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涼風漸起。

秦時月忽然從床上坐起來。

守夜的冬至嚇了一跳:“大小姐,您這是怎麼了?”

秦時月捏著薄毯:“冬至,我總感覺忘記了什麼,好像有件事沒做。”

“沒有啊!”冬至想了半晌回應,隨後給秦時月掖了掖被角,“好了小姐,您就別想這麼多了,早些休息吧!要不,夫人又該擔心您的身子了。”

真的沒事嗎?

秦時月陷進軟榻,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翌日清晨,沈如玉便準備回燕北侯府的事了。

“就不能在家多住幾天?”

沈老將軍眼中,沈如玉又是一副不爭氣的樣子,還是念叨著她的秦郎。

但也不妨礙他盡心盡力給女兒招來最好的幫手一起回去。

沈如玉嘴角微揚:“女兒只是有要緊事要辦。”

秦時月莞爾。

【這小老頭還怪可愛的,嘴硬心軟。】

直到沈老將軍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才正了正神色。

“還有你!既然回家了,就該有個長女的樣子,多幫襯幫襯你母親,沒事別總胡思亂想,當心讓人搶了風頭!”

秦時月福了福身子:“外祖父教訓的是,孫女兒記下了。”

早膳後,秦時月和沈如玉坐上馬車,帶著護衛隨從,踏上了回燕北侯府的路。

待馬車走遠,沈老將軍叫來了管家:“即刻給青州駐守的大老爺傳一封信,讓他去查一件事......”

馬車回府,帶著沈家派的護衛隨從,走在街上,引得百姓注目。

“這就是鎮國將軍府的馬車啊?看著好氣派。”

“聽說,是帶著真千金認親回來了。”

“沈家這般,是給足了真千金面子,幫她在燕北侯府立足呢!”

“哎哎哎,如此說來,那日便是秦侯爺有意為難。”

“那更想不通了,侯爺與夫人既是真愛,怎會那般磋磨自家的女兒?”

“怕是另有隱情……”

秦時月聽著外面的議論聲,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孃親,姐姐回來啦?爹爹早朝未歸,我特意在家裡等。”

馬車才停在侯府門口,便聽見秦妤月的聲音。

“你們跟著秋霜直接進後院找蘇嬤嬤,蘇嬤嬤與你們熟悉些,會根據各位的情況妥善安置。”

下了馬車,沈如玉像是沒看見秦妤月的熱情迎接,直接安排差事。

侯府胡管家見此架勢,甚是疑惑:“夫人回來了,您這是……”

沈如玉正色:“前日處置了以下犯上的惡奴,後院人手緊缺,我便從將軍府帶回來些得力人手補充後院。”

胡管家跟在侯爺身邊,頤指氣使慣了,還想追問。

秦時月上前一步攔住:“胡管家,母親願意回你的問題,是母親仁厚,體恤下人,不代表你可以逾矩可隨意追問主子的事。”

秦時月上前一步,似笑非笑:“胡管家自重,切莫走了後院趙管事的老路。”

胡管家僵在原地,秦妤月上前一步打圓場,示意胡管家聽從母親安排。

“孃親和姐姐才回來,肯定累了吧,我特意準備了茶點,快進去歇歇吧!”

秦時月儘管和母親說笑著往裡走,並沒有人理會她。

秦妤月不樂意了,緊追兩步拉著沈如玉的手:“孃親!”

沈如玉似是才回過神,便象徵性地拍了拍她的手:“阿妤也在呢,辛苦了。”

秦妤月鬆了手,看著二人母女情深的樣子,不由得紅了眼睛。

霜降出來接:“二小姐……”

二小姐,二小姐……

自從秦時月回來,自己成了二小姐不說,地位也大不如從前了!

“你去,即刻給三皇子傳個訊息,就說我身子不適。”

霜降點了點頭。

沈如玉回到房間,蘇嬤嬤便來回稟這檢視支取賬目的結果。

秦家採購的流水賬,已超支五成,且大部分進了別院。

甚至,還動用了從沈家陪嫁來的首飾。

沈如玉以前從未在意過這些,未曾想,倒是讓秦牧陽肆無忌憚地拿來養外室!

蘇嬤嬤見主子臉色難看,試探地問道:“夫人,奴婢差人去別院敲打敲打。”

秦時月正在一邊喝茶:“我們過去敲打,豈不是顯得我們太咄咄逼人了?”

“可是,外室那位就要欺壓到夫人頭上了。”

蘇嬤嬤恨不能抽自己一巴掌。

跟著夫人陪嫁到秦家,以為夫人與侯爺恩愛和睦,卻未曾想,不過都是陷阱。

若非夫人和大小姐發現異常,豈非……

“蘇嬤嬤別急,既然那位這麼喜歡侯府的金銀首飾,那便再隨便選幾樣先帝和太后娘娘御賜的首飾,透過胡管家的手,送到別院,讓那位穿戴出去招搖。”

二人的目光齊齊地看過來。

蘇嬤嬤不可置信:“這……”

秦時月看過去。

【一招捧殺,讓外室得意忘形,最終暴露於人前。】

【到時候,便是渣爹治下不嚴,縱容下人偷盜御賜之物送與外室,其和外室做的齷齪事也藏不住了。好人設,立不住了。】

沈如玉回過神:“蘇嬤嬤,就按照大小姐吩咐的去做,不必遲疑。”

主子發話,蘇嬤嬤也不再猶豫。

【母親開竅了!】

秦時月暗喜。

沈如玉看向女兒,笑得溫柔。

傍晚,晚霞浸染了半邊天。

京城西側秦家別院,秦牧陽從溫柔鄉中起來。

林婉扭著身子坐起來。

被子滑落,半露香肩。

“老爺這便要走嗎?”

林婉便是秦牧陽養在別院的外室,三十出頭,風韻不減。

“今日,夫人探親回來,我不能回去太晚。”

“夫人夫人,滿腦子都是你夫人,妾身到底何時才能扶正?女兒被接過去撫養,我都多少年未見了?”

秦牧陽颳了刮她的鼻子:“你再等等,今年年底之前,我定接你進府。”

秦牧陽哄了林婉,轉身離開。

林婉氣哼哼的。

“娘子莫急,這麼多年都過來了,還差這半年嗎?”丫鬟扶柳勸道。

“娘子。”

這時,一個家丁低著頭走進來,手裡還捧著一個木匣子。

“老爺差人送來一盒首飾給娘子,還說,等端午節那天便讓您見見二小姐。”

扶柳笑道:“娘子,老爺對您十分上心呢!今日早走半刻,便想著用首飾來哄您開心。”

林婉開啟匣子,看著各式各樣的精美首飾,喜笑顏開:“還算他有良心,拿去收好了,待端午節那天,我便帶著出去,去見女兒。”

別院附近的楊樹下,秦時月默默地佇立。

“大小姐,事情都照您的吩咐辦好了。”蘇嬤嬤見四下無人,輕聲走了過來。

秦時月點點頭。

“只是,這事奴婢來辦就好,您為何要親自跑一趟呢?”

秦時月眉目深沉。

她只是想看看林婉最終的‘風水寶地’。

上一世,林婉使手段讓母親悲慘地死在這裡,她卻登堂入室。

如今,也該林婉嚐嚐這滋味了。

暮色深沉,秦時月回到了侯府。

推開房門的時候,驟然察覺到燭臺上的火苗晃了晃。

屏風後,一道淡淡的黑影,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