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 6 章

對於五條悟來說，成年是一件很麻煩的事。終於滿20歲了是件好事，值得慶祝。

不過如果不是有伏黑姐弟在，五條悟也不會覺得自己有沒有滿20歲有很大區別，反倒是明年就從高專畢業了的感觸說不定更大些。

但五條家不一樣，他們恨不得朝著所有咒術師宣佈自家六眼神子終於成年了。

逃不開的宴會、各式各樣的檔案、以往的生日只要出現一下就可以閃人，今年卻不得不忍著不耐煩留在家裡處理各種事務。

好在所有人都知道五條悟脾氣不好，看到對方黑著臉的時候，懂事的自覺閃避，不懂事的就送上來給他撒氣用。

自從五條悟出生就是板上釘釘的家主，這麼多年大家都已經習慣了他的作風。五條家都是看著五條悟長大的家人，哄起來都很有技巧。

五條悟也不是不負責任，雖然心煩但是該幹活還是會幹。跟留在家裡處理檔案相比，出去袚除咒靈都能算是放風了。

五條悟的成人禮盛大至極。御三家來來往往，處處都散發著腐朽的味道。

跟禪院家的商談也在跟進，五條悟只約見了禪院直毘人一個人，不然禪院家更加腐朽的氣息都要讓他窒息了。

把一切都處理好之後，五條悟幾乎是迫不及待地離開了五條家，回到了高專，又在看到日期之後興沖沖地奔向琦玉。

現在還能趕上伏黑惠的七歲生日。

五條悟看了一眼時間，腦子一轉，直接讓人開車去了伏黑姐弟上學的校門口。

放學的鈴聲響起，伏黑惠揹著書包和津美紀會合，兩個人一起走向校門。

還沒走到校門口，兩姐弟就聽到了前方的人群傳來的騷動。

伏黑惠看著校門口的方向，一種熟悉的既視感讓他瞳孔地震。

果然，沒走兩步，在校門外，一個身高超過一米八，戴著墨鏡的白髮男人正站在一輛黑色的豪車前朝著校門口的方向招手。

在伏黑惠的視角中，五條悟白色的頭髮被風吹來吹去，如同一朵風中搖曳的蒲公英。

“惠！津美紀！”五條悟毫不顧忌，當著所有圍觀的人大聲喊道，“我來接你們回家了！”

伏黑惠深吸了一口氣。這就是為什麼他不想讓五條悟到校門口來接他們，這種感覺好丟人！

津美紀又驚又喜地喊道：“五條先生！”

伏黑惠拉著津美紀加快了腳步，在圍觀眾人的目光中快速走到五條悟面前，“五條先生是笨蛋嗎？為什麼要這麼招搖啊？！”

與此同時，五條悟開口道：“生日快樂，惠！今天帶你們去遊樂園玩好不好？”

兩個人的話重疊在一起，說完後，兩個人都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五條悟露出了委屈巴巴的表情，像是帶了死老鼠做禮物卻被打了一巴掌的貓。

伏黑惠僵著表情說：“今天都已經這麼晚了，明天再去吧。”

他的生日之後一天剛好是明仁天皇誕生日，學校放假不用上學。

五條悟看著伏黑惠微微泛紅的臉蛋，眨了眨眼睛，這是害羞了？

他興致勃勃地說：“去吧去吧，五條先生準備了很多活動哦！小孩子不是都喜歡去遊樂園嗎？”

他看向津美紀，“津美紀，我們去遊樂園玩吧，七歲生日一生中只能過一次呢！”

伏黑惠吐槽道：“不管是幾歲生日一生中都只能過一次吧。”

七歲有什麼特別的？

“那不一樣，這是我們一起給惠過得第一個生日嘛！”五條悟摘下墨鏡，露出一雙閃閃發亮的藍眸，興奮地訴說著自己的計劃，“我們去迪士尼，今天進去先吃蛋糕，休息一晚上，明後天可以把專案都玩一遍，後天就是平安夜，迪士尼會有很多特別活動，還會有煙花！”

