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荷忍不住譏諷。

孩子三歲,她與陸硯修成親三年,便是當初成親時就已經有了柳萋萋的存在!

喚她為母親?

蘇荷同樣很佩服柳萋萋的教育手段,在這對兒女身上無疑是最成功的。

前世,就是因為那一聲聲的母親,前前後後喚的她失去了理智,恨不得將京城所有最好的東西都給他們倆享用。

然而到最後,一口一個惡主母,指責蘇荷毆打他們,謊話連篇,出口成髒,她氣的差點斷氣!

到了如今,她難道還要重蹈覆轍?

蘇荷鬆開陸老夫人的手,與她對視時,瞥見那雙老眼裡的算計,也忍不住啐上一口。

便是當初陸硯修養著柳萋萋時,得知她懷孕,陸老夫人連夜趕去別院探望,各種人參燕窩,綾羅錦緞盡數送去,那些可都是花的蘇荷嫁妝錢!

“老夫人,和離絕非我一時興起。你也用不著多費口舌勸導我,倒不如坐回去喝喝茶水享享清靜,恐怕日後,再沒有這樣的清閒日子了。”

柳萋萋能做到跟她一樣晨昏定省,照料後院?能做到跟她一樣伺候婆母,補貼嫁妝麼?

當然不。

只怕日後更多的是雞飛狗跳。

蘇荷意有所指的太過明顯,這讓陸老夫人臉色一沉,眼裡的嫌棄更加多了幾分,當下也不掩飾,直接指著蘇荷呵斥道:“當初硯修迎娶你的時候我就說過,你這樣的女人養不住,沒想到還真讓我說中了?就算你是禮部侍郎的女兒又如何?連孩子也生不出,和離?你痴心妄想!我們硯修只會休書,不準和離!”

似乎早猜到了陸老夫人會有這樣的舉動,蘇荷也不惱,讓婢女裴夏將昨晚熬夜整理的賬本呈上來。

陸硯修翻開賬本一看,只簡單翻看了前幾頁,便不想再看了。

“從我嫁進來的第二年開始,老夫人你的六十大壽,婆母兩年來的藥錢,夫君打點官途的錢財,以及弟弟妹妹的開銷用度,加上府上零零散散的花費,一共不多不少三千兩銀子,老夫人你看如何結算於我?”

整整三千兩?

陸老夫人不信,拿過賬本順著筆跡往下看,每一筆花銷她似乎都清清楚楚。

可現在卻不想承認了。

“老夫人要是想耍賴,我可以請大理寺的人過來徹查此事,看看是否報了假賬?”

“蘇荷,不可!”陸硯修忙出聲制止。

府宅內事,怎麼隨意搬上公堂?

更何況他在朝為官,最是講究名聲清譽,否則是會被淪為笑柄的。

陸老夫人質問陸硯修:“大理寺卿是你小叔,總歸是咱們陸家的人,難不成還會幫她?”

“祖母你不懂,這點小事兒何以鬧成對峙公堂的局面?再說了,小叔與咱們陸家已經斷絕關係,連同長公主也瞅著咱們的笑話,怎麼會出手相助?否則,還會看著我只是一個小小的秘書丞嗎?”

大理寺卿陸淮鶴,是當今昭陽長公主獨子。

長公主年輕時與陸家老二陸志平結下姻緣,替陸家帶來了無比尊貴的榮耀。

那時她還曾與陸老夫人做過妯娌,生下一子後,陸志平隨哥哥回鄉祭祖的時候被山匪刺死,長公主因此與陸家斷絕來往,獨自在長公主府撫養孩子。

說起陸淮鶴,陸硯修氣頭就沒地兒使,還說是小叔,兩人在朝堂上遇見也完全形同陌路。要是他願意拉扯自己一把,何愁不能平步青雲?

提起那位不太熟的小叔,蘇荷倒是有幾分印象。

前世蘇家滿門慘死在牢獄中,是陸淮鶴不分晝夜徹查此案,最終查到了幕後兇手,奈何審問兇手時他咬舌自盡,陸淮鶴雖氣惱但也無計可施。

陸老夫人要是想拿陸淮鶴的身份來壓她,簡直是大錯特錯。

京中誰人不知,長公主與如今的陸府沒有任何關係,即便是當初陸硯修和蘇荷成親,她也未曾出面破過謠言,難道還不是真的?

陸硯修看向沉重的賬本,想著柳萋萋與蘇荷的比較,最終將柳萋萋挽著自己的手放下,疾步走向蘇荷溫聲道:“小荷,你與我兩情相悅,結為夫妻,切莫再說和離這樣傷感情的話!我養外室確實不對,可萋萋她是無辜的,孩子們是無辜的!平妻就算了,對你來說確實有點委屈,你就同意她以妾室的身份入府吧!看在咱們倆沒有孩子的份上,我會將孩子們記在你的名下,讓他們跟著你叫母親……”

相同的話語蘇荷已經聽的厭煩了,她側過身子有意避開陸硯修,不願與他站的太近,婉言道:“上天不賜給我身孕,想必是我還沒有做母親的福分。我若是強求,只會適得其反。正如夫君,你若想成為柳妹妹的靠山,那便與我和離。反之,將他們母子三人趕出府去,今生今世不再相認,此後也絕不納妾。”

她眼波柔軟,唇角輕牽,說出的話卻讓陸硯修心裡一涼。

柳萋萋膽怯的看向蘇荷,沒有聽到陸硯修的回答,有些害怕還要回別院過無名無份的日子,當即也不顧孕肚,雙膝跪在陸老夫人腳邊,淚眼婆娑:“老夫人,我孤身在別院生產,因為沒人伺候差點命喪黃泉都沒抱怨過,那麼多年我也沒有祈求過什麼。如今是因為孩子們大了,不好流落在外!好歹是陸家的骨肉,要不然……要不然將孩子留在陸府,我離的遠遠的也不是不可以!”

柳萋萋如此痛哭流涕,那對兒女見狀,紛紛跪在老夫人身邊,與柳萋萋緊緊抱在一起,聲嘶力竭的哭喊:“我不要!我不要跟孃親分開!”

“我不認別人做孃親!離了孃親我寧願去死!”

聽著面前的鬧劇,蘇荷側過身子避了避。

倒是陸老夫人看著重孫子孫女們哭成一團,也跟著流下淚來。萋萋生下這對龍鳳胎,是上天給的賞賜,絕對不能將他們趕走!

陸硯修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眼角猩紅,聲聲質問:“看著孩子們傷心你滿意了?萋萋尚有身孕你都不能容她,日後如何還能相處?既然你想和離,我可以成全你,但不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