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慕南跟徐震東回到家,全家都在客廳裡等著,連那個瘸腿的徐慕東也下來了。

全部人是一樣的臉色,來討伐徐慕南的。

早上起來,他們就找不到徐慕南,徐媽說徐震東帶她出門了,眾人一聽這話,都懵了。

徐震東從來沒有管過徐慕南,這突然就單獨帶她出去,他們都很不解,也很不爽。

“說吧,你帶她幹嘛去?”昨晚謝錦貞說了那句'竟然你覺得我們待她不好,那你就把她帶走',她差點就以為這兩個人不回來了。

徐震東坐下,徐慕南不坐,她去廚房找徐媽要吃的。

幾個兄弟姐妹的眼睛惡狠狠得盯著她。

不過徐慕南壓根不在乎:“徐媽,我餓了,給我弄肉吃。”

徐媽回頭看謝錦貞,平時沒有主人家的吩咐,她都不敢擅自給徐慕南做吃的。

“給她弄吧。”

這話是徐震東說的。

“是,”徐媽這才敢去開冰箱。

謝錦貞橫了他一眼:“怎麼?突然想起來自己是個父親了?良心發現了?”

徐震東臉色一沉:“不要在孩子面前說這種話,我什麼時候不是父親?”他懶得跟她吵,直接進入主題,“我帶慕南去過醫院了,醫生說她智力正常。”

此話一出,眾人傻了。

“不是,”徐在南最先接受不了,“爸,她是先天的,怎麼可能無緣無故智力正常了?是不是搞錯了?”他不信,他又回頭看了一眼那個在廚房裡正圍著徐媽傻笑的白痴徐慕南,“我沒看出來啊,我覺得她應該是病情加重了。”

早上他們就在討論這事,得到的結論就是徐慕南病情加重,儘管徐媽跟林叔說她變正常了,但他們根本不信那種鬼話。

“醫生的話還有假?”徐震東把沒說完的話說完,“她雖然智力恢復了正常,可是醫生診斷出她有狂躁症跟暴力傾向。”

“……”

眾人懸著的心終於死了!

“這不是病情加重是什麼?”徐慕東扯了扯嘴角,眼神變得陰鷙,“狂躁症就算了,還特麼暴力傾向,這樣子還不如是個智障。”

徐震東皺眉:“慕東,你是個當姐姐的,好好說話。”

徐慕西抱住旁邊謝錦貞的手臂,面露恐懼:“媽,那她是不是還會打我們?”

幾人又回頭看了眼徐慕南。

徐在北皺眉:“這不就是精神病嗎?”

徐慕東糾正弟弟:“她會打人,不是精神病,是神經病。”

全部人都沒有壓低聲音,堂而皇之得罵徐慕南。

他們壓根沒把她放在眼裡。

但她是有耳朵的,聽得到的,而且她有'狂躁症跟暴力傾向',那她抓幾把刀叉什麼的砸過去很正常吧。

徐慕南動作太快,徐媽反應過來時,客廳的幾人已經被砸中了!

徐慕西嚇到往謝錦貞懷裡鑽:“媽,她發癲了!”

被砸到的還有徐震東。

徐在南忍無可忍,握緊拳頭站起身,要過去'幹架'。

“在南,”徐震東叫住他,“你給我站住。”

他被迫停下腳步,眼睛卻跟淬了毒一樣,瞪著前面的女孩。

徐慕南笑笑:“不好意思,病情嚴重了,控制不住。”

徐媽回過神,馬上把菜刀收起來。

為了避免矛盾升級,徐震東對廚房裡的徐慕南說:“慕南,你先回房間,待會徐媽把吃的送上去給你。”

“哦。”

徐慕南從冰箱裡拿了一堆飲料跟水果,路過徐在南身邊時,小聲得來了句:“我故意的。”

徐在南瞪大了眼睛,在她擦身而過的下一秒,伸手抓住她的衛衣帽子,用力扯,把人拽倒在地。

飲料水果跟著撒了一地。

徐在南揮起巴掌就要打下去——

“住手!”