伏黑惠聽著這個不是一天能完成的計劃，頭疼地問：“所以你給我們請了幾天假？”

五條悟驕傲地說：“一直請到了聖誕節！”

聖誕節之後就是冬假的開始，這不就等於從現在一直休到再開學嗎？

伏黑惠看著五條悟充滿期待的眼睛，其實他上不上學都無所謂，但是津美紀……他看向津美紀。

津美紀面對著兩個人，溫柔地笑著說：“我的成績還可以，一週不上課應該也能跟得上。但我給惠準備的禮物還在家裡。”

五條悟眉開眼笑，“好耶！那我們先回家取一下禮物就行了。”

他拉開後車門，把兩個孩子塞進車裡，自己也坐進去，命令道：“開車，先回家。”

在車裡聽到了對話的司機沒有理解成五條家，踩下油門朝著伏黑家駛去。車窗兩旁的景色向後退去。

伏黑惠看向挨著他的五條悟，“你的事情都忙完了？”

“嗯嗯。”五條悟點點頭，看了一眼津美紀，出其不意地揉了揉伏黑惠的頭髮，“放心吧。”

伏黑惠氣呼呼地瞪了他一眼，把被揉亂的頭髮梳理好，“五條先生不要總是揉亂我的頭髮！”

五條悟很不服氣地說：“惠的頭髮本來就很亂，不管我有沒有伸手都一樣嘛！津美紀你說是不是？”

津美紀看看五條悟又看看伏黑惠，義正言辭地說：“五條先生，總是被揉頭，小惠會長不高的。”

“津美紀就是偏向小惠——”五條悟裝模作樣地壓到伏黑惠身上，去逗津美紀。

伏黑惠被擠在兩個人中間，發出了要窒息的聲音，“你起來！”

“不要！”五條悟撓著伏黑惠的癢癢，“我可不能讓小惠長不高，以後就只能用這種方式來跟小惠表達親近了。”

“才不要！”伏黑惠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抬腳踹向五條悟，氣勢洶洶地說，“再這樣我要揍您了！”

在前面安靜開車的司機忍不住透過後視鏡看向這個大言不慚的小男孩，入眼就是一大一小在後座上打成一團的影像。

要捱揍的五條悟本人哈哈大笑，“好啊好啊，我等著小惠來揍我。”

伏黑惠小臉通紅，氣的。

“好了好了。”五條悟在伏黑惠真的喘不上氣之前鬆開手，“小惠不要生氣嘛，讓你揍好不好？”

伏黑惠氣鼓鼓地瞪了他一眼，低頭整理自己的衣服，最後也沒有揍他。

五條悟看著嘴硬心軟的小孩，忍著笑對津美紀眨了眨眼睛。

津美紀在兩個人打鬧的時候貼著一旁坐好，看著弟弟的樣子偷偷笑起來。

一路上的時間在打打鬧鬧的歡聲笑語中過去，司機先把車開回伏黑家，等津美紀上樓取了禮物，又調轉車頭開往東京。

五條悟訂的是迪士尼裡面的酒店，司機將車停到酒店門口。服務生從外面開啟車門，三個人依次下車。

“行了，你回去吧。”五條悟吩咐司機，“到時候再來接我們。”

“是，家主。”司機恭敬地應了一聲，將車開走。

五條悟站在迪士尼歡樂的音樂聲中，朝著兩個小孩大聲道：“惠、津美紀，迪士尼之旅要開始了，高不高興？！”

津美紀被逗得咯咯直笑，“高興！”

伏黑惠看著五條悟，覺得他才是最高興的一個。

“小惠是不是餓了？”五條悟彎下腰，露出一雙藍眸看著伏黑惠，“還是累了？”

“沒……”伏黑惠還沒說完，五條悟就說，“我們先去吃飯吧，明天再去玩也來得及。”

