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珠。”

“後天隔壁一中原淮的生日Party你去嗎?聽說會有很多人參加,很熱鬧。”說話的人名叫程娜,是a區二中,高二(1)班的學生。

而她問話的人,是自己的同桌。一個戴著厚厚黑框眼鏡,扎著兩條粗黑馬尾辮的女孩。

過分柔順的黑長髮,規規矩矩穿著的校服長裙。都讓她看起來格外的呆板、無趣,像是個書呆子。

也確實是書呆子,除了看書就是看書,上課看下課也在看。同桌一年,程娜就沒見過她還有別的愛好。

但同時,這樣的性子。

也讓程娜覺得她會是個很好的八卦物件,起碼不用擔心和她說小話被傳出去。

畢竟要傳,她也得有物件。

欲珠這個人,沒朋友。

這也是為什麼,她們明明是不同性子的兩種人,卻可以玩的不錯的緣故。

是程娜單方面覺得的不錯。

欲珠的感受,程娜並不在乎...

“去吧去吧,就當陪我一起。放心我能說出帶你去的話,肯定是有辦法進去。我表哥是一中的學生,能帶我們進去。”

“真的!”

“欲珠,求求你了。”

像是看出少女的疑慮,她再接再厲。

對著她的話落,那埋頭寫作業的人筆尖微頓。隨後抬頭,看到的便是一臉期待的程娜。

以及她突然靠近的身影。

過近的距離,能夠讓程娜看清對方身上的一切。包括她臉上細小的絨毛,以及乾淨到沒有一絲雜質的透亮肌膚。

白皙的脖頸隱藏在高領打底衫下,微微露出一點面板,白的晃人眼。

紅唇齒白,膚如凝脂。

欲珠醜嗎?程娜可以確定,是不醜的。她很白,像是珍珠一樣的潤白。甚至可以用漂亮來形容,但她並不出名,也沒有多少人知道她的美。

因為她厚重的眼鏡,也因為她明明纖瘦卻總是包裹在大一號厚重校服裡的身形。過長的粗黑馬尾,並不會讓人覺得她青春洋溢。

有的只是土氣,沉悶,陰暗。

像是一團見不得光的黑色影子,活得壓抑,了無生趣。讓人沒有靠近的想法,也沒有交流的興趣。

她總是遊離在人群外,班級的邊緣。如果不是高二這年她們成了同桌。

程娜想,她也會和其他同學一樣。根本不記得班上有這麼個人,或者發現她不同尋常的某些特點。

突然...程娜不那麼想要欲珠陪著去生日聚會了。她想找個人陪自己去,除了是因為一個人不敢,還有想要找個陪襯的緣故。

欲珠的土氣,很好的襯托出她的精緻漂亮。但這一刻她覺得欲珠不醜,甚至是很好看。

她會搶了她的風頭,會讓她成為陪襯。這讓程娜有些不高興,原本興致勃勃期待的表情,逐漸被一種異樣情緒取代。

她甚至有些後悔,後悔自己不該開這個口。可話已經說出,她總不能反悔。

那樣不僅會丟臉,還會顯得她莫名其妙。程娜愛面子,她不想自己在別人眼中變得奇怪。所以,她只能一邊懊悔,一邊裝作不在乎的看著欲珠,繼續詢問。

這次,那唇色淺粉的少女回答了她:“不了,家裡有門禁。不能超過九點。”

這個回答,讓程娜鬆了一口氣,好在她沒有答應。同時,她也不由自主回味起女孩剛剛的聲音,怪好聽的。

不是那種軟糯的少女音,而是略帶清冷的調子。有些勾人,讓人心癢,忍不住去親近,又有些疏離。

像是隔著一層什麼?

看不見,摸不著,有距離感。

程娜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她認識的欲珠,只知道她很特殊,特殊到,她在世界上找不到第二個她。

她的眼神留在她身上過於久了,久到程娜自己覺得不因該。她連忙移開,隨後過了片刻才道:“嗯...我知道了。”

“那我找別人了,你不要後悔。”

這次,女孩沒有回答她。

甚至,都沒有抬頭。

她筆下的紙張,書寫出一個個字元,她又在刷題。為了一年後,那場決定她一生的考試......

