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虞聽眠被他莫名其妙的問詢弄得有些錯愕。

入不入得了,有區別嗎?難道她說入不了,他今晚就會放過她?

算了,左右躲不過,不如坦然接受……

想到這裡,虞聽眠不自在地笑了笑,如實道,“王爺之姿,想必能令建康大部分女郎傾心,只是王爺不苟言笑,她們不敢靠近。”

劉茗卿對她的回答並不滿意,他修長的五指緊了緊,將眼前人的喜服抓處了幾道褶皺:

“那……夫人喜歡嗎?”

幾乎不假思索,虞聽眠脫口而出,“喜歡。”

然而,這聲“喜歡”一出口,肩膀猛地一鬆,虞聽眠在寧安王的眉宇間捕捉到了一閃而逝的失望。

看來連她的回應都打聽了啊?

的確,她說喜歡,那便是不喜歡,若真喜歡,她只會說,“你猜?”

劉茗卿扯了扯唇角,“知道我為什麼要讓父皇把你賜婚給我嗎?”

這是要與她開誠佈公了?

這個兆頭好,一開始便把目的說清楚了,免得往後相互試探,徒增厭煩。

虞聽眠淡然一笑:

“因為妾身外祖家,乃琅琊王氏。”

劉茗卿母妃在他年幼時,因得罪了陛下被賜死,所以,他從小長在王叔身邊,得了戰績再回的建康。

所有人都摸不透陛下的心思,既然太子人選已定,又為何要重用寧安王?

不論如何,寧安王與太子水火不容,這是整個建康都心知肚明的。

兩方陣營不斷搶奪世族支援,奪嫡之爭在短短几年迅速拉開帷幕。

琅琊王氏因前朝覆滅而元氣大傷,所以虞聽眠從小便被教導:劉家江山尚未穩固,若非不得已,萬不可涉足皇室。

王家的女兒,個個一出生便定下親事,於是乎,寧安王便將主意打到了她這個外姓表姑孃的身上了。

想到這裡,虞聽眠掃視了一眼周圍的環境。

桌案上的點心、窗戶上的剪紙、紅燭散發的香氣、以及流光溢彩的帷帳,無一不是按照她的喜好準備的。

她會心一笑,繼續道:

“王爺有心了,既然嫁進寧安王府,妾身自然與王爺夫妻同心,只是……妾身畢竟不姓王,外祖能給予的幫襯也有限,若往後回報不足,還望王爺莫要怪罪。”

她的意思很清楚,寧安王花了人力物力,投在她這個表姑娘身上,往後萬一收穫不滿意,千萬別把氣撒在她身上才是。

劉茗卿指尖一下又一下地敲著膝處,耐心聽完了她的剖析。

末了,他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原來夫人是這麼想的……”

短暫地沉默,卻見虞聽眠臉色一白,柔荑下意識地扶向小腹……

劉茗卿斂眉,轉身就要拉開房門。

嗯?

是她說得太直白了嗎?

可……不是寧安王他自己先問的嗎?破什麼防?

“王爺慎行,”虞聽眠聲色一沉,“若妾身外祖得知,妾身在新婚之夜被王爺冷落,恐會氣惱,王爺若想與王家合作,妾身該有的體面還是要給的。”

前世陸朝暮就算和她無夫妻之實,那也是不敢和外人說的,如今寧安王居然敢堂而皇之地給她甩臉子?

劉茗卿聽罷,腳步一頓,隨即轉身,皺眉發著笑:

“我哪裡敢冷落你?我知你葵水來了,想吩咐人給你煮些紅糖水,陳記的紅糖有蜜香,阿嬤早已給你備好,想必你會喜歡。”

“……謝王爺。”

見她尷尬,劉茗卿又安撫道:

“這樣,我讓阿櫻來幫你處理一下,你等我片刻,我去去就回。”

說罷,他強勢拉開房門。

夜風拂面,將他本就與溫潤不沾邊的面容吹得愈發陰鬱。

他個子高,腿也長,只是三兩步便跨出院落。

暗衛以為他要吩咐什麼,急忙閃現,卻見自家王爺腳步沒停,徑直往乳孃阿嬤的院落處走去。

其中一名暗衛撓了撓頭頂,十分不解:

“良宵苦短,王爺怎麼出來了?哎你說,王妃見自己的喜好被王爺如此重視,有沒有主動投懷送抱?我當初就是這麼哄我媳婦兒的,那傢伙,給感動地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

另一名暗衛嗤笑:

“王妃可是琅琊王氏按嫡女的標準養大的,那般矜貴端莊,整個廣陵誰人不知她的聲望?只是還未傳到建康罷了,你那些上不得檯面的手段,哄哄別家女郎還行,王妃嘛,算了吧!這下好了,這餿主意適得其反,你指定要被王爺怪罪……”

暗衛身著玄色服飾,與夜月融為一體。

新房院外的兩個陪嫁婢女,她們只瞧見了劉茗卿匆匆離去的背影,一時間驚喜不已!

寧安王果真在新婚夜棄了新娘子?

兩人相視一笑,迫不及待地邁著小碎步,徑直推開虛掩的房門。

涼風灌進內閣,阿櫻繞過屏風,瞧見是陪嫁婢女,出口喝道:

“放肆!誰允許你們進新房的?”

其中一名眼尾上挑的婢女佯裝驚慌:

“女郎,王爺怎麼走了?王爺也真是的,新婚之夜怎可丟下女郎?”

說著不顧阿櫻阻攔,急忙行至床榻。

入眼便是虞聽眠饒有興致的淺笑。

她怔了怔,又俯身行了一禮,“女郎,您莫要難過了。”

隨即,她瞟見一旁的月事帶,這才恍然大悟,“女郎原是來葵水了,這……新婚夜怎會……難怪王爺氣惱……”

怎會?

虞聽眠覺得好笑。

可不就是秦氏刻意挑選的良辰吉日?

她這是不信虞微微的鬼話,想要做兩手準備呢……

此時的虞聽眠早已卸下滿頭珠翠,未施粉黛的面容略顯蒼白,她忍住小腹絞痛,問道:

“你們叫什麼名字?”

“奴婢步搖。”

“奴婢碧蓮。”

另一個婢女上前,在她身前跪下。

“步搖,碧蓮,好名字,”虞聽眠忍住笑意,假意憂心,“如今我葵水在身,無法侍奉王爺,所以……”

“奴婢步搖願意為女郎分憂!”

機會這不就來了嗎?

虞聽眠仔細端詳了步搖的面容,眼尾含著一顆淚痣,上挑的眼尾自帶嫵媚,在這樣一個崇尚風骨的世道,她的容貌,的確不算出彩。

但架不住男人喜歡。

試問建康各大王孫世家,誰家後院沒幾個這樣的媚俗侍妾?就連她那個中書侍郎的父親,也難逃男人的本性。

這個秦氏,還真是個會拿捏男人的!

虞聽眠輕笑一聲,沒有回應。

步搖見狀,膝蓋往前挪了挪,開始分析起了利弊:

“女郎,奴婢是您的陪嫁婢女,本就是在您不方便時候替您分憂的,您想啊,假如王爺寵幸了別的女人,這女人又不是個知根知底的,到時候再恃寵而驕……”

“你……”

阿櫻剛要發怒,虞聽眠抬手阻了去。

她撫著小腹上蓋著的獸皮,懶懶道:

“你說得很有道理,但王爺的喜好,現下我是不瞭解的,也不知你能否入得了王爺的眼,不若,等王爺回來,我替你問問,問問他願不願意納了你,如何?”

步搖以為自己的勸誡起效了,急忙表忠心:

“奴婢定當安分守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