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遺忘的事

“擔心觸發時空悖論麼？謹慎是好事。”

先知眺望著蔚藍色大海，再沒有過多廢話，發動了能力。

他的眼眸泛起熠熠金輝，童孔燦如烈日，彷彿一輪永不熄滅的金色火焰。

宛如黃金熔鑄而成的雙眼中倒映著無窮變化的世間永珍，意識順著時間洪流飛向未來時光，自森羅永珍中穿梭，窺視無數變化與可能性。

許久之後，燦金烈光消散，先知眼前紛繁的幻覺消失，那雙黃金熔鑄成的眼童變回了內斂的黑色。

“有點意思……”

他出神凝望遠處，喃喃自語，似乎看到了某些有趣的走向。

“喂，你看到什麼了？快說快說。”

林韻見他這副樣子就知道事情不簡單，急不可耐的催促起來。

“說出來就不靈了。”先知搖頭，拒絕了劇透。

“別啊。”林韻頓時急了，“就，就稍微說一點兒，不然我這個當老大的沒辦法在小弟心目中樹立高大的形象啊，我說了要幫他來著。”

先知油鹽不進，說不劇透就不劇透，平靜望著飛向展翅飛翔的海鷗：“告訴他，他什麼都不用做，事情很快會自己找上他。你也什麼都不用做，不用聯絡群星會，不用幫他調查，正常生活就行。”

“就這？”

“就這。”

“……大哥，求你多說一點吧，解決方法、事態走向、關鍵要素、轉折點提醒……哪怕說幾個詞語讓我們自己聯想也行。”林韻雙手合十，搖晃著懇求。

“待時而動。”

先知同樣雙手合十，澹定道：“阿彌陀佛。女施主請回吧。”

說完，閉上眼繼續打坐冥想，修身養性，無形中的生命韻律與天地融為一體，海浪隨著他的呼吸一起一伏。

“你又不是和尚……”

林韻欲言又止，頗感無奈，她知道先知的性格，說不劇透就鐵不劇透，現在這樣明顯是逐客了，就算在這裡煩上他一天也沒辦法讓他開口。

不過，從先知的表現來看，即將發生的事情似乎……並不危險？？

這貌似算個好訊息。

“行吧行吧，麻煩你了。”

林韻簡單道謝後，再度開啟任意門，回到了虹城。

此時，周塵和黎曦夜的戰鬥已經結束。

周塵一場下來全都是在被動防禦，像個沙包一樣任由黎曦夜發洩怒氣，等黎曦夜打夠了，將怒氣全部宣洩出來，自然也就停手了。

林韻適時出來當和事老。

“消消氣吧，他雖然沒有考慮過你的意見，但根本上來說是真的為在你好……”她說著看向周塵，手掌揮了揮，示意對方過來，“你也別愣著，趕緊過來道歉。”

周塵走到黎曦夜面前，面帶愧色，誠懇向黎曦夜道歉：“對不起，傷了你的心，都是我的責任，我是混蛋，求你原諒我好不好。”

黎曦夜凝視著周塵，看到他臉上發自內心的歉意，隨即疲憊的嘆了口氣：

“我原諒你了。我累了，回家吧。”

周塵怔住，都這樣了，他還能再回黎曦夜家？

“別想太多，是為了時空閉環……我必須在六十年後給你寫信對吧？如果缺少了我這個關鍵要素，未來發生的事情就會對不上。”黎曦夜看向林韻，後者點頭。

“是這樣的，這很有可能導致一系列複雜且麻煩的問題。”

“既然你鐵了心不接受，那我也沒辦法，但為了閉環能順利進行，變相的拯救世界……”

黎曦夜停頓了一下，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彷彿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說：“那我們就只做朋友吧。”

等她許久後再度睜眼，眼眶已是變得通紅，強忍著難過。

周塵內心有些過意不去，只能躲閃著她的視線低頭道歉：“對不起……”

“省省吧，你隨便道歉的樣子真的好像一個渣男。”黎曦夜忽然一笑，“不過對於兄弟來說，你渣就渣吧，無所謂。”

“nice！”

