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巧,你說的這句話,也是我想說的話。”

宋薇早就猜到他不是真的想自殺了,她悠然一笑,看著他的眼睛道:“被你這樣的人喜歡上,我真是太慘了!”

“你……”

蔣磊喉嚨一哽,本就沒什麼血色的臉,越發蒼白了。

宋薇覺得這樣還不過,又繼續刺激他道:“你知道嗎?你剛剛用的那招,很早之前沈嬌嬌就對我用過!你的演技跟沈嬌嬌比起來,差遠了!沈嬌嬌撞牆的時候,我還緊張了一下呢,你撞桌子,我完全不緊張。”

“賤人,你這個賤人!”

蔣磊崩潰了,抱著腦袋失聲痛哭:“是,我是做了一些錯事,但我做那些事,是因為我愛你啊!看在我那麼愛你的份上,你不能對我包容一點嗎?”

“你怎麼有臉說出這樣的話?”

宋薇目光沉沉:“記住,愛沒有你說的那麼骯髒,如果你真的愛我,就該控制自己的情緒,尊重我的意見,不要傷害我愛的人。”

“我……”

蔣磊無話可說了,頹然地坐到了椅子上。

宋薇也懶得跟他糾纏不清,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後,就起身朝審訊室外面走了過去。

“呃……”

審訊室外,鄒文軒已經懵了,她呆呆地看著宋薇,憋了好半天才從喉嚨裡面憋出了一句:“你怎麼知道他不是真的想死?”

“因為我一進審訊室,他就求我放過他。”

宋薇聳了聳肩,涼涼道:“他想無罪開釋,說明他有求生欲,有求生欲的人,是捨不得放棄自己的生命的!發瘋,是他威脅你們警方的手段,你們就是太怕他死了,才會被他拿捏。”

“那孫大牙呢?”

鄒文軒摸了摸鼻子,怯生生地問她:“難不成孫大牙也不是真的想死?”

“那是肯定的啊。”

宋薇瞥了他一眼,有些恨鐵不成鋼:“現在你已經看透蔣磊和孫大牙了,你還要帶我去見孫大牙嗎?”

“不用了。”

鄒文軒趕緊搖頭:“你們兩口子回去等訊息吧,跟你們相關的這兩個案子了結後,我會通知你們的。”

這還差不多。

宋薇滿意了,和靳珩川一起朝門外走了過去。

被她點醒的鄒文軒辦事效率很快,沒過多久,他就又到她家找她了。

這一次他帶來的是一個好訊息,和一個更好的訊息。

好訊息是孫大牙被判刑了,十五年。

更好的訊息是,蔣磊也被判刑了,二十年。

收到這兩個小時的時候,宋薇和靳珩川正在收拾行李,確定孫大牙和蔣磊再也翻不出浪花後,他們兩個心裡的大石頭徹底落地了。

翌日一早,他們兩個就帶著孔佳琪和胡偉,回了他們之前居住的那個縣城。

寧海棠,黃驊還有秦仙仙沒有回去,他們要留在帝都搭理女子互助社的產業。

其實宋薇他們原本也是不打算回去的,但前兩天孫文遠給宋薇打了個電話,說自己要過五十歲了,想大辦一場,他希望宋薇能回去給他祝壽。

孫文遠幫了宋薇和靳珩川兩口子很多,宋薇找不到拒絕他的理由,這遲疑了一瞬,她就同意回老家了。

半年多沒回縣裡,縣裡的一切都沒有變化。

包括宋薇厭惡的人。

回縣城第一天,宋薇就見到了孔祁。

現在的孔祁,和宋薇記憶裡的他判若兩人。

許是因為從帝都回到縣城後,沒有得到妥帖的照顧,孔祁的腿竟然瘸了。

“宋薇,你還敢回這裡來啊?”

在宋薇注意到孔祁的同時,孔祁也發現她了,他磨了磨牙,露出了怨毒的神情。

“站住!”

宋薇沒有將他的恨意放在心上,不緊不慢地朝他搖了搖手指頭。

“瞧瞧這裡是什麼地方,你確定你要在這裡糾纏我嗎?你不怕我報警嗎?孔祁,你身上背的案底已經夠多了,你再犯錯,下半生你就得在牢裡度過了。”

“這……”

經她這麼一提醒,孔祁才後知後覺地朝周圍看了過去。

這會兒他們在長途汽車站門口,他的身份是黃包車司機,宋薇和靳珩川衣著華麗,氣宇軒昂,一看就是上流人士,若他在這裡跟宋薇起衝突,宋薇隨便找個藉口,就能讓他成為眾矢之的。

“小賤蹄子,你給我等著,你最好時刻祈禱,祈求自己一輩子別落在我手上,如果你落到我手上,我一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孔祁閉了閉眼睛,猶豫了又猶豫,最後還是將心裡的怒火壓了下去,走回到了他的黃包車旁邊。

然而宋薇並不打算就此息事寧人。

見他似乎想溜,她猛地提高了音量,衝他喊了一句:“哎呀,師傅,你腿腳不方便還出來拉黃包車啊,真是太辛苦了!這樣吧,你送我和我老公一程吧,我們到四海餐廳,給你……一塊錢,怎麼樣?”

一塊錢?

這也太多了吧?

他們中有好多人忙活一整天都掙不到這麼多錢呢。

長途汽車站附近有不少黃包車,聽到她這句話,在場其他車伕頓時激動了起來。

“夫人,你這麼有錢,幹嘛找一個瘸子拉你啊?讓我來拉你吧,我不要一塊,只要八毛就夠,怎麼樣?”

“八毛?你真是獅子大開口,夫人,我只要七毛錢。”

“我六毛。”

……

“去去去,你們一群身體康健的人,跟一個瘸子搶生意,你們害不害臊啊。”

宋薇嗔怪地瞥了幾個黃包車伕一眼,輕笑道:“我不要你們拉我,我就要那個師父拉我,他身體不好,我同情他。”

話說到這裡,她停頓了一下,又把視線移回了孔祁身上。

“怎麼樣,師傅,你考慮清楚了嗎?一塊錢去四海餐廳,走不走。”

“走什麼走?”

孔祁被她左一句瘸子,右一句身體不好,搞得失去了理智。

他怒吼了一聲,咬牙切齒地衝著空氣揮拳頭。

“我不是瘸子,我的腿再做兩次手術,能徹底恢復的!還有,用一塊錢就想將我的自尊按在地上摩擦,你未免也太想當然了!我告訴你,別說一塊錢,就算你現在把一張大團結甩在我臉上,我也不會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