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小島,九月底的天氣,依然十分熾熱。

位於繁華街道上的一間臨街書報亭,來來往往的人群匆匆走過,卻不曾停留,似乎這家報刊亭沒什麼生意一樣。

街邊流水的車,也沒有在這邊停留的。

然而,每隔一段時間,總會有人駐足停留,然後買走一些書籍、漫畫等。

仔細看,就會知道,最為暢銷的還是啟航出版社的作品。

在書報亭內部,堆放了不少存貨,放眼望去,基本上也都是啟航出版社的書。

“老頭子,盤龍三已經沒貨了,大唐雙龍傳第二部和崑崙第四部也只剩下十幾本存貨了,你快回家去拿五十本過來吧。”

經營書報亭的是一對六十歲的老頭老太,原本這個書報亭是半死不活的,但最近,因為啟航出版社的作品暢銷,反倒是讓他們重新換髮了活力了,短短半年,盈利就是之前幾年的總和了。

要不是附近的黑社會和警察需要孝敬一些,他們的利潤還能更多呢。

“老婆子你注意點,我很快就回來了。”

等老頭挑著扁擔,把幾十本書從附近的出租房挑過來的時候,剛好就看到臨街那邊,停了一輛勞斯來斯敞篷跑車。

頂著一張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臉,賙濟民下車來,在書報亭前,跟老太太嘮了幾句。

他剛從阿爾卑斯山脈那邊回來,在小島外海降落,然後換快艇返回小島。

本來他應該直奔山頂別墅,去見秦京茹她們才對。

經過這裡的時候,突然心血來潮,便停下車來,親自了解一下最近啟航出版社、蘋果日報等公司的發展情況。

從老婆婆口中,他也大概知道了一些銷售資料。

整體上來說,啟航出版社的正版書,在繁華街道這邊,是很暢銷的。

因為附近都是辦公樓多一些,換句話說,這裡有錢的消費者也多。

在高樓大廈上班,以現在小島快節奏的工作和生活壓力,儼然成為了一種十分不錯的娛樂方式。

在老婆婆的絮叨中,她還分享了好幾個附近上班摸魚的白領的糗事。

講真的,老婆婆的口才能力還算不錯,勉強可以去應聘說書人了。

一九六四年的小島,經濟迅勐發展的同時,娛樂卻沒有及時跟上。

電影、電視等行業,良莠不齊,後世風靡整個八九十年代的小島娛樂業,此時還在萌芽狀態。

嘉禾影業還沒成立,李小龍還在醜國求學,並沒有進入娛樂圈。

成龍也才十歲,張曼玉更是才剛剛出生不到十天。

所以,此時的小島,最為繁忙的娛樂產業應該是賭博行業。

街道上,隨處可見的麻將桌,無不說明了這一點。

跟老婆婆嘮了一會兒嗑,賙濟民隨手賣了幾本書,便打算離開了。

蘋果日報都已經賣完了,他就算是想買,也買不到。

按照老婆婆的說法,這份報紙是最好賣的,每天固定兩百份,那些在附近上班的白領,稍微晚一點,都買不到了。

最起碼應該是四百份報紙,才有可能供應得上附近的需求。

當時賙濟民詢問為什麼不多拿一些報紙來賣呢?

老婆婆說了,沒貨,只能等。

這個回答令賙濟民很是意外,但明顯,老婆婆並不知道具體什麼原因,看來他只能回去詳細瞭解一番了。

眼前的老婆婆和剛到書報亭的老頭,看起來都挺和善的,也不像是與人為惡的樣子,應該不會得罪了啟航出版社的送貨員吧?

提著書,他剛坐上車,副駕駛的位置上就多了一人。

“快開車,靚仔,求求你,快開車……”

來人是一個穿著洗得十分乾淨髮白衣服的女人,瞅著應該是二十歲左右的年齡。

女人雙手合十,不停地哀求,同時還擔憂地看向身後。

在幾十米開外,有五六人提著棍子,猙獰地肆意笑著,似乎不擔心她會跑掉。

賙濟民沒想到自己只是買本書的功夫,居然就遇到了這樣的狗血橋段。

不過,想到此時小島極為盛行的賭博文化,也就一點都不稀奇了。

幾百萬人口的城市,什麼樣的人沒有呢?

