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七四年一月二十二號,臘月三十,是傳統的春節除夕。老早之前,賙濟民一家回到南剪子衚衕的時候,小嫻、小怡和小不點她們這些大孩子,全都幫忙幹家務活。

本來就被黃招娣打理得非常乾淨的,自然不怎麼需要小嫻她們大動干戈。

所以,清理了一會兒之後,就開始忙著張貼春聯這些了。周淑晴、賙濟康和賙濟同她們四姐弟也都回來了,並且也都住在南剪子衚衕這邊。

家裡可不是一進一跨的小院兒,而是還包含了另外一套,原本是鄰居的獨立二進四合院,是九百五十平米。

加一塊兒,這兩套組合起來的房子,總共可是一千六百平米。儘管這次賙濟民他們一家回來的人,很多,但絕對可以住得下。

更何況,老四他們一家倒是沒跟賙濟民他們住一起。因為老四周濟同他們一家是回了他們自己的小院,就在南剪子衚衕附近,大概幾百米左右。

也是一套一進一跨的四合院,大概五百多平米。那是老四在十年前,也就是一九六四年,當時他出版了四本,拿到了三千五百塊的稿費,然後掏錢購買的房子。

周家五兄妹,除了還沒嫁人的老五週淑敏,其他四兄妹都結婚生孩子了。

並且,僅僅只是賙濟民自己,孩子就已經是兩位數了。不算周清嫻和周曉白,也不算跟著一起混的周夢恬這個小傢伙,僅僅只是丁秋楠生的孩子,都有十個孩子了。

老大老二是周清怡和周秉毅,老三是周秉良,老四和老五是曉婉和曉靜,老六則是小胖豬周秉文。

而老七和老八則是之前丁秋楠在一九七零年生下來的龍鳳胎,哥哥是周秉升,妹妹則是周冬靈。

以及一九七二年生的老九,也是妹妹,名字叫周書昀,還有去年生下來的妹妹周韻珊。

孩子雖然有不少,不過,房間也有很多,完全可以住得下。十四年生了十個孩子,丁秋楠也是這個時代裡最能生娃的婦女了,當真是偉大的母親。

已經十五歲的周清嫻,出落得更加漂亮了。個子比丁秋楠還高出小半個頭,現在幹起活來,那是相當麻利。

她和她差不多高的小怡,兩姐妹一起合作完成了大門口的春聯貼紙。院裡頭,現在已經滿十四周歲的小不點,正帶著兩碗粥、小胖豬他們這些弟弟,在搬抬著傢俱,然後在院子裡清洗。

曉白她們這些小一點的妹妹則是在旁邊打下手,今年九歲的許檸也帶著她的弟弟妹妹在旁邊幫忙。

而賙濟民、丁秋楠、周淑晴、賙濟康他們這些大人,則是在忙著晚餐的事兒。

一家人一起勞動,也沒誰是閒著的。他們一大家子,人可是不少,需要準備的晚餐,自然也更加豐富。

黃招娣、黃小花她們並不在,所以賙濟民他們只能親力親為。忙忙碌碌,很快就到了吃年夜的時候了。

“楠楠,老二老三,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先回老房子那邊,祭拜一下爹媽。”聽到賙濟民的吩咐,丁秋楠、周淑晴她們都放下了手裡頭的事兒,開始準備了起來。