津美紀當然不會對五條悟的安排有意見。

三個人先去前臺辦理了入住，坐電梯去房間把書包放下。

津美紀睜大了雙眼看著充滿童趣的酒店佈置，滿臉寫著驚喜。伏黑惠之前也跟五條悟來過，只在看到小動物的時候會露出幾分喜愛。

五條悟看著兩個孩子的表情，對自己的計劃打了個勾。果然沒有小孩子會不喜歡迪士尼的。

迪士尼的酒店自然是完美契合迪士尼的主題，從牆面到地板，從燈飾到床上用品都是童話風。

“好了，我們去吃晚餐吧！”五條悟看著兩個把書包放下，神秘兮兮地說，“我給小惠準備了生日蛋糕哦！”

伏黑惠懷疑地看著他，準備了生日蛋糕為什麼會是這種表情？

回憶起五條悟曾經在他的生日做過的各種惡作劇，伏黑惠的表情頓時變得警惕起來。

“小惠不要臭著一張臉嘛！”五條悟信誓旦旦地說，“你肯定會喜歡的。”

我喜不喜歡不知道，但是你肯定喜歡就是了。伏黑惠看著興奮過度的五條悟嘆了口氣，嘴角翹起一個小小的弧度。

算了，再過分的惡作劇也不會過分到哪兒去。

三個人從房間裡出來，坐電梯去了餐廳。餐廳也是同樣的童話風格，伏黑惠選了一個挨著高飛牆紙的桌子坐下。

三個人坐到餐桌邊，五條悟把選單給兩個小朋友讓他們自己點自己想吃的東西，自己則專心翻看著點心專區。

伏黑惠看著他提醒道：“五條先生，這裡的點心不好吃。”

“欸？”五條悟抬起頭看向伏黑惠，“惠怎麼知道？”

津美紀也好奇地看向伏黑惠。

伏黑惠很成熟地說：“這種地方都是這樣的。”

其實是以前來的時候，五條悟吃過以後嚷著被騙了，看著好看的蛋糕一點兒都不好吃什麼的。

五條悟感慨地說：“惠好早熟。”

津美紀贊同地點頭，“惠好像突然長大了一樣。”她的眼神中增添了憐惜，覺得都是因為她媽媽卷錢跑掉，惠才不得不成長起來。

五條悟翻看著選單，上面的點心都是各種動畫造型，感興趣地說：“沒關係，就算不好吃，但是看起來很好看啊！”

他又說：“不過我的蛋糕很好吃，是我特意訂了送過來的，不是在這裡買的。”

雖然伏黑惠不愛吃蛋糕，但是看到五條悟這麼重視的樣子，心中也多了幾分期待。

飯菜的味道也就是那麼回事，三個人也沒有抱太大的期望。

事實證明，只要期待放低，這裡的飯菜也並不難吃。簡單地嚐了嚐之後，惠和津美紀就把期待放到了五條悟特意訂製的蛋糕上。

五條悟也不再賣關子，他朝著服務員招招手，讓對方把蛋糕端上來。

一個正方形的蛋糕被放到桌面上，五條悟買的是咖啡和抹茶的雙拼，高階定製，保證色香味俱全。

五條悟伸出蠢蠢欲動的雙手，拿起了買蛋糕附贈的紙王冠，一波三折地喊道：“惠~~”

伏黑惠堅定地搖頭，“不要！”

“可是過生日吃蛋糕就是要戴啊！”五條悟用撒嬌的語氣說，“就戴一小下、一小小下。”

伏黑惠深知這個時候絕對不能妥協，依舊堅決地拒絕了。

五條悟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滿臉失落地把紙王冠放到了手邊。

津美紀眨了眨眼睛，看向伏黑惠。伏黑惠抿住了嘴唇不看五條悟，伸手去拆蛋糕。

蛋糕盒子被從上方拿掉，咖色和綠色的粉末均勻地灑在蛋糕上，界限分明。最引人矚目的是在蛋糕的中央做出的翻糖造型，一黑一白兩隻狗狗一蹲一立，威風凜凜，兩隻狗狗頭上還有奇妙的花紋——是‘玉犬’。

伏黑惠的綠眸中充滿了驚喜。

五條悟一眼看到，頓時意得志滿起來，得意洋洋地說：“我就說惠一定會喜歡的。”

