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拒絕!”他甚至重複了一遍,其態度之堅定,令房間陷入了一陣尷尬的死寂之中。

姬染月先是怔了怔,望著少年眼中積聚的兇戾與抗拒之色,心中頓生懊惱。

該死,她怎麼就忘記了他跟符堅的那檔子事了!

“抱歉啊,衝弟。我絕對沒有要冒犯你,或者以你穿女裝這種事來取樂的意思,我只是……只是把它當成一個任務,一份工作,你能明白我的意思麼?”她斟酌著字句,顯然不希望觸及他的痛處。

往大美人傷口上撒鹽這種缺德事,她可不半。

“除了這件事,其他什麼我都可以接受。”少年直直起身,就要離開房中。

“慢著。”白起長劍出鞘,寒涼的劍光一閃,長劍便橫亙在他喉間。

但凡他再進一寸,便是人首相離的場面。

“卡牌人物之間,不允許自相殘殺,你要違背系統規則麼?”慕容衝從來都不是什麼軟弱的性子,相反慕容氏祖傳的暴戾噬血因子,會令他在這種殺意暴漲的時刻,更加瘋狂且激進。

因此,他直接一個上前,面容下一剎就要擦過鋒利的劍身。

“白起,快收劍!”姬染月瞳孔緊縮,只見劍光如雪濺,一個側旋,削落了少年鬢角的一截髮絲。

“我雖不知,你到底經歷過什麼,但既已轉世,過去的一切就都不復存在了,那些只有你一人知道的,所謂的不堪過往,到頭來禁錮的,只有你自己而已。”白起很少說這麼長的一段,可見他並不討厭,這個過分陰鬱且過分姝麗的少年。

“你閉嘴,你根本對我的過往一無所知,又憑什麼輕描淡寫的,叫我放下?”慕容衝雙眸紅得如同泣血。

白起抿了抿唇,他正要說些什麼,姬染月卻在這個時候,衝上前來,插在了對峙的兩人中間。

她望向慕容衝,身後是廊間闌珊的燈火,而她注視著他的眸光,竟比燈火還粲然。

“因為,我不想看著你,因為別人的過錯,反過來折磨自己。”

那個施暴者,才是原罪。

“美麗,從來就無罪啊!”這一句,洛玦歌曾用來安慰她,而她,現在將它贈給,眼前這個陰戾、自我厭棄的少年。

他曾經,活了不到半世,人生卻是起落了幾個輪迴,從尊貴皇子淪落為低賤奴隸,從佞寵孌童,到復國帝王,最後,為他人所殺,潦倒死去,短短二十載,就成了史冊中一筆,抹不去的嘆息。

但他本值得一個,更完滿的人生啊!

沒有暴戾殺伐的刺激,沒有籠中雀鳥般的褻玩囚禁,他只是一個,有著傾城貌的天家貴胄,他可以娶一房門當戶對的貴女,平淡一生。

區區一個符堅,憑什麼成為他生生世世為之禁錮的執念?

“美麗無罪,那為什麼我和我的阿姐,會落得那般下場,你告訴我,為什麼?”少年竟然在此時,一個近身,趁所有人都沒來得及反應的時候,掐住了姬染月的頸脖。

“你若是答不上來,我就殺了你。曾經的那些個,自作聰明,試圖解開我心結的主公,如今正好在地獄中服役,我代他們,向你問個好。”少年的武功竟絲毫不差,一個側身扣住姬染月後退半步,便避開了白起的一記擒拿。

“慕容衝,卡牌人物噬主的下場,你不會不清楚,快放了主公,否則——”

“那又如何,主公這種玩意兒,我都殺了十餘個了,我不在乎任何懲罰!”他打斷了張良的話語,眉心有幾分壓不住的暴虐之意,“你倒是說啊,如果美麗無罪,那為什麼我會變成這副模樣,我這雙手,不知沾了多少人的鮮血……”

“那是因為,你們那樣的亂世,世族伐權,倫常崩塌,權利傾軋,殺戮與戰火宛如死神的鐮刀,收割著無數人的性命,飽受苦難的,不僅僅只有你,還千千萬萬個百姓。”

“在那樣一個混亂的時代,根本護不住像你這樣的美色,但美麗本身沒有錯,錯得是,整個顛倒的黑暗的,世道。”姬染月深吸一口氣,哪怕慕容衝掐著她頸間的手指正一點點收攏,她也沒有一絲停頓地將心中所想悉數吐露出來,她的目光,自始至終都沒有偏移他的面容,哪怕絲毫。

“天……天欲亡汝,汝何將存焉?”

慕容衝一愣,指節微松。

“而我們現在正在做的,就是建立一個統一的,穩定的,相對平等公平正義的強盛的帝國,去守護,餘下的一切美好啊!”

“慕容衝,在這樣一條征途漫漫,曙光難現的道路上,我需要你的幫助。”

這未盡的功業,不世的功勳,將由所有人,一齊鑄就!

“所以,你願意麼?”

他鬆開了禁錮她的手掌,眸光閃爍,明滅不定。

“不,我才不願意。”他有些不自在的將頭撇至一邊。

姬染月見狀,笑彎了眼眸。

沒關係,大美人帶了點傲嬌屬性嘛,她理解。

……

翌日,一大清早,慕容衝就被白起和張良兩人堵在了房門口。

“走吧,衝弟,我帶你去夫人那兒上妝。”

一進門,一件硃紅色的曳地廣袖襦裙就映入他眼簾。

慕容衝:“……”

他現在後悔還來得及不?

“來來來,衝弟,先換上這衣裙,待會兒我跟蔡蔡幫你上妝,保管你今日,豔冠群芳!”

心生退意的他,瞥見少女高高豎起的領口處一點洩露的青紫掐痕,拒絕的話在齒間旋了幾輪,終究還是嚥了回去。

然後,他就捧著這件繁複至極的衣裙,被推入了內室。

等等,這個衣服,要怎麼穿?

他是該喊人呢?還是該喊人呢?

慕容衝將衣裙鋪開在床褥上,研究了好一會兒,然後,默默解開了襟扣,腰帶……

“奇怪,衝弟都進去這麼久了,這麼還不出來?”蔡琰拿起木梳,都研究出十幾種頭鬢的式樣了,結果,無處施展。

“等等,他該不會是臨時反悔,趁機從窗戶那兒溜走了吧?”想到這兒,姬染月一個猛衝,奔入了內室。

臥槽!

她迅速捂住眼,但少年起伏的蝴蝶骨,窄瘦流暢的腰線,以及挺翹的……不,清醒點,這tm還是個弟弟啊!

感受到某種不知名視線的慕容衝,緩緩回眸——

正撞上了某人藉著指尖細縫,偷偷往他腰下處瞥的模樣……

------題外話------

姬染月,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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