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侯爺的話,昨晚五爺來過……後來夫人想要親自守候,奈何身體實在不濟,便特意吩咐老奴,照看著侯爺這邊。”

房媽媽的話說得模稜兩可。

既沒有回應謝錚的話,也沒說明究竟是誰照顧了他。

說完以後,她偷眼打量著謝錚的反應,心裡斷定依著侯爺的性子,絕不會深究下去。

畢竟,侯爺乃是征戰沙場的將軍,像他們這樣的爺們兒,是不會太過關切後宅之事的。

“嗯,夫人現在如何了?”謝錚詢問道。

房媽媽垂下眸子,遮住眼中的笑意,“還請侯爺放心,老奴瞧著夫人的氣色比昨日要好許多,若……若侯爺無事,不如去主院用早膳?”

謝錚點了點頭,邁步前往主院。

從前他在戰場殺伐,大多數時候都不在京都。

如今邊關戰事平穩,他受令回到京都,成為天子近衛,統領京畿內外的武工營。

雖然留在京都,卻有諸多公務,這次受傷,陛下特意多給了他半月假期。

既如此,除卻晚膳外,早膳也該去主院用。

*

謝錚的到來令紀明昭有些驚訝。

她向著身後的房媽媽看了一眼,見她面帶笑意,心知定然跟她有關。

兩人一起坐在桌前,她溫聲開口道,“侯爺身上有傷,昨晚又發了熱,該多多休息的。”

“無妨。”謝錚語氣淡淡的開口,一如往常。

見他如此,紀明昭不再多說,轉頭吩咐一聲,命下人呈上早膳。

想了想,她看向房媽媽,“這個時候阿蕪應該起了,讓她來一起……”

“不必了。”話還未曾說完,就被謝錚打斷。

一想到今早起來時,身體上的反應以及那小庶女鬼鬼祟祟的模樣,就讓他覺得倒胃口。

瞧著他臉上的厭惡,紀明昭輕嘆一口氣道:“侯爺,阿蕪其實很好的……”

她還想再說,一旁的房媽媽開了口,“夫人,難得侯爺在家陪您,您便與侯爺好好吃頓早飯吧,別讓外人過來了。”

“房媽媽說得對。”謝錚淡淡道。

見狀,紀明昭無奈地搖頭。

下人們很快呈上了早膳,屋子裡靜悄悄的,只偶爾傳來碗筷輕碰的聲音。

房媽媽站在一旁伺候,瞧見夫人與侯爺間如此安靜,心裡不免著急。

可她根本不敢開口,只能看著這兩人沉默地吃完早飯。

“夫人先歇著,我晚上再來陪你用膳。”與紀明昭交代一聲後,謝錚去了書房。

房媽媽忍不住說道,“我的好姑娘啊,您與侯爺之間未免太生分了些。”

“我與侯爺之間又有什麼好說的呢?說阿蕪?他會不高興。說孩子?可我們沒有。公婆如今在外,許久未曾來信,若說那院,我心裡該要不高興了。”

紀明昭輕聲笑著,然而那抹笑意卻不達眼底。

房媽媽瞧著她這副模樣,心中酸澀不已,想了想,還是將今早看到的事情告訴她。

見主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連忙又開口道。

“夫人,您莫要因此惱我,您與太太一脈相承,都是高門貴女,不知底下的那些齷齪事,老奴實在是為了您好。”

房媽媽說著,便要跪下請罪。

紀明昭將她扶住,輕嘆一聲,“我知道了,不會怪罪媽媽/的,但阿蕪也定是委屈了,你幫我挑兩副頭面給她送去。”

“夫人啊,您的性子就是太好了!放心吧,老奴會辦妥的。”

——

與此同時,紀蕪院中。

從靜思居回來後,她讓人抬了桶熱水,將自己泡在其中。

直到此時,她才敢放肆流淚。

大顆大顆的眼淚滾落到浴桶之中,她緊緊抿著唇,不讓哭聲露出來。

好一會兒,情緒逐漸恢復,她將自己清理乾淨,換了身衣裳,靠在軟榻上思量。

如今她不知為何,反正是又得罪了侯爺,只怕他會更不待見自己。

幸好,他只是不許自己去靜思居,沒將自己攆走,這就是好事。

起碼想趕緊懷上孩子這事,不會太受到影響。

思及此,她將這項對她頂要緊的事情,暫時挪到一旁,思量著另一樁同樣要緊的事。

她得想法子攢錢。

從前攢下的都被喬姨娘搜刮走了,上次回伯府,雖然嫡母賞賜一些,卻還遠遠不夠。

想了想,紀蕪起身捧來首飾盒,清點自己的家當。

除卻嫡姐送給她的之外,其餘的都可以拿去換錢,只不過……她的首飾盒裡,實在沒有什麼東西。

輕嘆一口氣,紀蕪心中發愁。

雖然嫡姐承諾她,待她生下孩子之後,會給她一筆錢再將她送出京都。

她當然是相信嫡姐的,也知道嫡姐一定不會虧待她。

可從小養成的習慣,讓她明白必須多做一些準備,才能確保萬無一失。

她還能做些什麼呢?

紀蕪認認真真地思量,發現從前在伯府能做的,好像現在也可以做。

唯一不同的是,她從前在伯府時,可以想法子偷偷溜出去,但在侯府,這似乎並不容易。

畢竟,她對侯府之內的情況還不瞭解,不清楚府上的狗洞究竟在何處?

那她……就先去找侯府的狗洞好了!

心裡有了算計,紀蕪從軟榻上起身,藉口想出門去賞春光,與主動自薦的琥珀一起出了門。

侯府之中,花開正好。

雖然侯府很大,若真要逛起來的話,能逛許久。

然而,在紀蕪的刻意引導下,琥珀領著她一路往更深的後院去,還真就被她找到了狗洞的位置。

果然,深宅大院之中,狗洞的位置都大差不差。

“二姑娘,您看什麼呢?”見她不斷向著一個方向看去,琥珀好奇問道。

收回看向狗洞的目光,紀蕪估量著自己還是能夠爬出去的,但為了避免琥珀懷疑,順口回應道。

“沒什麼,只是剛才經過一個院子,我瞧著院門好像鎖著,有些好奇罷了。”

“那個門啊……”琥珀遲疑片刻,“平時都是鎖著的,只有初一十五才會開,是通往那院的門。”

紀蕪其實並不關心,所謂的那院究竟是何處?

然而瞧著琥珀臉上的遲疑,加上狗洞就在這附近——

為了不妨礙到自己之後的行動,她決定還是弄清楚一些比較好。

於是,她開口問道,“那院?是……哪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