然後他趁機把紙王冠扣到了伏黑惠的腦袋上，掏出手機。

“咔嚓。”

伏黑惠的臉頓時黑了。

紙做的王冠沒有什麼重量，戴著也沒有桎梏感，只是……他抬起頭，從窗戶的反光中看到了被戴得歪歪斜斜的紙王冠把頭髮壓得四仰八叉的自己。

“誒嘿！我們來許願吹蠟燭吧！”五條悟見好就收，把蠟燭拿出來一一插到蛋糕上，一共七根，剛好七種顏色一種一根，然後用打火機一一點亮。

彩虹色的蠟燭頂端燃燒著暖黃色的火焰，暖光映在三個人的臉上。

五條悟帶頭唱起來生日快樂歌，“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津美紀也張開嘴和五條悟合唱起來。兩個人的眼睛都帶著笑意注視著伏黑惠。

伏黑惠看著認真唱歌的兩個人，腦海中被封印的五條悟和躺在病床上的津美紀的影子一閃而逝，被眼前的溫馨場面所覆蓋，眼睫微微溼了。

他閉上眼睛，溫暖的燭光映在他的眼皮上，第一次專心地許起了生日願望。

五條悟和津美紀唱完生日快樂歌，安靜地等待著伏黑惠許願完成。

五條悟從伏黑惠臉上看出了虔誠之色，心中一動，突然很好奇他許了什麼願望。

當然，他沒忘記給小惠留下珍貴的紀念影像。

想問就問，五條悟看著重新睜開眼睛的伏黑惠，問：“惠，你許了什麼願望？”

伏黑惠說：“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

“怎麼會呢？”五條悟纏著他問，“惠說出來，五條先生幫你實現。”

伏黑惠用自己那雙綠色的眼睛定定地看著五條悟，朝著他笑了一下。

五條悟看到伏黑惠突然綻放的笑容愣住了。看到冷著臉的小孩露出快樂的笑容是一種暴擊，就連津美紀都睜大了雙眼，隨即也露出了高興的笑容。

“我們切蛋糕吧。”搞定了五條悟的伏黑惠先小心地把翻糖做成的兩隻玉犬從蛋糕頂上拿下來，放到一旁乾淨的餐盤上，然後才開始切蛋糕。

沒來得及拍照的五條悟有些遺憾，暗暗提醒自己下次一定弄個攝像機過來全程錄影，提醒道：“咖啡粉的那一半是巧克力醬，抹茶粉的那一半是水果奶油。”

伏黑惠果斷給自己切了一塊水果奶油的，給五條悟切了一塊巧克力的，津美紀那塊則是選擇了兩部分相鄰的地方。

三個人拿起小叉子，同時挖了一塊麵前的小蛋糕塞進嘴裡，露出了滿足的表情。

伏黑惠嚼著嘴裡的蛋糕，覺得水果奶油甜而不膩，稍帶苦澀的抹茶和清甜的水果奶油結合得恰到好處。

五條悟也很滿意，薄薄一層咖啡粉的苦幾乎嘗不到還把巧克力襯托得更甜了。

津美紀覺得兩種口味都很好吃。

等到蛋糕也吃完之後，時鐘已經走到了八點。五條悟問兩個小孩，“你們還想去園區裡面看看嗎？還是上樓休息了？”

津美紀遲疑了一下，把詢問的目光投向伏黑惠。

伏黑惠說：“煙花從酒店裡也能看到。”

五條悟一錘定音地說：“好啊，那我們就先回客房，讓小惠安心拆禮物吧！”

津美紀眼睛一亮，“對，我的禮物惠還沒有拆！”

五條悟也說：“我的禮物惠也沒有拆！”

津美紀驚奇地問：“五條先生的禮物不是蛋糕嗎？”

五條悟煞有其事地說：“當然不是啦！蛋糕是蛋糕，禮物是禮物。”

伏黑惠走向電梯，“希望不會是什麼奇怪的東西。”

五條悟不滿地說：“小惠怎麼能這麼想我？！”

伏黑惠說：“等一會兒拆了就知道了。”