林韻的歡呼在黎曦夜腦海中響起：“簡直完美，你對渣男造成了暴擊！

哦吼，計劃進行的很順利，他已經心軟了，開始動搖了，等你們回家後，你就可以慢慢侵蝕他的意志，瓦解他的防線！”

暗地裡她是這麼說的，而在表面上，林韻表現出一副老前輩的深沉模樣，拍了拍兩人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能和好就好，吵過架後友誼才能加深，才能讓你們更加了解對方。”

“還有，小弟，我剛才去問了先知，讓他看了看劇本。”

林韻說起正事：“他告訴你，你什麼都不需要做，事情很快就會找上你，待時而動即可。”

果然……周塵不由得苦笑，到頭來還是麻煩事會找上他。

不過……

“什麼都不用做是不是有點太不穩妥了？”

“他說的應該是不用你再到處亂跑調查，至於戰前準備的話肯定要做一做……我再給你點好東西。”

林韻說著攤開手，清輝閃爍，凝聚成一枚純黑色音符。

“八分音符？”

周塵有著樂理知識，一眼就認出了這什麼音符。

“這枚音樂符文能保你一條命，老大對你不錯吧。”林韻笑眯眯的又凝聚出一枚符文，送給了黎曦夜。

然後她就看見，接過符文的周塵眼巴巴望著自己，彷彿在說“老大再來點”。

“老大能不能再給你小弟來點好東西？我可是你最看好的小弟，沒有之一。”周塵擠出一個討好的笑容。

“那要不我乾脆送你一套神裝，刀刀暴擊999，人擋殺人佛擋殺佛？或者二十四小時給你當貼身保鏢？”林韻挑眉。

“好啊好啊。”周塵深知樂之王的性格，說不定真能幹出這種事情。

“好個錘子，你自己的事情自己解決，什麼事都讓老大幫忙擺平，你還怎麼成長？怎麼變強？怎麼走上人生巔峰？

行了，我還有事情，先走了，有事打電話叫我。”

林韻說罷，伸手開啟任意門瀟灑離去。

她走後，氣氛逐漸變得有些尷尬。

“我們……回去？”

“回去吧。”黎曦夜面無表情，似乎是真的心累了。

這地方里餐廳不遠，兩人沉默地走了幾分鐘便回到餐廳停車場，周塵開車，黎曦夜坐在副駕駛。

一路上，兩人沒有任何對話，周塵數次想要開口，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黎曦夜頭靠玻璃，靜靜看著窗外飛速後退的景象，也沒有說話的意思。

回到家後，黎曦夜徑直上樓，回到自己的房間，將門鎖死，疲倦地往床上一躺，好巧不巧，這時候她的電話響起——是關瑤打來的。

“喂？”黎曦夜有氣無力地接通了電話。

“成了嗎？”關瑤迫不及待的問。

“都怪你出的餿主意，黃了！”黎曦夜沒好氣的說道。

“啊？不可能啊，怎麼可能，他不可能拒絕你的魅力啊……那你們現在什麼情況？”

“當朋友咯。”

“……”

·

·

周塵來到地下室靜坐，沉澱內心的浮躁，平心靜氣，但還是忍不住無奈地嘆息。

當朋友什麼的……騙別人可以，騙自己不行。

天底下哪有什麼純潔的友誼，必然會有一方心懷別樣的感情，除非男女雙方長得都醜……但這個條件在他們身上不成立。

以黎曦夜的性格，知道自己“被渣”後肯定會直接跟他說拜拜，哪還有什麼繼續做朋友的機會……周塵已經反應過來，估計是林韻暗中搞了波事。

說實話，他感覺玩弄少女感情的自己真是壞透了，如果林韻沒搞事，黎曦夜恐怕會被傷透了心吧？

一想起少女的強顏歡笑，還有那泛紅的眼眶，以及強忍著悲傷不讓自己哭出來的模樣，周塵就覺得自己的意志正在被動搖，心裡內疚，還產生了一種“要不就接受”的想法。

畢竟信件那種東西的內容可以瞎寫，萬一黎曦夜就是瞎寫的呢？

之前他分析過幾種可能，比如信件內容的真假。倘若信是假的，其中一種可能就是他沒能回到未來，而是跟黎曦夜一同生活了下去，等到達既定的時間，黎曦夜便隨便寫一封信件，將尚不知情的他引來虹城……

