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賭約與交易

“大爺，現在王安電腦面臨的情況和蘇聯是一模一樣。

用內憂外患來形容毫不過分，蘇聯過去靠石油生意來供養龐大的體系，王安電腦過去靠文書處理系統來賺取豐厚的利益。

二者之間相似之處就在於，過去的體系隨著時代發展，都無法維持。

如果蘇聯不做出改變，我們能在三年內親眼目睹蘇聯的解體，同樣王安電腦如果不改變，王安電腦會面臨和蘇聯一樣的下場。”王熾語氣堅定地像是能看穿未來一樣。

王熾不知道王安電腦什麼時候倒閉，但對蘇聯什麼時候解體很清楚，就在明年，巨人隕落。

有一雙能夠看穿未來的眼睛，說話就是有底氣。

“咳咳。”王安咳嗽了兩聲之後，說：“我們正在進行改變，改變需要時間。”

王熾搖頭：“不夠，王安電腦必須要和微軟、英特爾達成深度合作關係，大量推出使用英特爾晶片、基於微軟windows作業系統的個人PC，才能夠在市場上和DEC、IBM抗衡。

企業工作站的市場份額很大，但是競爭也很激烈，個人PC的市場目前來看是很小，但它的競爭有限，競爭對手們實力都不強，同時市場又在快速增長。”

王烈撇了撇嘴，他以為王熾有什麼獨特見解，結果就這：

“夠了，個人PC的市場增長潛力很大，競爭不激烈，這是每個人都知道的事情。問題在於，個人PC市場同樣是一個利潤非常微薄的市場。”

王熾聽完後很快反應過來，現在的電腦使用者幾乎都是專業人士，他們大多都很清楚電腦成本，這也導致個人PC的利潤是非常微薄的。

同時個人PC現在當之無愧的王者是IBM，除了IBM之外，大量的霓虹廠商即便不賺錢也要擠進個人PC市場。

英特爾標誌性的奔騰CPU還沒誕生，像戴爾這種專注於個人PC市場的組裝廠在霓虹廠商的競爭下連5%的市場份額都保不住。

在現在的大環境下，讓王安電腦選擇放棄之前利潤主要來源企業工作站，轉而把大量資源投入到個人PC，實在太困難了。

他們也清楚個人PC是未來，但多久這樣的未來能來，他們又怎麼樣能夠保證在未來到來之後贏得這場戰爭，王安電腦的創始人和高管沒人知道。

“我們可以採取和戴爾一樣的直銷策略......”王熾還不想放棄。

王烈直接道：“戴爾是戴爾，王安電腦是王安電腦，一味照搬別人的策略只會導致我們得罪現在的經銷商體系。”

王烈覺得王熾的想法過於不著調，壓根不接地氣，直銷的話，王安電腦現在的局面都穩不住。

王熾還想掙扎：“大爺，給我一個機會，我有把握做出一款像麥金塔那樣標誌性的個人PC產品，幫助王安電腦在個人消費者群體裡重塑整個品牌形象。”

王安從王熾身上讀到了空前的自信，哪怕被王烈以各種客觀理由進行反駁，王熾也絲毫沒有動搖自信，在他看來這是成功所必備的特質。

說得好聽叫自信，說得不好聽叫偏執。

“熾兒，這樣，剛剛你也提到了蘇聯在三年內會解體，如果它真的三年內解體了，那你來王安電腦，我給你團隊、給你資源、給你起步資金，讓你做一款個人PC產品。

如果蘇聯三年內沒有解體，那等你完成學業之後，我們再說。”

王熾深感面前這位老人對後輩的扶持，他知道明年蘇聯就要完蛋了，所以一年時間完全等得起：“好，大爺，我們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王安讓王烈去送王熾，二人離開王安的辦公室後保持了一路的沉默，一直到門口王烈才不屑道：

“大衛，你少白費功夫打王安電腦的主意。”

王烈說完後轉身就走，王熾無奈心想，要不是看在大爺以及撈第一桶金的份上，我還看不上王安電腦呢。

老實說在這個時代做硬體壓根就不如做軟體賺錢，即將到來的網際網路浪潮中，市值百億美元的網際網路公司隨處可見。

“唉，現在離1991年年底蘇聯解體還有足足一年時間，這麼長時間我總不能一直乾等吧。

而且萬一我來的蝴蝶效應導致蘇聯沒解體怎麼辦？

我手上有什麼資產值錢的？王氏酒樓能不能打包賣掉撈第一桶金？”

說行動就行動，王熾很快回到紐約，開始找中介諮詢。

不問不知道，一問嚇一跳。

王熾以為唐人街是破落地方，這的物業不值錢，實際上唐人街的物業不是一般的值錢，在租金上甚至要比華爾街和42街區更值錢。

這是因為79年阿美利肯和華國建交，建交之後每年的華國移民配額提高到了四萬人，來自大陸的移民湧入，導致唐人街人口炸式增長。

1975年的時候猶太房東以27萬美元的價格將整棟建築賣給了一家香江的開發商。到了1984年，該公司以300萬美元的價格出售了這棟建築。

還有一個數字能夠很直接地說明這一點，那就是靠人力的服裝廠數量，在1960年的時候整個唐人街只有6家服裝廠，到了1974年，這個數字變成了209家，這導致整個唐人街除了華人以外，吸引了來自越南、寮國、柬埔寨、東南亞甚至拉丁美洲的華人。

因此二大爺留下的四層遺產，遠比他想象的更加值錢。

王熾心想，要是早知道這棟四層小樓這麼值錢，我還去找王安幹嘛？

起碼一百萬美元的起步資金，在當下這個時間點用作網際網路創業綽綽有餘了。

整個阿美利肯的網際網路使用者加起來才兩百萬人不到。

TCP/IP協議更是隻支援文字類資訊。

這個體量，頂天能做BBS論壇或者郵件應用。

更別說當下矽谷創業熱早就興起，以他斯坦福學生的身份，跑到斯坦福拉來一些免費的勞動力，隨便開點工資，把團隊給拉起來，壓根花不了多少錢。

“還是不夠熟悉當下的環境，明明手握金山卻不自知。

壓根不用靠王安電腦撈第一桶金，二大爺已經給我留了第一桶金了。

等透過這一桶金完成網際網路創業後，下次再回王安電腦，我估計就是談併購了。”王熾內心湧起一股強烈的自信，有了啟動資金就是有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