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乾清宮到鍾粹宮必須要經過御花園,她賭的就是這個月宋聞璟沒去過孫寶林那。

所幸,她賭贏了。

沈時鳶用過“午膳”,就躺在窗邊聽著雨水打在樹葉上的挲挲聲,同時心裡忍不住祈禱孫寶林可別真的病了。

要不然吃虧的還是她,畢竟自己的位分擺在這。

“小主,隔壁的孫寶林說她們屋頂有些漏雨,想來咱們寢殿暫時避避雨。”

沈時鳶無奈,該來的還是來了,“去告訴她,我馬上就來。”

寒雨殿正殿。

孫寶林身側的宮女不滿的嘟囔著,“主子,這沈選侍真是欺人太甚,明知陛下是來咱殿裡看您的,卻偏偏把人拐到寒雨殿,這不明擺著……”

“風花雪月皆是造化,誰得陛下喜愛,陛下就寵誰,你一個伺候人的宮女,竟然敢對陛下不滿?”

連翹驚慌失措,急忙跪地認錯,“是奴婢暨越了,該打!”

說著,她就重重的朝自己臉上扇去。

沈時鳶掀開簾子,見到的就是這幅畫面,她按著規矩屈膝行禮,

心裡清楚孫寶林在給她下馬威,可偏偏她必須得受著。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沈時鳶顫抖著雙腿,若是孫寶林再不讓她起身,她真的就要摔倒了。

“好了,本宮暫且原諒你,起來吧。”孫寶林淡然的撇了一眼沈時鳶,像是剛看見一樣,“沈妹妹怎麼還在那行禮?快些過來,本宮前來叨擾,妹妹可別怪罪。”

沈時鳶對她這幅做派十分不屑,可嘴上卻說著場面話,“姐姐能來看望妹妹,是妹妹的榮幸。”

“本宮看你性子倒是好了不少,不愧是貴妃娘娘親自調教的。”

孫寶林這是諷刺她學蔣貴妃勾引皇上。

果然,後宮裡的女人都是罵人不說髒話,沈時鳶低眉一笑,“姐姐過獎了。”

反正你挑我刺,我就受著,這總不可能再被揪住小辮子吧?

孫寶林明裡暗裡把沈時鳶罵了一頓,但沈時鳶就像聽不懂一樣,反倒把她自己氣了個半死。

她本就帶了一肚子氣來的,走的時候又憋了一肚子氣。

“小主可要奴婢幫您敷一下膝蓋?”

“嗯,敷一下吧。”

昨日跪了三個時辰,直到現在膝蓋還隱隱作痛,她疲憊的拿起一塊糕點放進嘴裡。

“咳咳····”剛吃了一口,就聞到一股草藥夾雜著塵土的味道,她忙用帕子捂住嘴,“這是什麼味道??”

妙霞聽見聲音,趕緊從門房處探過頭來,臉上被燻的烏漆嘛黑的,“回稟小主,咱們寒雨殿位置比較偏,再加上今日下雨,殿內比較潮溼,所以內務府就送來了一些艾草,雖然這艾草放置的年限比較長了,但好歹能用。”

沈時鳶被燻得頭疼,她伸手揮了揮空氣中的煙霧,“咳咳咳···嗆死了,先別燒了,等晚上皇上來了再燒。”

春桃有些驚訝,這艾草小主都受不了,怎麼能給皇上用?