南鑼鼓巷中院東耳房是賙濟民他們五兄妹的家,現在這兩間房裡面倒是沒住人,裡面恢復了原本的樣子,多了一張供奉他們父母的桌子罷了。

每年清明、中秋、春節等大的節日,賙濟民都會帶孩子回來祭拜,老二她們有時間的話,也都會跟著一起。

當然了,基本上都是有時間的,沒時間也不行。還沒嫁人的周淑敏就不說了,她可不敢不聽她大哥的話,而且她對父母的印象要模湖得多,她大哥反倒是更像她的父母。

周淑晴也很聽話,甚至每次都是她主動來找賙濟民,讓他帶著大家一起回京城。

離開綠洲新城的資格,可不是誰都能申請到的,但賙濟民卻擁有這樣的資格。

至於老三和老四兩兄弟,他們的意見並不重要。一聽說要回老房子那邊,周清嫻她們都很歡喜,小胖豬、小饅頭、周夢恬她們全都原地蹦起。

從南剪子衚衕過去南鑼鼓巷,並不是很遠,所以走路過去就可以了。他們一家人提著祭拜的貢品、鞭炮、香燭等等,浩浩蕩蕩地往老房子這邊走去。

七四年這個時間點,家家戶戶都可以吃飽穿暖了,再也沒有十多年前,吃不飽的情況了。

所以,走進南鑼鼓巷,閻埠貴這些老鄰居也更顯熱情了一些。只不過,看到賙濟民他們一家提著燒鴨、烤雞等祭品,鄰居們還是忍不住想要流口水。

現如今的京城,確實不缺吃喝,但看到美食,還是會下意識地想要多看。

何況,賙濟民他們這一家子,人多且不說了,一個個都很高,手裡也提了很多鄰居們沒有見過的美食。

鄰居們嘴饞,也是很正常的。

“喲,周教授回來了?”三大媽笑眯眯地打著招呼,一如十多年前,那般熱情。

她很是感慨,誰能想象得到,當年一個十五歲的少年,爹媽剛死,還要照顧四個弟弟妹妹。

那個時候,滿院子都認為周家往後的日子,肯定要困難了。沒成想,不僅沒有跟大家想象的那樣困難,反而把日子過得紅紅火火。

現如今更是開枝散葉,孩子都跟大人一樣高了。當年,也就是六零年的元旦,小怡和小不點的生日,現在已經是十四歲的少年了。

看著比三大媽高了很多,看起來有些瘦,跟竹竿似的。但誰家的孩子,不是跟竹竿差不多?

真要是吃成胖子,在這個時代,依然很少見。中院的院子蠻大的,但是賙濟民一家走了進來,院子瞬間熱鬧,感覺都小了不少。

一大爺、賈張氏、秦淮茹等人,全都站在各家屋門口,瞧著賙濟民一家。

跟這些鄰居,賙濟民只是簡單地微笑點頭,便算是打過招呼了。僅僅只是維持表面的客套罷了,沒什麼好往來的。

何雨柱家的主房,也一直保留著。當時的傻柱是想抵押賒欠給秦淮茹,秦淮茹想拿這房子給她兒子棒梗當婚房用的。

後來被何雨水找賙濟民給破壞了,最後交由街道辦給接收賣掉了,結果一直空置到現在。

傻柱兩兄妹去了綠洲新城之後,至今都沒有回來過。並且兩兄妹在那邊過得可好了,傻柱是如願以償地跟冉秋葉結婚了,也生了五個孩子,生活幸福美滿。

他妹妹何雨水也嫁給了一個大學講師,生活同樣很美滿。主要是綠洲新城那邊的幸福指數很高,大部分人的素質也出奇的高。

加上航天工程、大學、科研機構、工廠、部隊等等,這些全部聚一起,生活在這座城市裡,安全係數高,大家都有事情做,有夢可以追。

自然,就沒有那麼多陰謀詭計等等之類的事情發生。看了一眼傻柱家大門上落灰的鎖,賙濟民抬腿走進了自己家裡。

這裡,還是一塵不染,每天都由黃招娣她來打掃,自然不會有灰塵了。

“那就是爺爺奶奶麼?”還不太懂事的周秉升和周冬靈兩個小屁孩,看著牆壁上掛著的兩張黑白照片,小聲詢問他們哥哥小胖豬。

倆孩子是七零年十二月出生的,現在也才剛滿三週歲沒多久。

“嗯,那就是爺爺奶奶。”沒等小胖豬回應,小不點已經肅然點頭說了一句。

賙濟民回頭看了一眼,沒說話。小小的房間裡,擠了三十幾人,幾乎都是孩子。

甚至,丁秋楠懷裡還抱著還沒斷奶的周韻珊,以及大著肚子的老三媳婦李妃。

家族壯大了很多。祭拜父母,周淑晴又沒忍住,哭了出來。小饅頭許檸趕緊過來安慰她媽媽,周淑敏也跟著掉眼淚,丁秋楠也是眼眶紅紅的。

當初這個家有多困難,丁秋楠是最為清楚的。熱鬧了一會兒,賙濟民吩咐老三和老四去放鞭炮,結果小不點又再次搶了這活兒。

放鞭炮這麼好玩的事兒,怎麼能麻煩三叔和四叔呢?