爛賭鬼、酒鬼、加班狂人、舔狗、飆車黨、小太妹、黃毛青年等等,可以說小島興盛一時的娛樂行業,離不開這個大染缸一般的社會。

但是,他並沒有啟動轎車,而是靜靜地看著對方。

雖然英雄救美是很多人的嚮往,畢竟這樣的故事,很美。

可週濟民才不想惹禍上身呢,總不能帶著這個不明身份的人回山頂別墅吧?

“你現在跑還來得及。”

“靚仔,麻煩你幫幫我好不好?我還是處女,真的,你幫幫我吧,我知道你很有錢,你肯定不缺女人,但是.....”

噗!

聽到對方把這些話掛嘴邊,賙濟民還是很驚訝的。

算了,一腳油門的事。

然而,當他啟動汽車準備離開的時候,街道上卻有不少車,因為現在已經是下午的晚高峰了。

所以車輛漸漸變多了,那麼他想要快速離開這裡,已經不行了。

女子這會兒也面露絕望,癱坐在副駕駛上,嘴裡喃喃自語著:

“死定了,走不了了,我要被人拉去當雞了.....”

“........”賙濟民無語,回頭看了一眼,那五六個流氓已經在後方七八米的位置了。

見狀,他只好下車來,把這些人打發掉。

要不然,等會打架,弄壞車子,麻煩的還是他自己。

幾個流氓被他堵在街邊,其中一位黃毛衝他指指點點,嘴裡罵咧咧:

“小子,學別人泡妞呢?怎麼不開車了?開啊,啊啊啊,嗷,痛死老子了……”

沒說幾句話的黃毛,就被賙濟民一手拿住,稍微用力,黃毛便鬼哭狼嚎了起來。

“嘴巴放乾淨點,你小學老師沒教你做人要有禮貌嗎?”

他剛說完,旁邊幾位流氓就舉著鋼棍揮舞了過來。

身後傳來好幾聲驚呼,書報亭的老頭和老太太兩人以及車上的那個女人紛紛捂住眼睛,害怕見到暴力場面。

不少路人也紛紛駐足看好戲,也有人快步離開了,是不想被波及了,吃瓜吃到自己身上可不是什麼好事呢。

但,賙濟民只是輕輕一笑,三下五除二就把這幾位流氓給幹倒了。

見他們一個個躺在地上哀嚎不已,他的表情沒有一絲變化:

“仗勢欺人可不是你們的專利,爹媽給了你們一副好身體可不是用來欺負弱小的,滾吧。”

雖然他知道自己的說教,並不能改變什麼,但能拯救一個是一個,反正就一句話的事兒。

回到車上,他看著那個女人道:

“麻煩解決了,下車吧。”

後者吃驚不已,下一刻立馬用崇拜的目光看著他,漂亮話一籮筐地丟了過來。

可週濟民依然不為所動,表情沒有絲毫的變化:

“下車!”

見他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女人這才慢吞吞地下車。

她本以為賙濟民多少對她有些想法,沒想到只是誤會。

人家對她的身材、容貌,沒有半點興趣。

等她下車後,賙濟民一腳油門,開著跑車離開了。

留下一臉失落的女人、議論紛紛的老頭等路人,以及屁滾尿流的那幾個流氓。

山頂別墅附近的路邊,賙濟民壓根沒將剛才的事放心上,換成自己本來樣貌之後,他這才驅車來到別墅門口。

幾條大狗汪汪的叫著,下一刻的功夫,大門就被開啟了。

看著趴在車窗上的旺財它們,賙濟民伸手摸了摸。

院子裡,正在打鬧嬉戲的周清月、周秉恆、周秉旭他們三個小傢伙,看到大狗們都跑了,頓時也跟在後面跑。

兩三歲的小屁孩,正是愛玩的年紀,每天都活力無限呢。

“爸爸!”

看到一輛陌生的敞篷跑車,仨個孩子還是有點懵,直接停在原地了。

可看到駕駛位上的賙濟民,他們頓時驚呼了起來,然後繼續跑過來了。

上個月才分開,聰明伶俐的周清月他們自然還記著他們的爸爸。

很快,賙濟民還沒下車呢,身上就被三個小傢伙給抱住了。

都哭得很厲害,因為分開了一個多月,他們很激動。

別墅門口,大肚子的關玲看到這一幕,俏麗的臉上滿是驚喜。

“濟民,你餓不餓?”

