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子文落筆之時,在它起身的那一刻,腦袋頓時暈眩,周圍陷入昏暗之中。小蟻聽到隔壁茅草房之中有碰倒几案的聲音,心想一定是子文出事了。急於起身奔去子文所住的茅草屋,口裡一直呼道:“子文,子文。”推開房門,見子文倒在地上。小蟻站於門口,驚呼道:“子文。”撲上前去扶著子文躺於床榻之上。過了很久,子文才緩緩的睜開眼睛,望向坐於旁邊的小蟻,道:“先生,我恐是熬不過今晚啦。”小蟻坐於一旁安慰道:“子文,不許你這麼胡說,你會好起來的,你只是需要好好的休息。”子正走出端來一碗樹皮草根粥。小蟻接過這碗粥,道:“子文,你這是餓的,趕緊喝下它吧,很快就會好起來的。”子文接過小蟻手中的一碗粥,喝了一口粥,指向放於几案之上堆積起來的書簡,道:“先生,這是弟子整理出來你平時教導弟子的語錄,還沒有起名字呢。”在子文的臉上一直掛著笑,小蟻望向几案之上堆積如山的書簡,道:“就叫它“子語”吧。”

在寒風刺骨的晚上,子文還是沒有熬過這個夜晚,離開了蟲世。子文平靜的躺在小蟻的懷中,子文是小蟻最得意的弟子,它聰而好學,對於小蟻的學說是舉一反三,是小蟻所有的弟子之中最為優秀的弟子。天妒英才,英年早逝,這是小蟻最為傷痛的事。因為子文的死,小蟻絕食三天三夜,最終一病不起。它的弟子將子文的屍體抬了出來,埋在琅琊山之巔,迎接每天的日起日落。子文在死的時候是寒席裹身。子文一生貧寒,到死的時候也就是簡單的下葬。

三天之後,小蟻拖著病體到子文的墳前祭拜。子文的死對於小蟻的打擊是很大的,哭的很是哀痛,道:“文啊!吾見其進也,未見其止也,其心三月不違仁,一簞食,一瓢飲,在陋巷,蟲不堪其憂,文也不改其樂,賢哉,文也。”小蟻蹲身在墓前,隨後站立望去,開始失聲痛哭起來,而身體控制不住的顫抖,超乎於尋常的悲痛。跟隨在它身後的弟子道:“先生,你這是哀痛過度了。”小蟻轉身望向它的這些弟子,道:“我有哀痛過度嗎?我不為這樣的弟子過哀又為誰過哀呢?這是老天爺要我的命呀!”子桑、子張與法章上前道:“先生,你要多保重啊!”小蟻看向子桑、子張與法章的臉,道:“子桑、子張、法章,我知道你們要離開我啦。去吧,去實現你們遠大的抱負吧。”子桑、子張與法章三個弟子一起跪下,道:“先生,我們走了。”小蟻揮揮手道:“去吧,去吧。”子桑、子張與法章三個弟子離小蟻而去。

商輔離開齊國之後,首先是前往魏國,寄居在它的一個朋友家中。和它的這個朋友一樣,都是同行,曾經和商輔一起經商,家財萬貫,富可敵國。每天面對這些山珍海味商輔是難以下嚥。它的這個朋友見它整天是悶悶不樂,於是問道:“商輔,我看你悶悶不樂的樣子,是有什麼心事嗎?”商輔向它的朋友說出自己的苦衷,道:“我家先生還在挨餓受凍,你叫我怎麼能夠下嚥呢?”它的朋友又問道:“你的先生就是小蟻吧。”商輔答道:“正是。”朋友道:“我曾聽說,小蟻曾是趙相府上最出色的門客,深受趙相的喜愛,趙相對於此事絕不會坐視不管的。”商輔道:“趙相欲將自己的愛女許配給我家先生,被趙王捷足先登。我家先生又是一個好強的蟲,你叫我家先生如何開這個口呢?”朋友又問道:“商輔欲意何往?”商輔答道:“楚國。”朋友聽後大笑幾聲,道:“可是沒有路資啊!”商輔點頭道:“我正為此事而發愁啊!”它的這個朋友倒是一個性情爽快之蟲,道:“好,出玉器金銀萬兩資助於你,你看夠不夠。”商輔道:“夠了,等我日後發達了定會還你。”朋友道:“我相信你的為蟲,才出資幫助你。”商輔舉起酒樽,道:“你這個朋友商輔是交定了。”朋友舉起酒樽,一口飲下,商輔同飲。隨後起身拱手於前,行禮道:“拾維兄,商輔就此告辭了。”退後幾步,轉身走出。

拾維跟隨在後,吩咐僕從抬出幾箱金銀玉器,擺放在商輔之前,將其開啟。商輔見這幾箱金銀玉器,叩謝道:“謝了。”拾維站於院門之前,道:“商輔不必道謝,儘管的去吧,不夠的話再問我要。”吩咐僕從將這幾箱金銀玉器搬上車,又面向這個僕從,道:“你隨我的這個朋友去吧,一路之上相互有一個照應。”僕從跪下道:“老爺。”拾維道:“你去吧,我的這個朋友不會虧待你的。”僕從起身望向站於身後的商輔,又望向站於身前的拾維,有些戀戀不捨了,道:“老爺,奴才去了。”拾維揮揮手道:“去吧。”與商輔一起上車。僕從坐於車前,為商輔駕車。拾維走出,站於院門之外,望向離去的馬車。拾維與商輔是多年未見的好友,自從商輔拜小蟻為師之後,它們再也未見過一次面。今天,多年未見的好友再次重逢,是倍加的珍惜。今天商輔的離開,從此二蟲分道揚鑣,這在誰的心裡,也是不捨的。

