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順從我,阿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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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天氣轉涼,宋莘莘更喜歡從早到晚窩在宮裡恨不得不動彈一下,唯一能讓她提起興趣的只有那兩株越養越奇形怪狀的野草。
大概是因為宋莘莘堅持每日護養,兩個原本乾枯耷拉的小東西最近長勢喜人,從手掌高的小苗直竄到有人腰高,捲曲的葉片舒展開,上面竟爬滿細密淺淡的紋路,頂端生隱約的紅色星點,不得已,宋莘莘把它從盆裡挖出來,連著土移到院子的花圃裡,仔細觀察了兩天,並沒有發現它有蔫吧的徵兆,這才放下心。
“殿下,這……長得好奇怪啊。”
春分從未見過這樣的花……或者草,想問都不知道該怎麼稱呼,直到宋莘莘給它們起了名字——長青和長生。
明猙過來替令明帝給宋莘莘送詩集,手中長刀尾端不留神碰到了長生長得最大最招搖的一片葉子,直接被恰好看見的宋莘莘一把推開:
“別戳壞了,這可是我的寶貝!”
明猙茫然,春分無話可說,祁如老老實實接手打理草葉,終於放心下來的宋莘莘這才注意到明猙拿著的書,小小的腦袋上大大的問號:“父皇讓你送什麼奇怪的東西?”
她只能說看得懂,但實在對看書,尤其是詩詞古籍沒什麼興趣,令明帝分明是知道的。
“嗯,書。”明猙還是老樣子,但走進前廳自己找地方坐下後,揮退下人,只留宋莘莘,在她眼皮子底下翻開書,取出書頁中夾著的半張紙。
接過東西,宋莘莘一瞥就瞪大了眼睛:“父皇是什麼意思?”
不揣測聖心是基本,明猙也並未多說,交了東西喝一口茶,拿上自己的刀起身就要離開,最近令明帝總吩咐他做一些很浪費時間的事,明猙想跟他談一談,不願意再因為一下沒有意義的事情犧牲自己的練功時間。
他的右手最近很不對勁,下意識換手執刀,甩了下手腕。
看明猙要走,宋莘莘猶豫了一下要不要叫住他。
其實從他一進來宋莘莘就發現了不對,這人氣息變得更肆意了,曾經那種內斂感消失了大半,他有些控制不住剛開始接觸修煉的真氣,連頭髮絲都在隱晦的浮動。
教導他,或者縱容他自己摸索,宋莘莘略一猶豫,最終選擇揠苗助長,從未接觸過煉氣的人自己從頭摸索,太慢了,宋莘莘卻有些急切,她迫不及待想要知道明猙能走到什麼地步。
“阿猙。”
身後輕軟嬌俏的聲音叫住明猙,他滿腦子還都是怎樣讓身體裡為數不多的真氣為自己所用,停下腳步回頭的動作略有一些僵硬:“殿下,還有什麼吩咐。”
宋莘莘將自己垂落在側臉的碎髮撫回耳後,腳步和緩,提著裙襬向他走近,墊腳尖抬起手,指尖觸控到明猙覆在下半張臉上有些硬挺的面遮邊沿,只是碰了一下,在明猙隱晦的抗拒下,轉而指尖點上他的眉心,屬於此生君的浩瀚真氣順著指尖,絲絲縷縷過度進明猙的靈臺,觸到一層屏障時,真氣化為宋莘莘手指的模樣,一下、一下輕叩。
“順從我,阿猙,開啟你的靈臺。”
距離太近了,她的聲音似乎迴響在腦海最深處,明猙最開始維持著自保本能下意思試圖抵禦,卻被她輕輕軟軟的聲音輕而易舉穿透屏障。
她無孔不入。
“是,殿下。”
屬於宋莘莘的真氣看似絲絲縷縷虛無縹緲,明猙卻能清晰感知到來自其中如山嶽般浩瀚磅礴的強橫,而且,她似乎也正被什麼限制,那股令人生畏的彭拜被死死壓迫在虛無的表象中無法透出一分半點,只剩柔和。
髮絲般柔軟的真氣穿過明猙的每一寸脈絡,隨劇烈的痛苦兇猛的穿透一層又一層愈發厚重嚴密的屏障,短短三次而已,明猙已然冷汗密佈。
宋莘莘從始至終都在觀察明猙,看他被冷汗打溼的眉眼,和衣衫包裹下正在細微痙攣的緊緻的皮肉和骨骼,破奇經八脈每一寸轉都是致命的,衝破屏障的同時,宋莘莘還分出一部分真氣在為他拓寬經脈。
這段時間,明猙自己感知著上次宋莘莘留在他掌心殘存的氣,自己在不知不覺間也已經匯聚了一些在掌心,他只是不知道該怎樣控制真氣,以至於那一團氣全部擁堵著,更將本就不夠堅韌的經脈撐破出裂口,所以他才會急躁,然後更加急切,陷入並不算好的迴圈裡。
這種情況宋莘莘從前稱為走火入魔,不過明猙情況稍好一些,還能控制。
第三道擁堵的經脈衝開,宋莘莘先不再繼續,轉而以真氣在明猙的身體之間遊移,帶著他掌心那一團陌生的氣一遍遍遊走在經脈之間,修護每一寸破裂或單薄的脈絡,也帶他一起尋找他的方向。
“阿猙,跟著我。”
不再衝擊屏障,明猙身上的痛苦明顯減輕,卻以致脫力,失去了對身體的掌控本能,只勉強清醒,感受著自己無力但龐大的身軀重重倒在嬌弱的小殿下身上,被她輕而易舉半擁在懷中,感受她的溫和與柔軟。
如果是另一個人,明猙或許強撐也要讓自己保持清醒,但……
“殿下……就到這裡。”
他清楚自己的極限在什麼地步,也清楚自己的逞強只會造成功虧一簣,宋莘莘笑著收回了手,屬於她自己的那幾縷真氣卻依舊停留在明猙的經脈中,緩慢替他修復著因為衝擊而受損的地方。
“好。”
祁如打理完院子裡的花,洗淨雙手要給宋莘莘煮茶,卻沒想到,意外看到了兩人在前廳依偎的模樣,也只愣一瞬,很快重新掛上溫和順從的笑,迎著宋莘莘看過來的清冷的視線,躬身退開。
宋莘莘看到了他,卻懶得理會,只將陷入淺層昏迷的明猙扶正,一指輕盈在他耳後點上,瞬間的寒涼喚醒他試圖休息蘊養的意識。
“阿猙,回去休息吧。”
明猙看她,自己還被她細瘦柔軟的手臂半擁半扶,很難想象她的身體裡到底藏著怎樣龐大的力量,不敢深思,拄長刀撐力退開一步,低頭應聲:“是,殿下。”
春分只見難得看起來十分疲乏的明大人獨自離開長寧苑,視線追隨他依舊挺直的背影至再看不見,才走進前廳,低驚一聲,慌忙上前扶起撐著桌案急促喘息的宋莘莘。
“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