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9章 小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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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煙只是在他抹爬打滾生活了4年的地方,短暫停留了1天,在第二天早自習後,被語文老師叫去辦公室就離開了,連書本都沒有回來收拾。
當老師站在講臺上,宣佈許煙轉學的事情以後,許皓知道自己又一次要和她離別了,這次離別,或許就是永遠了,他想,這次至少要說一聲再見吧。
許煙短暫的出現,還有給他的那顆糖,就像早晨穿過窗戶,轉眼即逝的一束光,在後來,暗無天日那段日子,他選擇了遺忘,讓自己一直生活在不見天日的深淵。
——
“小哥哥?”許煙神情忐忑的從沙發上站起來,看著朝她走來的許皓眼尾猩紅一片,臉色白得近乎透明,好像伸手一碰就會碎掉,許煙擔憂地詢問道,“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許皓冰冷的手指,緊緊捏著手中那半張照片,他舒展著眉頭,收斂身上的戾氣,啞著嗓子打斷許煙的話,“照片上的人是誰?”
許煙看了一眼,在回想那張照片的由來。
“照片上的人是不是你?”看著眼前這張臉,許皓其實已經心底有了答案,只是照片上的許煙更青澀稚嫩,伸手抓著許煙單薄的肩,聲音輕到好像不存在。“說不是。不是你!”
許煙看見許皓抓著自己肩的手,此刻被鮮血染紅,一隻手好像浸在了血裡,嚇得許煙大驚失色,“你的手怎麼了,流……”
許皓那隻染滿鮮血的手似乎快掐進許煙的肉裡,失去所有耐心,驟然怒吼道,“告訴我,說照片上的人不是你!”
許煙哆嗦著說道,“是我。”
一張跨越了九年的老照片,在得到答案那瞬間,許皓整個人似乎晃了晃,眼底波濤翻滾,攥緊的拳頭倏然鬆開,電光火石間血淋淋的手掐上許煙細長又脆弱的脖子。
許皓的手發著抖,即使他已經快控制不住內心深處那個遍體鱗傷,從屍山血海中爬出來的自己了,也沒捨得用勁,只是痛苦至極地閉上了雙眼,緩緩收了手。
為什麼一定要他親手滅了他唯一的一束光?
“小哥哥你怎麼了?”許煙眼底含著淚,整個人都緊繃著。
許皓一雙猩紅的眼,此刻緊緊盯著眼前那張嬌嫩的臉龐,半響,許皓喉結艱難地動了動,紅著眼,咬著牙,啞著聲音,一字一句和許煙說道,“為什麼那個人偏偏是你?”
他把他最稀罕最喜歡最惦記的人,藏在腦海最深處,不讓人窺見,藏到最後,他忘了所有,有一天終於大白於陽光下,卻每一幀畫面都成了最終刺向他的尖刀。
不會有人懂他對許煙的喜歡和掛念,許煙是他好幾次以為自己活不下來了,卻仍然記掛著的人,想知道她是否過得好,有沒有人欺負她,會不會哭,會不會也和他思戀她一樣想他。
他剛才真的好想就這樣掐死許煙,這樣就可以讓他那顆開始有脈動的心繼續沉睡下去,直到死亡。
一滴晶瑩剔透的淚,從許皓眼眶像是水鑽般滴落,他覺得全身的每一個細胞,每一寸肌膚都在疼。
他的聲音輕到好像一碰,整個人都會像泡沫一樣永遠消失不見,“我再也不想看見你。”
如果可以,他希望和許煙從未認識!
許煙整個人怔在原地,淚水朦朧地看著眼前人,似乎還沒從那短短的一句話裡回過神。
許皓狼狽地晃著不穩的身子,從許煙身邊擦肩而過。
而那滴淚,狠狠砸在了許煙的心上,在她炙熱的心臟上烙出了一個疤。
直到門被重重的甩上,許煙才緩緩扭過頭,看著早就空無一人的屋子,她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為什麼突然就惹惱了他,讓他生了這麼大的氣,說那麼傷人的話。
許煙盯被關上的門,在眼眶打轉的淚水終於跑了出來,胸口被什麼東西堵著了似的,憋得她臉色青白,垂在兩側的手指輕輕發著顫,四肢開始有些使不上力。
顧不得自己身體一時的不適,跌跌撞撞跟著追了出去,拉開門,看著空蕩蕩的走廊,四臺電梯都往下,胡亂拍打著電梯門哭喊著,“小哥哥,小哥哥……”
一束光,從虛掩著的安全門縫隙穿過,打在許皓蒼白的臉上,聽著一門之隔的許煙撕心裂肺地哭喊聲,不受控的淚水還是從眼尾滴落了下來。
隔壁顧媽聽見動靜開門出來一瞧,許煙跪坐在電梯門口,不顧形象嚎啕大哭。
顧宇航穿著他媽的拖鞋,一手拿著手機,嘴巴里叼著啃了一半的黃瓜跟在他媽的身後出來,看著跌坐在地上哭得眼淚鼻涕糊了一臉的許煙,一口黃瓜啃在嘴巴里忘了嚼,再一看自己手機上許言剛給他發的資訊。
他都還沒開始亂嚼舌根、挑撥離間,天下第一好的倆個人就自己鬧扳了?
友誼的小船真是說翻就翻吶。
“哎呀哎呀這這這怎麼都是血啊,”顧媽蹲下身子扶著許煙,發現她脖子上的血後,整個人都被嚇壞了,仔細檢查了發現血不是許煙的。
顧媽炮仗似的嘴巴雖然沒停過,卻還是無法安撫好已經哭到崩潰顫抖的許煙,扭頭就對著還杵在門口的顧宇航吼道,“你看夠了沒有,還不過來哄哄?”
顧宇航這才趕忙回屋子放下手中的東西,又拿了一瓶水出來,看著許煙哭到眼睛通紅,頭髮溼完,全身發抖,顧宇航心裡還好奇著,這倆人是鬧什麼不得了的矛盾了,把人都給氣哭成這樣了。
扭開瓶蓋,將水瓶遞到許菸嘴邊,“喝水,多大點事兒,至於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嗎?”
顧媽齜牙咧嘴地瞪著顧宇航,警告他不會說話就別說話。
許煙哽咽得一顫一顫的,鼻子也不通氣,腦子也暈乎乎的,接著眼前一黑,栽倒在顧媽懷裡。
顧宇航看著暈倒在他媽懷裡的人,眉都哭紅了,睫毛上還掛著淚珠,恍然想到了許皓失蹤後的那段日子,他媽哭得起不了床,許煙一天到晚都在找她的小哥哥,每個犄角旮旯都不放過,還經常找到他家裡去。
直到後來的一天晚上,因為找不到,坐在他家地上就嚎啕大哭起來,那是他第一次知道女孩子原來這麼能哭。
安頓好許煙,顧宇航抽時間給許言彙報了一下這邊的情況,聽他在電話裡說完後,電話這邊的許言沉默了好一會兒。
他記得許煙小時候也這麼哭過一次,那時候六歲四個月,整天到處找她的小哥哥,一開始也還能哄,後來的一天晚上,在顧宇航家裡還是找不到人,她就徹底繃不住了,扯著嗓子哭得撕心裂肺,他媽一邊哭著,一邊撐著身子抱著許煙哄了大半宿,最後在他媽懷裡睡著了,隔天醒來以後,只是精神差了一些,一直焉了幾天,從那以後她好像就徹底忘了,再也沒有找過,也沒有提過這個人。
許言呼吸沉穩,最後只是在電話裡回了句,“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