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淑蘭頓時有點心虛:“這不就是走個過場的東西,難不成媽還會賴你的?你先過去,別耽誤了時間,等會媽就給你把嫁妝送來。”

宋薇心裡冷笑,她會送過來才有鬼。

她父親去世得早,母親在父親走之後,就嫁給了她現在的繼父張大德,對她不聞不問,反而對繼妹張明珠視如己出。

前世她明明知道什麼都知道,卻默許張明珠和孔祁勾搭在一起,還貪下她的嫁妝給了張明珠。

這輩子,她可不會再隨便他們拿捏!

“東西也不多,兩百塊錢,一輛腳踏車,還有一床被子而已,不辛苦媽送了,我還剛好可以騎車過去。”

宋薇皮笑肉不笑:“去晚了不妨事,空著手過去,才真是要鬧笑話。”

李淑蘭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明珠可是說了,宋薇本來就心氣高,不殺一殺她的威風,她在婆家肯定不老實,誰知道她居然看破了他們的打算!

她索性撕破了臉,粗暴將宋薇拽向門口:“死丫頭!跟自己親媽斤斤計較什麼!馬上給我去孔家!少在這唧唧歪歪浪費時間!”

宋薇反手掐住她手腕,聲音冷然:“不給嫁妝,那不如就讓張明珠嫁吧,反正他倆勾搭在一起,也不是一兩天了,不是嗎?”

“賤丫頭!你要翻天了!”

繼父張大德早站在門口看著了,見宋薇居然敢這麼說,上前揚手就要一巴掌扇過去!

宋薇眼神一冷,抓起一旁的扁擔,狠狠朝著他腿上砸去!

“啊!”

張大德癱軟在地上慘叫:“宋薇,你,你敢打我!老子可是你爹!”

“我爹早死了,你就是個佔著我家房子的軟飯男。”

宋薇可不會給他面子:“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打得什麼歪主意,把我的嫁妝都交出來!”

李淑蘭眼珠一轉,往地上一躺哭天搶地道:“沒天理啊!做閨女的要嫁人了翅膀硬了,要打老子娘啊!”

村子本就不大,加上宋家今天有喜,不少人都來恭賀,聽見動靜都跑進來,

婦女主任皺眉詢問:“這是咋了?薇薇,你咋跟爸媽動手呢!”

宋薇聽見腳步聲,便毫不猶豫扔下了扁擔,散掉頭髮,狠掐了一把大腿。

等眾人進來時,她正披頭散髮坐在地上一遍發抖一邊抹淚:“張叔,我錯了,你別打我了,我一會就自己走去孔家,也不要嫁妝了,我爸給我留的那些錢,你們都給明珠吧,我絕對不會再要了……”

村民們聽見這話,都愣了。

當親媽的嫁妝都不給閨女?要把錢留著給繼女做嫁妝?有這麼當媽的嗎?

張大德看著周圍那些鄉親臉色都不對了,氣急敗壞上前就要動手:“我呸!賤丫頭,你胡說八道什麼!明明就是你打了我,要逼著家裡給你出嫁妝!不然就不肯嫁人!”

“不,不是的……”

宋薇裝出一副怕極了的模樣,捂著頭瑟瑟發抖:“我沒耍脾氣不結婚,就是想問問孔祁怎麼送明珠去衛生所能耽誤了一晚上,是不是出什麼事了……我一會就自己走過去,不會再問那麼多了。”

這話一出口,村裡人的表情變得格外精彩。

這孔祁結婚的日子不來接老婆,跟小姨子去衛生所呆了一夜,宋薇她爸媽倒是有空在家和閨女扯皮?

薇薇這傻丫頭,以後怕是要吃苦哦!

“你幹啥呢!當著這麼多人面打孩子,還好意思說她打你?薇薇這孩子我們看著長大的,可做不出這事!”

婦女主任一把將張大德推開,義正辭嚴道:“孩子要嫁妝有錯嗎!她親爸走的時候可是說了,房子以後留給閨女,攢下的錢都給她當嫁妝,輪得著你一個後爸管?”

她又看向李淑蘭:“還愣著幹啥呢?孩子嫁妝呢?難不成你們還真想吞了孩子嫁妝?”

張大德也就敢在宋薇面前耍橫,看見村裡幹部發話,連個屁都不敢放。

李淑蘭眼珠亂轉,也沒想到這個平時八竿子打不出個屁的死丫頭居然會顛倒黑白了!

她咬了咬牙,只能那處兩百塊錢,又去倉庫裡把嶄新的腳踏車,暖水瓶,印著喜字的毛巾和褥子,還有一床八斤重的大紅被交給宋薇。

宋薇一臉受寵若驚,假模假樣跟李淑蘭道了謝,收拾好東西就蹬上腳踏車出門。

車子騎到孔家門口,門上拴著大鎖,裡面也是黑燈瞎火,明顯是沒人。

她心裡忍不住冷笑。

孔家人為了給她下馬威,明知道今天她要嫁過來,還全都跑去縣城裡看電影,前世她在門口坐了一天,被村裡人指指點點說盡了閒話。

這一世,她不會再嫁給那個畜生。

腳踏車的龍頭一轉,拐彎繞進一處破舊的小院子。

那個男人正坐在院子裡發呆,身上的藍色勞保服已經洗得發白卻整潔乾淨。

二十三歲的他看起來還沒有那麼穩重,五官冷漠鋒銳,輪廓精緻又硬朗,濃眉壓著一雙凌厲鳳眸,緊繃著一雙薄唇,滿身的生人勿近。

前世宋薇怕極了他這幅樣子,哪怕他見到她總是笑得溫柔又侷促,她也覺得他是裝出來的。

可現在看到他,她只覺得歡喜又愧疚。

這輩子,她不會讓他吃一點苦頭!

“靳珩川!靳珩川!”

她搖著腳踏車的鈴鐺,強忍著鼻尖酸意,擠出一張笑臉騎車闖進院子。

靳珩川身體一僵,不敢置信的看向她,半晌沒回神:“薇……宋薇同志?你今天,不是要結婚嗎?”

宋薇咬緊了唇,心中的酸澀更重。

前世她跟孔祁處物件之後,對靳珩川越發抗拒,他們從小一塊長大,他本來一直叫他薇薇,卻被她冷著臉斥責亂攀關係,硬是改了口。

“叫我薇薇!就是要結婚,所以才過來找你的。”

她將綁在腳踏車後面的暖水瓶和被子摘下來往他家裡抱,靳珩川表情狐疑,卻還是抿著嘴抬手接過:“太重了,我來吧,你要往哪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