不過沒多會她就反應過來,小主這是要告狀呢。

·····

入夜,王德貴特意派人來通知沈時鳶,今晚寒雨殿掌燈,

妙霞和春桃喜氣洋洋的拉著她要給她化妝打扮。

沈時鳶看著妝奩裡的頭油,有些難以接受,“不用這些東西。”

想了想,她又開口道,“頭上只戴那支白玉簪。”

臉上也只擦了一層珍珠粉,再挑了淡粉色的口脂點在唇上,頭髮也鬆鬆垮垮的垂在一側,比起白日那出水芙蓉,此刻在燭火照映下,更顯得的她精緻明媚。

宋聞璟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個手執宮燈,衣袂飄飄的神仙妃子,臉上帶著溫婉動人的笑意,站在那等他。

宋聞璟大步走上前,心疼的執起她的玉手,“如今天氣炎熱,愛妃何苦站在外頭?以後在殿裡等朕即可。”

沈時鳶低眉淺笑,將腦袋縮在某人懷裡拱來拱去,髮間若有似無的清香傳進宋聞璟的鼻腔,讓人渾身一震。

“嬪妾知道陛下要來,只覺得神清氣爽。”

宋聞璟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感受到懷裡美人的傲人身姿,喉嚨瞬間一緊。

沈時鳶無辜的和他對視,曖昧的氛圍逐漸升溫,宋聞璟直接將她打橫抱起,往殿內走去。

王德貴見狀,急忙給其他人使眼色,無聲的退到門外守著。

而殿內燭火搖曳,活色生香。

饕餮盛宴過後,宋聞璟穿衣服的手頓了一下,朝門外喊,“王德貴。”

“奴才在!”

門很快被人從外面推開,幾個小太監將熱水倒進浴桶。

宋聞璟輕咳幾聲,面上不自覺的帶了幾分威嚴,“通知內務府,讓他們明日送些薰香來寒雨殿。”

王得貴聞著空氣裡嗆鼻的艾草味,忙不迭的點頭應是。

同時大腦飛快運轉,自己先前應該沒說什麼話得罪這位沈選侍吧?

………

翌日。

宋聞璟穿戴整齊後,看著床上熟睡的美人,俯身輕輕的吻了吻她的眉間。

隨後又叮囑了一番她殿裡的宮人,讓他們好生照顧著,這才起身離開。

而同一時間,后妃們也在起床收拾,天還沒亮就要去皇后宮裡請安。

坤寧宮內衣香鬢影,滿室風光都抵不過蔣貴妃一人絕色。

淑妃伸手摸了摸手上的玉鐲,眼神落到蔣貴妃髮間的芍藥上,笑道,“妾身聽聞陛下昨夜掌燈寒雨殿,倒是個稀罕事。”

稀罕的是三年一次選秀,往往都會有不長眼的跳出來挑戰蔣貴妃,每次不是被打入冷宮,就是被陛下厭惡。

可偏偏沈選侍就能逆風翻盤,摘了陛下給蔣貴妃親手種的芍藥,都能安然無恙的站在那。

那芍藥是蔣貴妃的心頭寶,是她與陛下情盛之時,由陛下親手種下的,所以當初沈時鳶摘了一朵後,才引來蔣貴妃的大發雷霆,接二連三的刁難。

本以為沈時鳶會就此失寵,誰知不過是被罰抄了十遍宮規,此事就算翻篇了。

蔣貴妃欣賞著新做的蔻丹,眼皮子都沒抬一下,“這有什麼稀罕的,沈選侍是這一批秀女裡面顏色最盛的,淑妃妹妹當初剛進宮的時候不也是頗得聖寵嗎?”

可後來呢?

不還是一朝春盡紅顏老,花落人亡兩不知。

淑妃恨得牙癢癢,最後冷哼一聲,“能被選進宮裡的,哪個不是容貌出眾?難道章修容不是嗎?”

章修容姿色平平,能坐到正三品的位置上,全靠有個好爹。

眼看著章修容要壓抑不住心頭的怒火,皇后無奈的出來當和事佬,“行了,宮裡多一位受寵的姐妹,就多一個人幫陛下開枝散葉,本宮也好對列祖列宗有個交代。”

蔣貴妃嗤笑一聲,皇后之位坐久了,這冠冕堂皇的話真是張口就來。

想必這後宮裡,最不想嬪妃有孕的,就是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