回到房間裡，伏黑惠找出津美紀上樓取的那個盒子，又找到了一個包裝得非常精美的禮盒。

他在五條悟和津美紀期盼的目光中將兩個盒子拆開，津美紀送了一條圍巾，五條悟送的是一對玩偶。

圍巾是淺綠色的，跟伏黑惠的眼睛顏色很配，針腳看起來不太好，但是很厚實，戴上會很暖和。

津美紀不好意思地說：“圍巾是我自己織的，織得不太好。”

伏黑惠認真地說：“謝謝津美紀，我很喜歡。”

五條悟誇張地哀嚎道：“津美紀的禮物居然是自己做的，這樣五條先生的禮物不就輸了嗎？！”

津美紀輕鬆地笑了出來，脆生生地說：“五條先生的禮物肯定送的比我的好。”

伏黑惠拆開五條悟的禮盒，裡面是和蛋糕上的翻糖同一個造型的狗狗玩偶。

看似是很普通的禮物，但是看到兩隻狗狗頭上的咒紋，伏黑惠就知道這肯定也是五條悟定製的。

伏黑惠把圍巾圍到脖子上，抱著兩隻狗狗玩偶，小臉紅撲撲的，“謝謝五條先生，狗狗很可愛。”

迪士尼樂園的煙花表演開始，在天空中炸出一朵朵絢爛的煙花，映在他們的窗戶上。

五條悟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樣喊道：“小惠是臉紅了嗎？”

伏黑惠惱羞成怒地說：“是戴圍巾熱的！”

“噗嗤！”津美紀捂著嘴笑得歡快，“那惠就把圍巾摘下來吧，在屋裡戴圍巾是太熱了。”

酒店裡很暖和，只穿睡衣都不會覺得冷，戴用在室外的圍巾確實太熱了。

伏黑惠抿著嘴摘下圍巾，露出完整的紅撲撲的小臉。

五條悟笑著幫伏黑惠把圍巾掛好，“現在惠知道自己冤枉我了吧？”

“……對不起。”伏黑惠真誠地說。他不該用五條老師的惡趣味來衡量剛剛成年的五條先生的。

“沒關係哦，五條先生這麼寬宏大量的人當然是原諒小惠啦！”五條悟大方地說。

窗外的煙花一朵接一朵地亮起，三個人坐在軟乎乎的卡通沙發上看了一會兒。

津美紀發出讚歎的聲音。伏黑惠在煙花拼成各種卡通動物的時候也看得認真。

五條悟也仰著頭看著窗外的煙花，絢爛的煙花一朵朵映在藍眸的眼底，亮了一次又一次。

煙花秀結束之後就到了小孩子該睡覺的時間了。

五條悟訂的是套間，有兩間臥室，他和伏黑惠睡一間，津美紀單獨睡一間，不過浴室只有一間。

兩個男人讓津美紀先用浴室。

等浴室裡的水聲響起後，五條悟對伏黑惠說：“禪院家那邊我已經處理好了。等有時間你跟我一起過去一趟，他們就和你沒有關係了。”

伏黑惠再一次道謝，“謝謝五條先生。”

五條悟單手托腮，嘟著嘴說：“惠感謝別人也不笑一個。”

伏黑惠看了他一眼，直截了當地說：“不要。”

五條悟皺了皺鼻子，“小惠真不可愛！”

伏黑惠說：“我不需要可愛。”

五條悟改成雙手捧著臉，像是動畫片裡兩片葉子捧著花盤，滿臉可愛地說：“小孩子不需要可愛需要什麼？”

伏黑惠被問得愣了愣，他短暫地思考了一下，“強大？”

“噗！”五條悟笑了出來，伸出手去揉伏黑惠的頭髮，用帶著笑意的嗓音說，“小惠現在的任務不是強大，而是好好長大。”

“我知道。”伏黑惠停頓了一下，認真地看著五條悟，說，“五條先生，我會努力變得強大起來的。”

這次輪到五條悟愣住了。

浴室的水聲停了下來，津美紀換好睡衣跑了出來，“惠，換你洗了。”