千言萬語到嘴邊卻變成了這麼一句日常的問候。

“我不餓,你肚子裡的小傢伙乖不乖?”

剛把孩子們哄好的賙濟民,抱著他們來到關玲面前,溫柔地笑著道。

聊了沒一會兒,徐梅她們都回來了,家裡又是一陣熱鬧。

她們最想知道的還是賙濟民在小島待多久,這幾乎成為了她們每次必問的問題了。

瞅著她們微微哀怨和期待的表情,賙濟民笑著道:

“往後啊,我會經常來小島的,最少每週來一次。”

“真的?”

四女都驚呆了,簡直不敢相信她們自己的耳朵。

每週一次啊,相比之下,之前大半年才來一次,可真的是太少了。

“當然是真的,我騙你們幹嘛?”

他已經有了一架超音速飛機,每小時的飛行速度是兩馬赫,換句話說,一個小時左右就可以從京城到小島了。

畢竟兩地的距離也就是兩千一百公里而已,算上起飛降落等時間,可不就是一個小時就可以到達了?

一馬赫的速度就是一千兩百二十五公里每小時,兩馬赫就是兩千四百五十公里每小時呢。

得到他的確認,四女更開心更激動了,甚至還落淚了。

幾個小傢伙也跟著哭,搞得賙濟民哭笑不得之餘,好好地哄她們逗她們笑。

轉過天,吃過早飯之後,賙濟民跟孩子們玩了一會兒,這才表示要去公司那邊看看。

“爸爸,我也要去。”

孩子們聞言,也都不想待家裡了,跟著他們爸爸出去玩才是最好的。

平時徐梅、秦京茹她們只要有時間,其實也都會帶孩子們出去遊玩,只不過他們更希望是爸爸帶他們出去玩。

“好,爸爸帶你們出去,不過你們乖不乖啊?”

一把抱起孩子們,背上一個,左右兩邊各一個娃,開啟奶爸模式的他,臉上的笑容就沒有停下來過。

“爸爸,我們很乖的。”

“那就出發咯!”

既然要帶孩子們出去玩,那麼就不好去公司那邊了。

畢竟孩子鬧騰,影響到公司的正常運營就不太好了。

於是,一整個白天,賙濟民都沒有做任何事情,就只是帶著孩子們到處逛了。

去山頂拍照,去逛街購物,中午又去附近的餐廳吃了一頓美味的午餐,下午就出海去釣魚了。

遊艇是徐梅她們買的,在小島這邊,一般的富豪標配都會有遊艇。

小屁孩們對釣魚不是很感興趣,最多就是漁獲釣上來的時候,大驚小怪一番,其他時候就喜歡呆在船艙裡玩鬧。

直到日落時分,一家人這才返回家裡。

轉眼又是第二天,今天上午,賙濟民並沒有繼續當奶爸,而是直接前往蘋果日報公司,檢視公司運營情況。

見到他的到來,蘋果日報主編舒項城親自出來迎接,寒暄幾句,賙濟民便來到他自己的辦公室。

裡面跟他之前離開時沒什麼變化,還是很乾淨的樣子,辦公桌上還有新鮮換的花朵。

想來,這應該是徐梅她們要求的吧,畢竟她們偶爾也會來這裡坐一坐。

“老闆,這是過去一個多月的銷售資料和財報支出,請您過目。”

“老舒,坐,別站著,現在又不是舊社會,你別整那一套。”

“好的,老闆。”

六十年代的小島,其實還沿襲著前朝的一些陋習舊習,比如什麼管家制度、三妻四妾等等之類的。

最為出名的其實是賭王的幾房太太,在後世,關於賭王的花邊新聞,可是養活了不少娛樂報紙。

辦公室裡安靜了下來,兩份資料擺在桌上,賙濟民掃了一眼,就做到心中有數了。

之前,蘋果日報開展了為期一週的免費派送,那個時候,賙濟民沒來得及等到第八天,蘋果日報開售,就離開了小島。

銷售資料顯示,第八天當天,定價兩毛錢的蘋果日報,總共銷售出十八點八萬份的報紙,一舉登頂小島最暢銷報紙排行榜的榜首。

當時,因為蘋果日報、啟航出版社等原因,成報、明報等排名靠前的報紙,全都無力招架。

因為免費,實在是太香了。

儘管相比前面七天,每天免費派送出去大約四十萬份的報紙,日售十八點八萬份的資料,確實太拉胯了。

畢竟連四十萬的一半都沒達到呢。

可是,舒項城等管理層卻十分高興,當時還跟徐梅她們進行彙報了這件事,她們也表示很開心。

畢竟兩毛一份報紙,每天賣十八點八萬份,光是這個板塊的收入,就是三萬七千塊了。

每天收入三萬七千元,放在以前,哪敢想啊?