它們向魏國的都城大梁奔去,進入大梁城繼續南下。三天之後,進入楚國境內。楚國地大物博,想要到達楚國的都城壽春,趕路至少要一天一夜的時間。它們進入楚國境內的陳地,待它們趕到陳地之時,見天色已晚,只有在沿途找了一個驛站,休息一晚再趕路。

商輔和僕從二蟲趕到一家驛站,站於櫃檯之前,道:“兩間上房。”驛站小二走在前為它們掌燈,帶著它們上樓,開啟兩間客房,轉身道:“上房兩間。”商輔走進自己的房間,四處張望。幾名夥計抬進幾箱沉重的箱子,放於這個房間之內,隨後便一起退出這個房間。又帶著僕從進入隔壁的房間。商輔進入房間之後,一直站於窗臺之前,仰望天邊的圓月。隨後店小二託著幾盤豐盛的菜餚上樓,站於商輔的房門之前敲門,商輔聽著敲門之聲,有所警覺,厲聲道:“是誰?”站於房門之前的驛站小二道:“先生,是我。”商輔聽到是驛站店小二的聲音,便上前開門站於一旁。驛站店小二進入將飯菜放於榻前的几案之上。商輔上前坐於几案之前,問道:“給隔壁送去了嗎?”驛站店小二站於一旁回答道:“送去了。”隨後又問道:“客官是一個商蟲吧。”商輔望向站於一旁的驛站店小二,道:“正是。”驛站店小二又問道:“客官是從何處而來?到何處而去?”商輔言道:“在下是魏國商蟲,前往楚國的都城壽春。”驛站店小二聽後點頭,又提醒道:“這一路不太平,先生可要小心。”商輔起身拱手於前行禮,道:“謝了。”驛站店小二道:“先生請慢用,在下就不打擾先生了。”商輔只是微笑的點頭,驛站店小二退出房門,隨後將門關上。

商輔獨自飲酒,獨自仰望天邊的圓月。它自己深知,它的先生和它的師兄師弟們還在忍受飢寒,自己的心裡也不是一個滋味,恨不得在自己身上插上一雙翅膀飛到楚國的都城壽春去,搬來救兵解除先生脫出困境,這是它目前最大的心願。現在只有借酒消愁,誰知愁上澆愁。

它從魏國都城大梁趕到楚國的陳地,已經有三天三夜了,也許是太過於疲倦了吧,走上倒於床榻之上便睡去。皓潔的月光撒下,微風吹入,吹滅榻前的燭火,青煙徐徐上升,不知在何處傳來子文的聲音,呼道:“師弟,師弟啊!”商輔在睡夢之中聽到子文在呼喚它,坐起身來走下,向周圍望去,呼道:“師兄,師兄。”此時的子文就站於它的身前,月光照在子文那蒼白而病態的臉上。子文道:“師弟,師兄要走啦,先生就拜託給你啦,你一定要照顧好先生。”商輔問道:“師兄這是前往何方?”子文只是默默的含笑,臉上沒有任何的痛苦,道:“我要去追尋先生的大道了。”緩緩的轉身便要離去,向有月光的地方而去,消失在一片月色之中。商輔向窗外的圓月望去,呼道:“師兄,師兄。”一副很是無奈的表情,眼角流下淚來,望向子文離開的地方。

商輔從夢中醒來,起身坐於几案之前,一直等到天明。旭日東昇,朝陽透窗而入。商輔坐於几案之前睜開眼睛,走出這個房間,去叫醒睡在隔壁的僕從。幾個夥計抬著沉重的箱子下樓,隨後將這幾箱箱子搬上車。商輔與驛站店小二道別之後,僕從坐前駕車出驛站,向楚國的都城壽春奔去。

次日才到達楚國的都城壽春,它知道楚國的令尹好玉,首先要到的就是令尹府拜見令尹大蟲。站於令尹府的大門之前,僕從上前去扣門,開門的門丁探出頭來,問道:“你是何蟲?來拜訪我家老爺何事?”商輔上前道:“在下是魏國商蟲,目前是小蟻門下之弟子商輔,前來求見你家的令尹大蟲,還請通融一下。”隨後掏出珠寶塞於這個門丁的衣袖之中,陪笑道:“小小心意,不成敬意,還請通融一下。”門丁伸手摸摸自己衣袖之中的珠寶,並掂量掂量它們的重量,滿懷笑意的道:“還請先生在門外稍候,我這就去稟報我家老爺。”商輔道:“好,你快去吧。”

此時的令尹正睡在美蟲的懷中,享受蟲間樂趣,被一個門丁破壞了。門丁進入令尹的臥室,道:“老爺,有一蟲在府門之在求見。”帳內傳出令尹的聲音,道:“是誰?”又傳出美蟲的聲音道:“難道你就不知道你家老爺正在忙於正事嗎?”門丁頓時嚇得不輕,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道:“老爺,聽它說是小蟻的弟子商輔。”令尹掀開簾帳,穿著睡袍走出,道:“聽說小蟻是趙國的蟲聖,它的弟子商輔是魏國很有名的商蟲,其財富用富可敵國來形容,快快有請,快快有請。”美蟲探出帳外,撒嬌的道:“老爺,這個商輔是誰啊?能讓老爺是這麼的急不可耐。”令尹轉身走入時不時的挑逗,道:“我的美姬啊!”美姬嬌羞的迎笑,令尹是十分的疼惜,道:“商輔是魏國很有名的蟲物,若是和它攀上關係,財源如流水一般的流入。”隨後又猥瑣的一笑,道:“美姬,我去去就回。”面向門丁道:“快去將這個財神爺迎請進來,我稍後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