萬一是這種可能呢？

思緒紛飛了不知道多久，周塵幽幽嘆息，精神一振，將各種雜念全部驅除。

想的太多隻會讓自己更加難受，順其自然吧，等解決完麻煩事，自然就知道是哪種可能了。

“先知說我什麼都不用做，事情就會自己來找我，那麼這段時間我得抓緊提升自己，做好萬全的準備。”

周塵想到這，旋即閉上眼，拋棄一切胡思亂想的雜念，意識上浮，來到圓桌議廳。

他掃了一眼擺放在古樸黑曜石圓桌上的諸多素材，身體下沉，來到許願噴泉旁邊。

前段時間經常戰鬥，心願值消耗堪稱巨大，尤其是那一次窺探查爾斯，消耗了大量許願泉水……

等等，為什麼窺視查爾斯會消耗這麼多心願值？

周塵疑惑皺眉，覺得這件事情非常不符合常理，哪怕查爾斯被困在另一片空間，窺探他也用不了多少心願值啊。

忽然，圓桌議廳震顫，白色霧氣劇烈翻滾湧動，周塵渾身一震，幾乎被徹底遺忘的模湖記憶像是被掃去塵埃般，重新清晰地浮現於腦海。

——禁忌古書！

這一刻，恢復記憶的周塵通體冰涼，格外的驚悚，他竟然在不知道什麼時候遺忘了禁忌古書！

忘得乾乾淨淨，忘得徹徹底底！

“為什麼會這樣……我為什麼會遺忘有關禁忌古書的事情……什麼時候……”

周塵眉頭緊皺，發現根本想不起來自己是在什麼時候忘記的這件事，就彷彿將它當成了一件日常生活中微不足道的瑣事，順理成章地忘掉了，並且再跟樂之王交流的時候，也完全沒有回憶起來這關鍵的資訊。

“我記得曼陀羅之前說過，群星會使用過一種模因，讓人們遺忘禁忌古書的名字，防止遭受侵蝕和汙染，莫非這是模因的遺忘效果？”

周塵坐在許願噴泉邊緣，大腦飛速運轉，進行思考。

“不，不對，如果是模因效果，就不應該有人能知道禁忌古書這個東西，模因只是抹除了書的名字，並非它的存在，而且我是突然忘記了禁忌古書……”

“嘶……”

周塵倒吸一口涼氣，隱約有了某種猜測。

禁忌古書，成精了！

它似乎在不知不覺間，抹除了所有知情人對它的記憶！

要不是進入圓桌議廳，進入這片許願神國，藉助這裡的力量對禁忌古書施加的影響進行規避隔絕，恐怕他也會徹底忘記這本書的存在！

那本記載著深淵奧秘的禁忌之書，果然邪性的很。

“接下來的事情會不會和禁忌古書有關？嗯……根據我經驗，有百分之九十的機率與它有關！

既然我知道了它的詭異之處，是不是該和樂之王商量一下對策？”

這時，周塵想到了先知的話——

什麼都不用做！

“只說這些，去天橋底下給人算命都得讓人打，謎語人就是討厭啊。”

周塵倍感頭疼，什麼都不用做……想想似乎也是，他好像什麼都做不了，鬼知道查爾斯死後禁忌古書去了哪裡。

一本成精的邪書，想找到它很難，最好的方法就是等它自己送上門來。

“先知的預言聽起來很樂觀，所以應該沒什麼危險……吧？”

就算有危險，他也還有一條大美腿能抱——為了湊熱鬧，樂之王肯定會繼續待在虹城，直到事情發生。

林韻雖然不太著調，但如今畢竟是四階，實力還是有的，再者她人脈廣，打不過還可以搖人，有這麼一個大老在，安全感滿滿。

但周塵自己肯定得做些準備，就像林韻說的，光靠別人是不行的，關鍵時刻只能靠自己。

“心願值方面，許願泉水的聚集速度挺快的。虹城人多，基數大，繼續掛機收菜就行。”

“道具方面，得把從血族倉庫裡繳獲來的物資加工加工，轉化成自己的戰鬥力。”

周塵身體上浮，來到黑曜石圓桌旁，檢查起從血族倉庫裡繳獲的超凡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