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痕,你還在等什麼?”

一言如驚雷,震得墨痕心頭一顫。

是啊,取捨之際,優柔寡斷,只會自取滅亡。

他要霸業,就必得舍了墨檀!

墨痕從墨檀背後朝其旋撲而至,刀柄反握,鐵刃卷折過大片碎石,拔地而起,砍向少女纖白脆弱的長頸。

以至於墨檀不得不側身躲避,姬染月壓力驟減,朝洛絃歌所在之處直掠而去。

“姐姐,你怕不是忘了,還有我吧。”少年尾音綣繾,夾雜著不為人知的危險。

當然……沒忘!

姬染月與他迎面而對,目光剎那交匯,她並未被其媚術所惑,一張碧青色的卡面憑空出現在少女蔥白的指尖。

正抵上姬辭月額際。

“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

字面意思,長風過境,萬里絕蹤。

“你——”少年話語未落,便已乘風而起。

姬染月緩緩闔上眼,就此忽略他乍然崩裂的神色,“我知道,你有百般算計,無數陷阱等著我,我也知道,我殺不了你,但很可惜……”

她還留著一手,釜底抽薪。

不管姬辭月原本籌謀著什麼,可要論對她威脅程度最高的,依舊是他本人。

所以,她選擇把人送走。

長風萬里,就連她也不知道,姬辭月會被吹到哪個旮旯角里。

當然,她希望,越遠越好。

*

在霍去病與墨痕的夾擊之下,墨檀便是有通天之能,也跑不掉。

巨鼎被大力掀翻,熱油傾倒而出,宛如雷霆乍驚,撕裂了整片漆黑的天穹。

火光漫天,三千兵甲包圍了整座長樂殿。

只是,群龍無首,因此成不了什麼氣候,很快就被隨後趕至的嬴政解決了。

該殺的殺,該俘虜的俘虜。

其實整座王宮還有數萬胤軍,整個都城裡,更是屯兵數十萬,但姬辭月不在,軍令無法下達,所以不能妄動。

因此,姬染月以非常小的代價,控制住了整座王宮。

這一切,還得感謝洛絃歌。

“立召白起、項羽各領齊、燕軍五萬,速至胤都。”姬染月查探了下青年的傷勢,發現其肋下血流不止,手足皆冰寒如鐵,“另外,將墨染、墨檀囚於金鳳台,無詔,任何人不得探視。”

至於墨痕……

他倒是會順勢折腰,“罪臣亦請,自囚金鳳台。”

也行,墨氏三兄妹,就讓他們這麼沒完沒了的糾纏下去吧,最好,要是能幫她把真正的墨檀喚醒,便算她賺了。

眼下,最要緊的,只有一件事——救活洛絃歌。

“孫神醫,如何了?”

“不妙,病人已無求生之志,只怕是藥石罔效,罷了,老夫只能先替他護住心脈不衰。”

剩下的,仰賴天意。

“麻煩孫神醫了。”姬染月眉眼微垂,看不出其內心喜憂。

十二月末,除夕宴飲,洛絃歌病危,因此燕王早早散了筵席,先前安排好的論功行賞環節,也只能延後。

“要我說,死了就死了唄,主公何必撇下我等,就為了那麼一個,連求生的勇氣都沒有的懦夫!”

真是敗壞了這佳節良宵,晦氣!

“趙小將慎言,主公的決定,我等無權置喙。”

“張先生,你就是脾氣太好了,要我是——”趙括飲了口葡萄酒,神色醺然,一時嘴上就沒個把門兒。

不過在座諸位,也沒誰真的將他的話放在心上就是了。

“白起尚未歸,這宴飲,不慶也罷。”殿外風雪聲清寂,席間,嬴政率先起身,準備離開。

“確實有幾分古怪,按理說,項將軍都從燕京而來,前日都已抵達胤都了,而白起就在胤國邊城,怎麼會至今未有訊息,難道——”

糟了!

“良現在便去告稟主公。”

只有姬染月能定位白起的下落,她這些時日,一直在為洛絃歌的傷勢發愁,便忽略了去追蹤姬辭月的下落。

若是白起真的與姬辭月撞上了……

“子房,我同你一道去。”嬴政執傘而立,簷下風雪簌簌,拂過他衣角清寒。

自周瑜出事後,他不願再看見,任何一個卡牌人物再經歷這種情況。

無關情誼,只是同去之人,理應同歸而終。1

------題外話------

注1,同去同歸,我寫這裡時,突然想到了一首詩——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詩經·秦風·無衣》

糾糾老秦,共赴國難,慷慨之士,願能同去同歸。

剛好嬴政、白起都算是秦人,所以還挺恰當的。

不知道有沒有人能get到我的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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