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嘉覺得自己睡了挺長的一覺,醒來時,就看見了那雙帶著幾分挑釁的眼神。

沈暮單挑了挑眉:“你醒了?”

白嘉立刻從沈暮肩膀上彈起來,慌了神:“你,你的肩膀怎麼在我頭下邊?”

沈暮:“……”

“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麼呢。”

白嘉看了看手機,已經是凌晨一點了,海邊的戲都拍完了,只剩下零星幾個工作人員在收場。

“我在這睡了三個小時嗎?”白嘉嘟囔道,“怎麼這次睡這麼久?”

聞言,沈暮不悅地蹙眉,問道:“三個小時很久嗎?你平常都睡多長時間?”

自從得了那個病,一年的時間裡能睡足八個小時的時間不超過五天。

白嘉不敢回答,也不想回答,想站起來轉身就走。

沒料想,坐的太久,腿麻了,剛站起來就給沈暮磕了一個。

“離過年還有七個月,你現在就給我拜年?”

“現在沒紅包。”

沈暮嘴欠說著,把手遞給白嘉。

白嘉猶豫了一下,跪著還是站著。

還是站著吧。

白嘉搭上沈暮的手腕,強撐著站起來,腿腳又酸又麻,她忍不住要跺跺腳。

沈暮什麼也沒說,直接蹲下來,開始為白嘉揉腿肚子。

他的動作很輕柔,手法也專業。

白嘉一點也想不到,他居然在……給自己按摩?

她往下看,烏黑的短髮打理的很利落,露出的眉眼沒有剛才的咄咄逼人,不知道是月光清輝,還是海浪柔情,在這帶著一點點寒意的夜裡,為他染上了一層溫和的光亮。

恍惚間,白嘉看見八年前的少年,坐在桂花樹下,看見她來,微笑如春光明媚,枯木逢春。

“好點了嗎?”沈暮抬頭,看見白嘉走思的樣子,冷笑道:“是在想剛才的那個小白臉嗎?”

白嘉緩過神來,意識到沈暮誤會了,卻沒有解釋。

有什麼好解釋的,反正自己不會去當沈暮的金絲雀,與沈暮是再沒有可能的,解釋越多麻煩越多。

見白嘉預設,沈暮氣的鼻子都要歪了,卻還是問道:“用我送你嗎?”

白嘉甩了甩腿,說道:“不用。”

沈暮在背後罵罵咧咧,卻還是跟著白嘉一起走。

“我不是說不用跟著我嗎?”

“我的酒店也在這裡。”

白嘉心裡吐槽,那剛才還要多此一舉。

白嘉和沈暮一同進了電梯。

狹小逼仄的空間裡,大半夜的,只剩下白嘉和沈暮兩個人。

白嘉點亮13層的按鍵,卻不見沈暮按鍵。

她偷偷看向沈暮,卻發現他正在好笑地看著自己。

難不成是一個樓層的?

白嘉問道:“你也是十三層?”

“嗯。”沈暮答的隨意且慵懶,眼尾帶著一絲愉悅。

白嘉看出來了,心道,這是去酒店,又不是入洞房,至於這麼開心嗎?直到白嘉看著自己住的1308,沈暮住的1309時,笑不出來了。

這跟入洞房也沒多大區別了。

海灘的酒店是主題酒店。

怎麼說呢,很特別。

就比如1308和1309其實是一間房,中間有個門,不過可以隨意進出。

是人家一家人出來玩或者小情侶出來玩才會定的房子。

當時就說好了1309給技術指導,原本是個女醫生,結果人家臨時有事,就換沈暮來了。

“哈,哈。”

白嘉尷尬地笑了兩聲,馬上進了自己的屋子。

她愛乾淨,哪怕再困再累,都會洗完澡洗漱完再睡覺。

況且,現在也不算很困,只是明天要上班,為了保持精力,今天必須入睡。

上大學時候室友玩笑過,說她沒有公主命卻有公主病。

白嘉無力反駁,可從前,她也是個大小姐呢。

吃完安眠藥,睏意襲來,白嘉頭髮卻還沒擦乾,迷迷糊糊地想去浴室拿吹風機,卻不小心開啟了那道隔在兩個房間的門。

這個酒店很高階,門開都沒有聲音,以至於白嘉看到沈暮那八塊腹肌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幹了什麼。

門正對著1309的浴室,恰巧能看到沈暮從浴室裡出來的畫面。

白嘉覺得這個時候自己應該待在火星,而不是這裡。

“我說是誤會你會信嗎?”白嘉覺得自己百口莫辯。

沈暮走過來,在離白嘉只有一步之遙的距離停下,霧氣瀰漫的眼眸彎彎,嘲諷道:“你覺得呢,白大小姐?”

這個安眠藥太管用了,白嘉忍不住打了個哈欠,有些左搖右晃。

沈暮“唉唉”了兩聲,沒了剛才傲嬌的樣子,伸手去接東倒西歪的白嘉。

“唔,好想睡覺。”

女孩的頭髮還是溼的,貼在自己的身體上,明明應該是涼的,此時卻燥熱無比。

沈暮臉上染上紅暈,點點白嘉的頭:“別睡啊,頭髮還是溼的,明天起來會頭疼的。”

沒人應話,反而響起均勻的呼吸聲。

“……”

睡著了?

他就這樣抱著她,思考了三秒,打起橫抱。

女孩很輕,身上都沒有幾兩肉。

沈暮抱著她,像是抱著絕世珍寶,易碎且珍貴。

他小心翼翼地將白嘉放在房間的沙發上,替她將溼發散在外面,免得她不舒服。

沈暮拿著自己的充電板吹風機,開了最小擋,將白嘉的頭髮散開,耐心地一點一點地吹。

風微涼,也溫柔。

吹完後,沈暮半蹲在白嘉面前,細細地打量著她的眉眼。

昨晚太過匆忙,還未好好看看他的愛人。

八年過去,她變的更加嫵媚清麗,也更瘦了,下巴削瘦,將近一米七的身高,似乎還不到八十斤。

八年,將近三千個日日夜夜,這個讓他思念至極的人。

如今,就躺在他身邊,安然地睡著覺。

沒有爭吵,沒有拋棄,只是睡著,彷彿以前的事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

隔著一指的距離,沈暮描摹著白嘉的眉眼,一筆一劃,細細描摹。

白嘉。

你不要我又怎麼樣?

只要能陪著你,時時看見你,哪怕……你要找別的男人,我都能接受。

只要,你別再拋棄我。

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