“好。”伏黑惠應了一聲，抱著睡衣跑了過去。

五條悟的眉頭輕輕皺起，低聲自言自語，“什麼嘛，這不就像是我剝奪了小孩子的青春一樣了嗎？”

“……五條先生？”

五條悟回過神來，看向津美紀。小女孩欲言又止地看著他，像是有什麼話想跟他說。

五條悟露出笑容，問：“怎麼了嗎，津美紀？有事想要告訴我？”

津美紀看了看浴室的方向，湊過來悄悄問：“五條先生知道12月7日是什麼日子嗎？”

五條悟眨了眨眼睛，配合地壓低了聲音，“是我的生日。”

伏黑津美紀一臉原來如此加果然如此的表情，“那天惠特意給五條先生買了生日禮物，是梅林堂的奶香脆餅和vuke布丁。最後因為五條先生一直沒來，我們在過期之前當作早餐吃掉了。”

五條悟好奇地問：“好吃嗎？”

津美紀無奈地看了他一眼，還是點點頭，“很好吃。”

五條悟露出了遺憾的表情，又問：“惠生氣了嗎？”

津美紀搖了搖頭，“五條先生很忙，沒有來不是你的錯。惠也不會因為這個生氣。”

她躊躇了片刻，“雖然惠沒說什麼，也沒有表現出失望，但我覺得應該告訴五條先生一聲。”津美紀的聲音又小了一個度，如同耳語，“那天小惠等到很晚才睡，我晚上起床喝水的時候發現的。”

“津美紀做得對。”五條悟說，“如果津美紀不告訴我，那我就不會知道，說不定小惠會一直傷心。”

雖然伏黑惠沒有表現出傷心……如果不是津美紀告訴他這件事，他真的沒看出來。

五條悟的手攥成拳，豎起一根小指，“如果下次還有這種小惠一個人偷偷傷心的事，津美紀也要告訴我，讓五條先生來處理，好不好？”

“嗯。”津美紀用力地點了點頭，伸出小指和五條悟的小指勾在一起。

五條悟露出笑容，“好了，去睡吧。明天我們還要去玩很多專案呢！”

看著津美紀走進臥室的五條悟單手托腮直勾勾地看著浴室的方向，把洗完澡出來的伏黑惠嚇了一跳。

“怎麼了？”伏黑惠疑惑地說，“你等急了？”

五條悟用平時聊家常的平靜聲音問：“惠怎麼知道我的生日？”

伏黑惠擦頭髮的手一頓，面不改色地說：“你之前提到過。”

五條悟困惑地問：“有嗎？”

伏黑惠肯定地說：“有。”

五條悟點了點頭，其實伏黑惠怎麼知道他的生日根本不是重點。

六眼誕生是能記入御三家史冊的大事，知道他的生日的人數不勝數。

五條悟又問：“小惠買了禮物想送給我，怎麼不跟我說呢？”

伏黑惠已經知道剛才他不在的時候，津美紀和五條悟說了什麼了。

他說：“五條先生很忙。”

伏黑惠不應該知道五條悟的生日，特意沒有買蛋糕，只是買了些五條悟愛吃的點心。而且一般來說，五條悟會自己帶著蛋糕來找他們。

那天沒有等到人也沒有收到五條悟的郵件，伏黑惠就意識到他們相處的時間還不夠，那就不要在人家過生日打擾了比較好。

這是五條悟的20歲生日，是他的成人禮，五條家應該很忙吧。

也沒必要讓五條悟抽時間過來一趟，就為了兩種隨時可以買到的零食，沒有這個必要。

零食最後他和津美紀吃掉了，也沒有浪費。不是什麼大事，根本沒必要和五條悟說。

看著伏黑惠不在意的樣子，五條悟鬧起了彆扭，“因為惠沒有告訴我，我才錯過了惠給我買的禮物，津美紀說很好吃！”

伏黑惠看著他，用息事寧人的語氣說：“五條先生想吃的話，我們回去的時候買一份好了。”