欲珠,不是聰明人。

就算活了兩輩子,她也沒聰明多少。上輩子她是個普通人,這輩子也是。

就算是穿書知道了所有劇情,她也還是改變不了什麼。是的,欲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她來至另一個世界,那裡和這裡一樣。一樣的現代文明,一樣的世俗化。

唯一不同的是,這個世界在她的那個世界,只是一本故事書。一本年度大熱的豪門恩怨愛情小說。

火到被影視公司買下版權,即將要拍成電視劇。這也是為什麼剛剛十八歲,即將進入大學學習的欲珠知道這本小說的緣故。

太火了,又加上裡面有一個角色和她重名。身邊人總會拿來和她調侃,她也因為好奇,買了那本書。

但誰也沒想到,她會在剛把那本書看完。就來到了這個世界。這個對她來說陌生,未知,不確定的世界。

剛來時,欲珠還不是現在這麼大。

那時原主才七歲,母親和繼父因為一場車禍去世。交際花媽媽沒有留下任何財產,繼父的財產被他的同族收刮乾淨。

偌大的家裡,只剩下她和繼父的女兒,也就是這本書的女主,顧琳。

兩個年幼的孩子,誰也不想要。

但繼父的孩子,終歸和他們那些人一個姓。他們願意養她,就當是養個小貓小狗,給點飯錢餓不死就好。

而她欲珠,一個外姓的女孩。

誰會要,沒有人要的。她只有母親,母親是孤兒。親生父親不知所蹤,而他是誰,也沒有人知道。

母親死後,她沒有了監護人,成為了孤兒。葬禮辦完,她就會被送去福利院。

那時的欲珠,還未搞清楚狀況。

她很惶恐,害怕,不知所措。畢竟剛穿越的她,也才剛結束高考,甚至還沒有滿十八歲。

她不是剛脫離父母的奶娃娃,但也是被父母過度保護在象牙塔裡的孩子。她不知道該怎麼辦,又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害怕是常態。

就像是為了烘托女主成為孤兒的悲傷氣氛,欲珠記得很清楚,那是個很恐怖的雨天。

烏雲遮天蔽日,大雨傾盆而下。

雷電交加中,一群舉著黑傘的男女在半山腰為那兩人送葬。年幼的她跟隨的那群大人,目送著自己的母親埋進土裡。

不...那只是骨灰。

剛來的欲珠,對自己的媽媽並沒有太多感情。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原主的情感還殘留在身體裡,那天她很想哭。

哭失去母親,哭來到一個陌生的世界,哭往後她只有一個人。她是難過的,很難過。可她不敢哭,這裡的人沒有一個在乎她。

哭了,也不會安慰。有的只會是嫌棄她聒噪、煩。

所以,她不能哭。

結束了葬禮,眾人離開墓場,回到顧家的大宅子。西裝革履的年長者們,在屋裡吞雲吐霧商量女主的去留,而她早就被遺忘。

她靠在偏門的廊下,外頭是瓢潑大雨。裡頭是無休止的爭吵,那些爭吵關於顧琳。

在吵,該由誰先撫養她。

看書時,欲珠共情了女主,覺得這一刻的她可憐。年幼失去疼愛自己的父親,家產被搶奪乾淨,就連那些骨肉血親也不是真的關心她。

但當真的來到這個世界,站在了另一個女孩的視角。才發覺推辭爭吵,起碼代表還有人在乎,願意承認那份責任。

而原主什麼也沒了。

七歲的女孩,抱著母親給她的小熊□□,怯懦又忐忑的等著自己得結局。

那刻,欲珠和原主共情了。

很快,屋裡商量出來結果。

女主顧琳先去表叔家住一年,一年後再去外祖父家。就這樣輪替,直到她成年。

但也是這時,顧家的大門被人從外開啟。駛入一輛低調內斂的黑色轎車,那車掛著京a的牌子。

一眼看過去,便知來頭不簡單。

也確實不簡單,下車的是一位貌美絕倫的混血夫人。她叫唐燕,是京都傅家的太太。

也是顧家那位去世當家人好友的妻子,她的到來,讓屋內眾多人皺眉。她來做什麼?她來能做什麼?

主持公道,還是找茬?

朋友的妻子,就算大富大貴,也不該插手別人的家事。她沒有那個資格...但她有那個本事。

眾人誠惶誠恐,生怕這位是來興師問罪,想要逼他們吐出侵吞下去的財富。

但好在,不是。

她只是來接丈夫已故好友的遺孤。

有人要帶走那孩子,一個女娃娃,拖油瓶。誰又在乎?他們紛紛同意,很快便要離開。

可也是這時候,貌美的夫人瞧見角落裡的她。突然生出的憐憫,使她多問了一句。

也是這一句,改變了欲珠的命運。

“那是誰家的孩子?長得怪漂亮。”

“是,顧總的繼女。就是那位的女兒...”在說起那位時,男人聲音裡帶上了些微不可查的鄙夷。

不過,那位貌美的夫人不在意。她點點頭,隨後轉身往車裡去。

走時,留下一句話:“既然是他妻子的孩子,那就一起帶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