“大哥,等等我。”隨著小不點提著鞭炮出門,曉白、兩碗粥、曉靜曉婉她們也鬧哄哄地跟著跑了出去。

看著眼前鬧騰的孩子,賙濟康忍不住開口道:“現在的孩子是真幸福,哪像我們以前,別說鞭炮了,能吃飽飯就很不錯了。”

“我以前沒讓你吃飽飯麼?”賙濟民幽幽地來了一句,老三頓時啞火了,趕忙解釋說,他說的是鄰居們,可不是說自己家裡。

十多年前,父母兩人離開的時候,賙濟康已經九歲了,早就記事了。在父母走之前,家裡確實很苦,但之後,家裡的生活條件反而越來越好了呢。

所以,賙濟民這個當大哥的,確實非常稱職。旁邊的老四和老五兩兄妹看到三哥吃癟,不由偷笑了起來。

丁秋楠和周淑晴她們也都紛紛笑了。一家人祭拜過父母,在鄰居們羨慕的眼神中,離開了南鑼鼓巷。

跟往常一樣,年夜飯同樣非常豐盛,吃過晚飯,還要守歲。不過,都是家裡的男丁守歲,丁秋楠她們雖然沒有要求,但她們也自覺在旁邊一起守歲。

春節之後,從初一開始,家裡的大門就沒有關上過。以前的老友全都登門來拜訪了,比如住在前院的孟瀟行一家,還有邢毅成、安澤勝、龔沛鴻、張宛童等等。

不管是普通工人,還是醫生或者部隊裡的軍人,來來往往,家裡是一刻不得閒。

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每年過節的時候,賙濟民就很少去拜訪別人家了。

不是他不願意,而是他們都比他更早地來拜訪他了。能讓他親自拜訪的人,不多。

“喲,祥哥你回京城了?”初一這天傍晚,快吃晚飯的時候,呂千祥親自登門來拜訪了。

賙濟民看到對方的時候,十分吃驚。

“你不是調去南方了麼?我記得應該有四年了吧?”作為老林的助理,呂千祥的職位可不低,前幾年終究還是外調去了南方。

外派出去的助理,並不是不受重視,反而是升遷了。一旦未來做到封疆大吏,必然可以再回京城。

“濟民,幫幫老哥我,我快要扛不住了。”剛見面,呂千祥便沒有客套,直接開門見山了。

賙濟民一聽,頓時明白了,他不動聲色地點點頭,然後邀請對方去了書房。

既然是要談事兒,那就只能去書房了。書房那邊相對安靜,而且也可以保證秘密不會被洩露出去。

這兩天家裡人來人往,人多嘴雜,難免容易暴露一些秘密出去。走進書房之後,賙濟民剛倒了兩杯茶水,呂千祥便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後者在六九年便去了南方的某個縣城當一把手,相比在京城,這位置也不算很高。

但畢竟是從京城調過去的,權力、人脈等方面都十分不同。然而,那個縣城也是真的貧窮落後。

整個縣城境內,全部都是山就不說了,工業幾乎是沒有的,縣城裡唯一的經濟產業,只不過是茶葉和農業。

然而,這些產業,跟其他縣城相比,不僅沒有優勢,反而是劣勢。總之,呂千祥想要搞點事情,發展經濟,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政策層面的條條框框就不說了,但如何在這些條條框框之內,合理合法地發展好縣城經濟,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這就非常考驗呂千祥的個人執政能力了。

他是花了四年多的時間,這才理清了縣城的複雜關係,疏通了跟市裡面和省裡面的關係。

以此來確保他在接下來的行動中,不會受到來自各方的阻擾。所以,他才會趁著春節,也要返回京城。

也就是說,他就是來京城這裡搬救兵的。而賙濟民就是他可以搬的救兵之一。

因為呂千祥十分清楚地知道,賙濟民每年春節都回京城過春節,很少是在外地過春節的。

“祥哥,不急不急,如果是這件事的話,還真的不能急。”賙濟民聽完之後,頓時輕聲安慰道。

“先喝口茶,我們慢慢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