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流月不禁好笑地揚了揚唇。

這陸少尹也是好生有意思,查案時就彷彿一個暴躁小哥,查完案後竟似乎一下子變得純良了,還有些呆。

陸少尹發完話,一眾衙役立刻匆匆上前,把一臉生無可戀的曹掌櫃和哭得梨花帶雨的孫姑娘抓了起來。

陸少尹原本還能繃著一張臉,見到曹掌櫃在他面前走過,還是忍不住齜了齜牙。

這傢伙真夠狡猾的,連他也差點上了他的當!

若他真的錯把那袁掌櫃當成兇手抓回去,他估計明天就能收拾包袱滾出京兆府了!

說起來,這個案子能順利偵破,全是多虧了那女子。

陸少尹可不敢貪功,所有人都說那位最是慧眼如炬,賞罰分明,他先前治軍時,就是出了名的軍規森嚴,手段狠辣。

想想那人的手段,陸少尹又是暗暗地打了個冷戰,連忙轉頭,剛想讓那個女子和他一同回京兆府一趟,卻發現,身邊的人,竟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已是不見了蹤影。

陸少尹:“……”

說好的告訴他,她是怎麼看出這個案子對他很重要的呢!

另一邊,斜對面的茶館二樓。

一個身材筆挺的侍衛正站在容若和周雲克面前,把方才那個案子是如何偵破的仔仔細細地說了一遍,連一點細節也沒有漏下。

容若越聽越是怔然,最後忍不住一臉興味地道:“你的意思是,那個女子光憑孫氏一瞬間的反應,就察覺到了她和那姓曹的掌櫃有染?然後順藤摸瓜,一舉破了整個案子?”

“是!”

侍衛圍觀了那姑娘破案的全過程,心裡的震驚還沒完全散去呢,忍不住不太冷靜地道:“那姑娘實在讓人驚歎,好像不管兇手心裡在想什麼,她都能一眼看穿似的!據說,她一開始還看出了這個案子對陸少尹十分重要,陸少尹這才破格,讓她參與這個案子的偵查。”

容若怔然了好一會兒,忍不住笑了,慢慢地揮動著手中的白羽扇,“這是巧合,還是這女子當真有看透人心的本事?倒是沒想到皇城這些金嬌嬌裡,還有這般奇特的。

如今大慶正是求賢若渴的時候,可惜啊,她只是個女子,若她是個男子,未嘗不可以找過來好好培養培養。”

對面的黑衣男子靜默片刻,忽地輕笑一聲,淡聲道:“容先生,你我都是行軍打仗出身,軍隊最是講求實力,只要是能派得上用場的,是男是女又有何妨?即便不是人,該用的時候不也照樣用?容先生來到皇城後,怎麼竟是變得腐朽了?”

莫名被批了一頓的容若張了張嘴,忍不住委屈巴巴地道:“我說殿下,你這一天天的不損我一句就不舒坦是吧?打仗時又怎可與太平盛世時比?打仗時為了勝利,那是什麼法子什麼人都可以用,那些滿口宗族禮法的老學究那是哼都不敢哼一聲,如今仗打完了,他們倒是一個個又冒出來了。

嘖,所以說有時候,我是真不喜歡皇城裡那些人,還是軍中的漢子單純可愛。

不過殿下,你這麼說,不會是……在打方才那姑娘的什麼主意吧?我勸你別,你也不是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身份,一堆人盯著你呢,何況你身邊可從沒出現過女子,你都不知道,現在外頭關於你後院的風言風語傳得有多難聽,自從咱們進了皇城後,各大家族明裡暗裡拖人問我你是不是好男風或是那方面有問題的人,沒有幾十也有上百了。”

站在周雲克身後的風起和風揚不禁一臉尷尬。

這些話,也就容先生敢這般肆無忌憚地在他們殿下面前說了!

先前大業未成,殿下一直忙於練兵打仗,身邊一直沒有女人便算了,如今大慶都立國了,陛下也早已是大肆擴充套件後宮,招攬美人,其他幾個皇子,不是早已娶妻便是房裡有人,也就他們殿下的後院,乾乾淨淨的,連根女人頭髮都沒有!

也難怪皇城裡的人會產生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了。

周雲克都懶得看面前的男人,淡聲道:“你照實說便是了,我的喜好正常得很。”

“我自是這樣說了,但也要有人信才行啊!”

容若一想起這件事就有些崩潰,暗暗磨了磨牙道:“我說你啊,便是再不喜外人近身,好歹也放一兩個女人在後院做做樣子吧!你也知道自己今時不同往日,哪有堂堂太子,都二十有六了身邊還一個女人都沒有的……”

周雲克眉心微微一蹙,臉上掠過再明顯不過的嫌棄之情,一字一字道:“不可,髒。”

容若:“……”

周雲克眼皮微微一掀,道:“不過容先生所說,也有幾分道理,不若容先生就在自己房中養幾房美妾,對外就說,這是為我養的,問題不就解決了。”

容若眼角猛地一抽,被這荒誕的建議氣得不輕,捂了捂胸口道:“你……你……”

這傢伙,真真是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名聲啊!

他以為,君唯愛臣婦的名聲,就比好男風的名聲好麼?!

“我還有些事情要做,風起,你一會兒送容先生回府。”

周雲克忽地站了起來,道:“畢竟容先生不會武功,若是行到半路遇到前朝餘孽,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說完,看也沒看快要被他氣死的容某人,轉身就大步離去。

“風起,你瞧瞧!你瞧瞧你家主子!”

容若捂著自己抽疼抽疼的胸口,氣得一口氣差點喘不上來,“我是做了什麼孽要給你們這又臭又硬還一身怪癖的主子當謀臣!

真是氣煞我也,氣煞我也!”

被留了下來的風起滿臉無奈,憐憫地看了一眼容若道:“容先生又不是不知道殿下一向我行我素,且殿下潔癖的毛病又不是第一天了……”

“你家主子在戰場上砍殺敵人的時候怎的就不見他有潔癖?一回到平常的生活中毛病就犯了是吧?!”

容若氣呼呼地道:“若我不是在你家主子手下做了快十年事情,可能都要像外頭的人一樣,以為你家主子好男風,或者那方面是不是有毛病了。

風起,你和風揚他們平日裡也該多勸勸你們主子,以前他自我任性便算了,如今他可是一國的儲君!一國的儲君不願成親生子,像什麼話?所有人都盯著呢!

他以為我在外頭沒有給他說好話?別人問我,我可都說,我家殿下頗具雄風,若是他願意,一夜馭十女也不在話下!只不過咱們殿下眼光高,先前又顧著行軍打仗,沒有與女子相處的經驗。

只是誰知道,便是我,也連你家殿下的一根手指頭都沒碰過呢!”

方才他們家殿下說的話,也許只有他們知道,他並不是在說笑,也不是在故意譏諷。

他是真的覺得髒,只因他有著近乎變態的潔癖!

如今說出去,誰會相信,他們這位新上任的太子殿下,從小到大都沒讓身邊的人近身服侍過。

便是他生母,只怕在他長大後,也再沒有和他親近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