去看病,易忠海有些不服處理結果,帶著賈東旭去找楊廠長。

易忠海和賈東旭到了楊廠長辦公室門口,被秘書擋了下來。

“何秘書,您就讓我見一見楊廠長。”易忠海懇求道。

何秘書知道楊廠長,對易忠海還是很看重的,當下也沒有為難,對他說道:“你先等等,我問問楊廠長的意見。”

在徵得楊廠長的意見後,易忠海和賈東旭進了楊廠長的辦公室。

“楊廠長,我是真的冤枉,東旭家庭困難,我本想著張志飛有同情心……”易忠海還準備說下去,被楊茂德打斷。

“易師傅,你說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你們處理結果是經過紅星軋鋼廠,廠黨委會集體討論決定的,在軋鋼廠沒有任何人能夠翻案。

你要是真覺得自己冤枉,可以向冶金部反映,讓部裡派人調查。

不過我要說的是,一旦由部裡介入調查,那就是有一說一,有二說二,不會向廠裡這樣輕拿輕放。”

“這……”易忠海原本以為找楊廠長就能解決,可聽其語氣,自己的問題是沒辦法在軋鋼廠得到解決了。

至於去冶金部,他想都沒想,自己知道自己的事,真要冶金部認真調查一遍,自己怕是要蹲籬笆籠子。

楊廠長也看出了易忠海的心虛,神色也淡了不少,看來易忠海確實犯錯了,並不是李懷德打擊報復的行為。

張說話間,突然傳來了一陣廣播聲。

“通知,全體人員請注意,下面播報一則處分公告。

我廠第三鉗工車間易忠海,欺凌軍烈屬,行為及其惡劣,軋鋼廠本著治病救人的原則,從輕處罰,現將其從8級鉗工降為5級,並賠償軍烈屬張志飛同志300元……

……吃水不忘挖井人,軍人是我們的英雄,侮辱欺凌軍烈屬,今後軋鋼廠將從嚴從重處罰,望上述幾人能夠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早日痛改前非,重新回到人民的懷抱。”

連續通報了三遍,在軋鋼廠引起了巨大的反響。

生產技術科,辦公室。

“志飛,說的是不是你?”魏國川問道。

張志飛有些尷尬的回答道:“是我,在哪總會遇到那麼一兩個奇葩。”

魏國川馬上就要去當兵,對於軍人的認同感很高,聽到廣播上的處分公告,自是很生氣,罵道:“易忠海這孫子,平常人五人六的,沒發現這孫子,心思怎這麼歹毒呢。”

辦公室其他人,也順著他的話,開始討伐易忠海。眼下剛剛建國不久,大家對於軍人的認同還是很高的,尤其是烈士,更是被視為英雄,易忠海的做法,與主流價值背道而馳,自是被唾棄的存在。

紅星軋鋼廠、第三鉗工車間。

“去他孃的易忠海,丟了咱們三車間的人。平常就愛裝老好人,訓張訓李,也不看看自己的成色。”郭大撇子罵罵咧咧道。

“就是,太壞了,欺負軍烈屬,簡直就是敗類。”又一人開始背刺易忠海。

“媽的,我要和易忠海斷絕師徒關係。”說話的是易忠海的一個徒弟峁建峰。

“建峰,好樣的,我支援你。”車間其他工人響應道。

“我也去,我大伯也是退伍軍人,完全不能接受易忠海侮辱欺凌軍烈屬的惡劣行為,我也要和他斷絕師徒關係。”張永飛說道。

第三鉗工車間主任孟向兵和易忠海一向不和,易忠海仗著自己8級工的身份,沒少為難孟向兵,如今聽到廠裡的處分計劃,又聽到易忠海的眾多徒弟要和其斷絕關係,孟向兵那是無比的開心。

孟向兵壓住興奮的神情,淡然的說道:“易忠海的做法,確實有失妥當,影響咱們紅星軋鋼廠的形象,也影響咱們第三鉗工車間的形象。

他的做法非常錯誤,值得大家警惕。

今天我們很多工人同志,能夠認清易忠海的真面目,要和其斷絕關係,車間是支援的。

作為車間主任,我是絕對支援大家的,凡是易忠海的徒弟,有想要斷絕關係的,都來我這裡報名,我會給大家重新安排師傅,不會耽誤大家進步。”

“我報名,……”

“我……”

“還有我……”

易忠海所收的徒弟都在第三鉗工車間,加上賈東旭總共8人,最低是1級鉗工,最高的是4級鉗工張永飛。

易忠海一直信奉的便是教會徒弟、餓死師傅,因此對於徒弟,他一直留一手。

教導到一定的程度後,便不再教學,全靠大家自行摸索,想要問其他師傅,很多師傅也是礙於易忠海的身份,不敢答疑解惑。

如今易忠海因侮辱欺凌軍烈屬,被降低崗位等級,他的行為還引起其他人的不適,尤其是他的徒弟們,自己要是還和易忠海保持師徒關係,出去後絕對會被人罵。

易忠海仗著自己的技術,對徒弟們是呼來喝去,很不得人心,大家紛紛利用此次機會,要和他斷絕師徒關係。

車間主任孟向兵登記了除賈東旭以外的其他人,意思是易忠海的其他7個徒弟,紛紛要求和他脫離關係。

孟向斌作主讓7人,拜了車間其他6級鉗工或者7級鉗工後,自己帶著7人去了廣播室。

易忠海聽到廣播的通報,當下目瞪口呆,他知道,自己維護多年的形象崩塌了。

氣急敗壞之下,噗的一聲,吐了一口血。

隨後整個人倒在了地上,賈東旭可不敢讓易忠海出事。

如今自己又被降級,日後的生活,還需易忠海的幫助,顧不上其他,他忙抱著易忠海向廠區醫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