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哪裡知道,最後小丑是他們自己。

“緊盯著他們,莫要在這個節骨眼上出了岔子。”

顏語畫下令。

明月點頭:“小林子在那邊盯著呢,一舉一動都在咱們眼裡。”

顏語畫也知道那小林子是個做事機敏的人兒,只點了點頭。

兩人各自忙碌。

另一邊,吃了下午飯,春秀從奴才房出來,提溜了一個包裹給顏沁雪,“這裡頭的衣服是小李子的,也才穿了一次,奴婢和他關係最好,一開口他就借了給奴婢。”

顏沁雪更換好奴才的衣服,春秀還拿出鬍鬚給她。

貼上好後這才端詳一下,“小姐,您像極了爺們兒。”

“這裡交給你了,我這就堂而皇之出去。”

“小姐你放心好了,有奴婢呢。”

果不其然,顏語畫擔心她臨陣脫逃,安排了幾個嬤嬤在附近偷看。

顏沁雪時常觀察男子走路,如今又粘了鬍鬚,且還用生薑塗抹了臉,看上去像極了一個做工的小子。

此刻她大步流星走了出來。

那幾個嬤嬤壓根沒看出端倪。

顏沁雪一口氣出了永定門,在這裡有不少茶樓,她找了最大的一間,點了碧螺春這才測起來耳朵聽一下,且看看周圍有沒有飛短流長。

畢竟,前世的顏語畫為了讓自己順理成章嫁到將軍府去,可是結結實實杜撰了一系列故事,在那烏七八糟的故事裡,她顏沁雪是個恬不知恥的蕩婦淫娃。

至於喬躍安,他為了救她,卻九死一生,後來兩人私定終身云云。

但他聽了許久,大家討論的不外乎江南道的洪澇,關中的旱災蝗蟲之類,幾乎沒有一個人聊此事。

就在此刻,有人靠近。

顏沁雪回頭,卻看到對方是陸乘淵,她滿以為自己已經裝扮的天衣無縫,自然不可能被別人瞧出來,哪裡知道陸乘淵自顧自地坐在她對面。

“來吃茶?”

顏沁雪蹙眉,尷尬一笑,訕訕地點點頭,“殿下,您……”

“偽裝術不到位,手還是細皮嫩肉的,一眼假。”

陸乘淵握著茶壺給兩人一人一杯,沏茶完畢,這才說:“可聽到流言蜚語了?”

“未嘗。”

顏沁雪喝一口茶,心卻忐忑得厲害。

陸乘淵不喜歡這裡的嘈雜,吃了一杯後這才起身。

“本王陪你找個鬧中取靜的地方,咱們去那兒敘話,這裡太吵了。”

顏沁雪沒想到出師不利,才出門咋就遇到了陸乘淵。

但此刻人家這是邀請自己,她不去都不成。

兩人進入醉春樓。

在雅閣,顏沁雪看到了侍衛飛虎和凌風。

未曾想兩人也一眼就看穿顏沁雪女扮男裝。

“是顏大小姐,別來無恙。”

“啊,還好,還好。”她尷尬地點頭。

陸乘淵不言語,只隨意擺擺手,兩人就退下了。

此刻陸乘淵點了茶給她吃,顏沁雪心跳加速,“周內,將軍府就要來人了,我是不情不願……”

“為何不直截了當拒絕?”陸乘淵好整以暇地盯著她。

顏沁雪嘆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何能拒絕?我也只能聽之任之,如今且隨機應變。”

陸乘淵盯著她看。

昔年,是他父母親救了他。

那時年少,她是那麼歡喜,如今眉頭之間的惆悵變成了枷鎖,鎖住了她的春花秋月。

說真的,陸乘淵不大喜歡看她這愁雲慘霧的模樣兒。

“你不可能嫁出去。”

“殿下,臣女實在感激不盡,我就知道您一定會設法保護我的。”

顏沁雪眼裡閃爍著算計的光芒。

先前步步為營,每一步都在為今日打基礎。

合著我還欠了你幾千兩白銀呢,你能不保護我?

更何況,他們之間存在豪賭。

在那沉默裡,陸乘淵說:“那日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顏沁雪將事情的來龍去脈都交代了,說完以後,這才好奇,“您就沒注意?”

“本王身邊的鶯鶯燕燕多了去了,那投懷送抱的更是不計其數,他們……”

說到這裡,陸乘淵眼裡多了一層苦澀和落寞,“各自有如意算盤,難不成還有真心實意喜歡本王的嗎?”

聽到這裡,顏沁雪臉上也有點掛不住。

畢竟,自己靠近他不也是為了……

“殿下,我不會在您這裡自作聰明,我是無計可施才……”

她一個字都說不下去了,一想到自己的命運,她心頭傷感。

陸乘淵沉默著。

忽的,這沉默給哭聲打斷了。

顏沁雪急忙走到視窗看,“外面鬧騰什麼呢?”

按理說,這能在寸土寸金的地方開店做買賣的環境和服務都應該不錯,外面酒樓嘰裡呱啦嘈雜得很,怎麼這裡也一片喧嚷呢?

“外面在變戲法,很好看的。”

“什麼變戲法?”顏沁雪看向他。

只感覺陸乘淵眼神莫測高深,嘴角漾出稀奇古怪的笑弧。

他是那種向來不苟言笑之人,如今這一笑,像極了一千歲的老狐狸,還是得道高僧都超度不了的那種。

外面幾個人在喧嚷,但見飛虎將一個人壓在了春凳上。

旁邊的凌風湊近,也不知道問了一句什麼。

就這一下,手起刀落,那剛剛還嗚咽的男子此刻卻一點聲音都沒了。

顏沁雪低頭看看,卻見到地上有個軟糯的紅色玩意兒,從那東西的外形和顏色看,像極了舌頭。

是的,舌頭。

再繼續忖度下去,顏沁雪不寒而慄。

想當然,這群人自然是傳謠的傢伙了。

她之前就想過可能是陸乘淵在背後做了手腳。

卻想不到,過程是這樣的。

陸乘淵已經靠近,不鹹不淡地說:“他們喜歡亂說話,如今卻真正安靜了下來,為了幾兩碎銀,到底不值當。”

“但……”顏沁雪動了惻隱之心,“他們也只是尋常的可憐人。”

“顏沁雪,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如今你卻可憐他們?”

再回頭,見陸乘淵眼瞳竄過冷意,如刀光劍影。

顏沁雪急忙搖頭,“不,不,安排的不錯。”

看了剛剛那樣的場景,她哪裡還有心思吃茶,匆忙告辭。

此刻,凌風送她出來。

顏沁雪調整一下心緒,這才問:“這群人造謠,在背後詆譭我,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