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姐姐為什麼就對您的親弟弟那般狠心呢?回答我啊……”

細微的哨聲響起,馬車裡,只餘風捲簾帷的寂靜,其中,已空無一人。

白起捲起一大半餅,正要往口中送時,卻驀地頓住了。

“怎麼了,白起兄?”一旁負責用沸水泡餅的張良亦隨之停下,他還順便一個拂袖,將一旁正準備偷吃的周瑜探出的那隻手給甩了出去。

“小良子,一個餅對我而言,真的不夠。”周瑜昨夜在風雪中守了一夜,早就耗盡了熱量與精力,他再要一個餅,過分麼?

“食物有限,公瑾兄還是忍忍吧。”張良雖然嘴上這樣說著,但也覺得他守夜確實辛苦,便分了自己的一半餅,遞給周瑜,“我已飽腹,如果公瑾兄不嫌棄的話,可以吃這份。”

周瑜迅速接過,一把塞入口中,“子……子房,泥就是額……親兄弟。”

白起等面前兩人兄友弟恭完,輕咳一聲,開口道,“汝等方才可有聽見什麼聲音?”

“聲音,沒有啊,四周很安靜……等等,安靜!”周瑜差點被噎著了,他猛地回頭,發現整個雪地中,除了背對著他們洗漱的嬴政,整個車隊都安靜得可怕。

“不好,主公呢?”

“政哥不是說主公留在馬車上,同晏姑娘說些體己的話麼?”

“糟了!”張良暗罵一句鬆懈,他將手中替嬴政準備的餅遞到周瑜手中,便向姬染月所在的馬車處快步走去。

但白起比他更快,一個閃身,便來來了馬車旁,一個掀簾,只有一個傾倒了的銅盆。

“沒人。”

周瑜反應極快,迅速掀開了其它幾輛馬車,全都沒人。

“看來,除了我們四人,其餘人全都失蹤了。”張良無奈撫額,怪他,以為出了胤都,就不會有太大的危險了,卻忘了,姬染月在霍霍完胤國之前,最先禍亂的是周國。

胤人仇恨她,周人亦然,甚至這個仇恨的程度,還會更甚之。

“怎麼了?”嬴政剛擦完臉上的水滴,見三人聚在馬車外,一臉狀況外地走過來。

“政哥,主公又被擄走了!”

這句話像不像——“大師兄,師父又被妖怪抓走了!”

#來,讓我們一起恭喜姬染月梅開三度!#

嬴政:“……”

“不過,良已經能確定,擄走主公的是周國之人。”

“嗯?子房怎麼看出來的?周國不是已經……”

“是晏明笑。”嬴政凝視著馬車中的那個打翻了的銅盆,眸光沉沉,似籠上了一層霧靄。“那個銅盆裡之前盛放的水,有問題。”

張良躍上馬車,見車底尚有些未乾的水跡,伸手捻了捻,置於鼻間,沒聞到什麼味道。

不過想想也是,真有味兒,姬染月也不會那麼快中招。

“這麼看來,那位晏姑娘是主謀,而那些被秦屹俘來的周國戰俘,就是幫兇嘍,他們是故意潛伏在我們身邊,目標便是姬染月。”

“不對,戰俘是真戰俘,瀕死時的恐懼,不像是演出來的,而且,當時若不是我站出來,他們定會被當場射殺殆盡,為了捉一個姬染月,沒必要這麼拼。”周瑜整個人一沉肅下來,眉眼間的端嚴感就根本掩不住了。

“而且,秦屹是滅周的元兇之一,周人不可能會同他合作,去坑害姬染月,所以……”他猛地一合掌,“那些個戰俘,包括晏姑娘,是在押送至我們府上之前,被人調包了!”

“想不到公瑾兄不嬉鬧時,竟有如此急智,良歎服。”

“謬讚,不及子房兄遠矣。”周瑜正想客氣恭維一番,卻被嬴政沉聲打斷。

“行了,別扯那些費話。當下,尋到人才是最要緊的,我們必須知道那波人離開的方向,否則,咱們全都得玩完。”

“他們是往這個方向走的。”白起在張良與周瑜商討時,已繞著四周走了一圈。

雪地上四面八方的腳印都有,混亂極了,但好在周圍林草茂密,腳印可以騙人,但草木不會。

“那等什麼,追吧!”周瑜抬腳便要跟著白起走。

“等等!”嬴政攔住了他,轉而望向白起,眸光如淬冰雪,“你是想,一個人獨自前往,對吧?”

“嗯,我一個人,會快一些,效率更高。”白起說得也是實話,從現場的痕跡看,那群人肯定走不遠,他一個人,加快些腳程,說不定能在半路直接追上。

“不如我負責救人,你們三人帶著細軟,駕車前往扶風城,我們在扶風城匯合。”白起說完便要離開。

“不可!”最先反對的竟是一直在四人當中最溫柔平和的張良,他的語氣很堅定,“內部的任何一次小小的分裂,都可能造成高樓的坍塌,如果主公真的出了事,我們去扶風城又能如何?”

“你不信我?”白起眼眸微眯,似有慍色。

“不是不信,而是良賭不起。”

“行了,白起的單兵作戰能力的確出色,他若一人去追,效率將大大提高,但張良說的亦不無道理,既然誰也說服不了誰,那便折中。”嬴政走到了張良與白起的中間,打斷了他們的爭吵。

“怎麼個折中法?”周瑜還是第一次見張良沉下眉眼來,他不笑時,有種清貴的疏離感,讓人不敢造次。

果然啊,謀聖張良,又怎麼會是隻擅長社交,為人八面玲瓏的政客呢?

他只是,太會守拙了。

“很簡單,白起先行,沿路記號,我等駕著馬車,在後面追便是。”

畢竟,如果白起都追不上,他們四個人一塊的話,就更不可能了。

這樣,也不至於眾人分散,算是兩全其美。

“可,跟上——”話音剛落,白起一個縱躍,在林間穿梭著,便沒了身影。

張良的面前斜照的曦光令他的長睫顫了顫,再抬眼,眸中多了幾分晦暗,喜怒難辨,“想不到,主公失蹤,我等之間最著急的,竟是最晚加入的白起。”

“你也看出來了啊!只希望他,不至於愈陷愈深……”嬴政側眸,看見他唇角似揚非揚的弧度,他對張良的印象,又多了一個形容詞——面甜心苦。

不對,應該是面熱心冷。

周瑜:“……”

這兩人在說些什麼玩意兒,他咋沒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