“這是兩回事！”五條悟觀察著伏黑惠，對方的表情平靜中帶著縱容，彷彿這件事真的不值一提。

但是想想伏黑惠在那一天專門給他買了禮物，期待著他的到來，結果他卻沒有去。

這種期待落空的心情應該很難過吧。但是這次見面的時候惠卻什麼都沒表現出來。

聯想到他告訴伏黑惠，伏黑甚爾被他所殺的時候，對方紅了的眼尾，所以那個時候其實也很難過，只是沒有在他面前表現出來嗎？

五條悟終於意識到了，小惠是個很內斂的孩子，生氣和難過的時候是不會表現出來的，所以他想知道惠的心情要很認真的去看才行。

“那你要怎麼辦？”伏黑惠沒辦法地看著五條悟，不知道對方到底想要什麼。

生日那件事在伏黑惠這裡已經揭過了，只是錯過了一次共同慶祝的生日，不是什麼大事。

其實他對五條悟不會來的事也算是早有預料，買禮物也只是習慣使然和以防萬一。

買了之後用不上總比五條悟來了卻發現沒有禮物要好吧。

五條悟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麼，氣惱地倒回床上。

伏黑惠是真的困了，小孩子的身體在這個時候就應該睡覺。他爬到床上，鑽進被子裡，“五條先生真的很想吃的話，下次我們再去買，快睡吧，晚安。”

五條悟看著把自己裹成一團的伏黑惠，堵在心頭的氣也散了，“晚安，小惠。”

五條悟關上燈，自己抱著衣服去了浴室。洗完澡之後甩著頭髮出來的五條悟還是不能釋懷。他看著睡得香香的伏黑惠，掏出手機騷擾家入硝子。

【硝子，我好像做錯了一點事。】

【你還有覺得自己做錯事的時候嗎？活該！】

五條悟看著家入硝子的回覆，氣呼呼地拿著手機去了陽臺，撥通了家入硝子的電話，“硝子~~”

家入硝子氣急敗壞的聲音從電話另一邊傳來，“五條悟，你就不能有點時間觀念嗎？！”

“咒術師要什麼時間觀念？”五條悟不以為意地說，拉長了聲音，“硝子，你不是也沒有睡嗎？”

家入硝子看著手裡的酒杯，無奈地點了根菸，一個難得悠閒的晚上就這麼沒了。

她沒好氣地問：“你不是去給你家小孩過生日了？”

關於要怎麼跟伏黑惠度過他們的第一個生日這件事，五條悟拽著她和七海、伊地知策劃了一天，興致勃勃得像是過生日的是他自己。

說不定某人真的是按照自己的生日來策劃的。家入硝子問：“怎麼？惠不喜歡迪士尼？”

五條悟後腰靠著陽臺的護欄，看了一眼臥室裡裹著被子的伏黑惠，想起他看到毛絨絨的小動物的時候亮起的眼睛，一口咬定，“沒有，惠很開心。”

家入硝子問：“那你大晚上打電話給我做什麼？”

“是我的生日。”五條悟像一個操碎了心的家長一樣倒著苦水，“津美紀今天跟我說，小惠在那天給我準備了禮物，但是我沒有去。”

“人渣！”家入硝子毫不遲疑地說。

五條悟氣憤地說：“但是我也不知道這件事啊，小惠沒有告訴我，錯過了禮物我也很生氣！那可是小惠送給我的禮物！”

家入硝子聽著五條悟充滿情緒化的控訴，乾巴巴地說：“雖然很不想這麼說，但這也不是你的錯。畢竟他沒有告訴你。”

“可是想到小惠準備了禮物眼巴巴地期待著我來，一直到最後也沒等到我，我就感覺心要碎掉了。”五條悟腦補了一個晚上困得不行還強打精神等著他，結果他到最後也沒有來只能自己吃掉禮物的失落小惠，頓時感覺心揪成了一團。

家入硝子：……

她造了什麼孽才碰上了這兩個同期？

“五條，那你現在想怎麼樣？”

五條悟理直氣壯地說：“就是因為不知道才會給硝子打電話啊！”