徐震東走上前,把徐慕南從地上提起來,她又馬上蹲下,將散落的飲料跟水果撿起來,起身就跑了。

徐在南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爸,她是故意的。”

徐震東對這個兒子有些失望了:“不管她是不是故意的,你也不能直接動手啊,在南,醫生說她需要關心,而不是以暴制暴。”

“關心?”徐在南無法理解,“爸,你是不是忘了她根本聽不懂人話?你經常不在家,你不知道實際的情況,就算現在她變正常了,她也沒辦法像正常人一樣溝通。”

徐慕西在那邊插話:“她沒有接受過教育,根本不會跟人好好說話。”

徐慕東也搭了把嘴進來:“她都十七歲了,快十八了,現在才變正常,那就是不正常。”

最小的兒子徐在北站起身,表情像個小大人:“爸,我不想跟徐慕南住在一起,你不能因為她一個人,就不管我們全部人的感受,這不值得。”

徐震東整個被震驚住,他沒想到他們會這麼討厭徐慕南,怎麼說也是親人,這到底是什麼心理?

“小北,她是你姐姐,”他強調,“親姐姐。”

徐在北毫不在乎:“我沒有這樣的姐姐,她就不是跟我們一類的,她是個瘋子,她有病,她會打人。”

親姐姐也不認,這沒血沒肉的樣子,令徐震東很是痛心。

他問徐慕西:“小西,你也是這麼想的?”

徐慕西撅了撅小嘴,委屈死了:“我的姐姐只有一個,徐慕東她不會拿鞭子抽我。”

徐震東深呼吸一口氣,最後一個問謝錦貞:“你呢?你也不認她了?”

謝錦貞嗤笑一聲:“徐震東,你怕是忘了吧,先不認她的不是我,是你,你現在在這裡指責我們,你有資格嗎?”

“我就問你一句,”他重複,“你認不認她?”

廚房裡,徐媽已經把東西做好了,她小心翼翼得端著,從他們全部人面前走過去。

這三小姐也太可憐了,有爹有媽有兄弟姐妹,卻沒有一個人願意承認她。

徐媽無法理解這家人的心理,只覺得他們是沒有受過骨肉分離的苦,如果她的女兒還活著,她根本不捨得打罵,更別提是虐待了。

這麼多年來,徐慕南就是被虐待長大的。

房門敞開著,徐媽敲了敲門。

徐慕南迴頭,看到來人,笑了:“徐媽,快給我。”

徐媽把可樂雞翅跟醬油雞腿還有一盆蔬菜沙拉放到她面前。

“怎麼不坐凳子上吃?”

“不習慣,”徐慕南拿起雞腿就啃,然後就被燙到了。

徐媽馬上拿飲料給她喝:“別急,慢慢吃,沒人跟你搶。”

徐慕南灌了半瓶氣泡水,舔了舔唇:“徐媽做的真好吃。”

看到她這個樣子,徐媽如鯁在喉。

房間裡沒有床,只有一張毯子,雖然是新的。徐震東說給她安排床的時候,她說睡不習慣,就搬了幾張椅子跟一張桌子來,但她也不用,也是不習慣。

她從小到大都沒有被允許上桌吃飯,只能在地上吃,她的所有日常用品也都是擺在地上,唯一可以裝東西的就是一個紙皮箱子。

那是她自己八歲時偷跑出去從別墅外的垃圾站裡撿來的。

已經破爛到不像話了。

想著想著,徐媽忍不住抬手摸摸她的小腦袋。

徐慕南抬起頭,一雙杏眼乾淨而明亮,沒有半點雜質,依舊是個小孩:“徐媽,你不要難過,我會越來越好的。”

徐媽忍不住哽咽:“嗯,徐媽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