家入硝子收緊了握著電話的手，跟五條悟聊天的人都經常會有想揍他的衝動，更讓人生氣的是沒人打得過他。

“既然覺得可惜那就想個辦法彌補一下吧。”家入硝子說，“說起來，你對這小孩還真夠上心的。”

原本他們都覺得五條悟養孩子是心血來潮，沒想到現在對方居然這麼上心。

“因為小惠很可愛啊！”五條悟隔著窗戶看著自家正在睡覺的小孩，越看越覺得可愛。

跟伏黑惠在一起的時候很舒服，說話從來不用顧忌什麼，小孩子生起氣來很有趣，想要讓他消氣又很好哄。

冰箱裡永遠有喜歡的飲料和點心，不管是咖啡還是白水端上來的時候就連甜度都是正合適的。

家入硝子帶著幾分感嘆取笑道：“這麼看來是小孩一直在照顧你啊！注意著你的需要和你的喜好，真是體貼的孩子。”

五條悟委屈地說：“我也有關注惠的喜好啊！”

“嗯嗯，你有。”家入硝子也不是敷衍，這種程度的關注對於五條悟來說已經夠讓人驚訝得了。

要知道，五條悟跟他們商量定什麼樣子的蛋糕的時候說的那句“惠不喜歡吃太甜的東西。”讓他們有多驚訝。

家入硝子當時甚至有了一種詭異的家裡的小孩終於長大了的感覺。

她本能地對這個讓五條悟改變的小孩起了好奇心，“五條，你喜歡這個小孩該不會就只因為這些吧？”

“當然不是了。”五條悟說。

不管是惠還是津美紀都是很好的小孩。五條悟見過很多小孩，但那都不是他家的小孩。

他在惠和津美紀身上感受到的是普通的幸福，與六眼、最強、咒術師都無關，只是五條悟的幸福。

惠和津美紀的感情是給五條悟的，跟他的身份無關。

不過如果他不是五條悟，那就沒辦法從禪院家手上吧小惠搶過來了。

五條悟的心情好了起來，“硝子是不會懂的，不跟你說了。”

“是誰先打來……”

五條悟掐斷了電話。他隔著窗戶描繪著伏黑惠的身影。

惠很好，津美紀也很好，但在最開始的時候讓五條悟對伏黑惠上心的原因，不是這種很好，也不是十種影法術。

“因為眼神。”五條悟喃喃道。

因為伏黑惠看著他的那種珍而重之，那種碧綠眼眸中彷彿燃燒著火焰的一往無前的堅定眼神。

那個時候，五條悟意識到自己來對了。

伏黑惠，是他選中的第一個同伴。

“但我可沒有想過要剝奪未成年人的青春啊！”五條悟苦惱地說，“小孩子有小孩子的樂趣，不用這麼急著長大。”

他記得伏黑惠答應他不會被他甩下的時候的眼神。惠是因為這個承諾才想變強的嗎？

五條悟轉身看著外面的夜景，冬日的風從他身邊穿過，捲起他的困擾，“養小孩要注意什麼呢？”

物質條件他都是按照自己的習慣復刻過去的，惠和津美紀都說已經足夠了。他也有經常來看他們，跟他們聊天，關注他們的成長。

現在五條悟可以自信地說一句，自己和兩個孩子的關係很好、很親近。

——但是惠有難過的事情還是不會主動告訴他。

五條悟回憶著自己小時候，唔，完全沒有參考性，惠的性格和他根本不是一回事。

再想想他見過的其他孩子……五條悟一陣惡寒，他可不要把伏黑惠養成御三家的那個樣子，一個個像是未老先衰一樣，一點兒年輕人的朝氣都沒有。

五條悟在腦海中搜羅著經驗，完全沒有可以參考的物件啊……

他的目光下移落到手機上，恍然大悟地一擊掌，上網查詢育兒經驗，拉了個書單，一鍵下單。

購買成功的提示框彈了出來。

五條悟打了個哈欠，開啟陽臺的門，走回屋子裡。

他現在認同七海說的話了，養小孩真的很麻煩。

但是……

五條悟看著在床上睡得正沉的伏黑惠，養小孩雖然很麻煩但也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