從第八天開始,後續的日銷售資料也是穩步上漲的趨勢,到現在已經穩定在二十四萬份了。

只不過,二十四萬份報紙,已經是天花板了,沒辦法再漲了。

廣告方面的收入,倒是不多,估計是才一個多月,很多廣告商都還在觀望吧。

在舒項城忐忑的等待中,賙濟民終於開口了。

“不錯,你們做得很好,就是廣告這一塊…..資料太差了,跟蘋果日報的銷量相比,身份不符啊…..老舒啊,你作為主編有什麼想法沒有?”

這算是考校自己啊,舒項城心裡一緊。

儘管他之前有豐厚的主編履歷,但並沒有在明報等暢銷報紙工作過,有點得過且過的樣子。

可現在的蘋果日報,絕對是小島報紙行業中的標杆,廣告收入才這麼點,說出去,確實很丟臉。

“老闆,關於這一點,我是這麼想的….”

舒項城的想法是深耕蘋果日報的內容,市場部經理這個職位還在招聘當中呢,至於之前挖來的副經理,上週已經被徐梅她們給炒掉了。

雖說主編也有一定的責任,但在舒項城看來,主編的責任應該是更偏向於報紙的內容和日常運營,而不是市場營銷。

當然,他自己也不是沒有想法,但他嘗試過了,效果並不是很好。

他所謂的嘗試,其實還是跟明報那些報紙沒什麼太大的區別。

換句話說,沒有創新。

加上他愛惜羽毛,生怕廣告這部分影響了報紙的銷量,所以篩選了很多廣告商。

聽完對方的話,賙濟民嘴角只抽搐。

但也沒有生氣,對方如此謹慎,不正是他想看的的嗎?

儘管有些謹慎過頭了,但總比太過莽撞開疆拓土,把蘋果日報折騰得不成樣子,好多了。

“你的堅持,我是非常欣賞的。”

首先一點,他肯定了對方的努力和保守的性格,接著便道出了他接下來的安排。

廣告這部分肯定是要拓展放開的,不可能守著這麼好的宣傳資源,白白浪費掉。

當然了,也不是徹底放開,完全靠價高者得的原則。

畢竟賭博、有色報刊等等,這些行業可是相當賺錢的。

在六十年代,大部分鹹溼老都是死窮鬼,家徒四壁都算是抬舉他們了,部分人甚至是連家都沒有,直接是睡在垃圾堆、天橋底下的。

可越是這樣的人,越喜歡購買那些不太便宜的有色報刊,豐富他們本就不多的夜生活。

據不完全統計,每月售出去的有色報刊,最少是百萬份以上。

至於說廣告創意這些,那就必須招聘人才了。

賙濟民腦瓜裡有不少創意,但他才不會自己包辦呢,有這個時間,還不如回家老婆孩子熱炕頭呢。

正事說完之後,賙濟民便詢問起更詳細的送報紙這一塊的業務。

這部分並不是舒項城負責的,而是發行部經理楊晨宇。

此人很快就被喊進了辦公室,賙濟民只是簡單寒暄幾句,便詢問小島繁華街道一帶是由誰負責的?

一聽此話,楊晨宇瞬間咯噔了一下,難道手下的人辦了什麼壞事嗎?

要知道,蘋果日報公司才成立沒多久,但公司內的員工待遇,卻是冠絕全港。

待遇好,福利也不錯,工作也不算辛苦,如這樣的情況,還有人搞小動作,那麼楊晨宇絕對會第一個不同意。

當即,他便說了一個名字,同時詢問賙濟民,要不要把人喊過來?

後者想了想,覺得還是當面對峙好一點,免得說不清楚。

很快,負責小島金鐘一帶繁華街道的發行部員工蘇大強就被喊了進來。

他還以為老闆喊他進來,是有好事呢,畢竟他每天都很辛苦,在發行部門裡邊,他每天運出去的報紙數量也是最多的。

沒想到老闆一開口,他就緊張起來了。

“按照楊部長給我的資料,每天從你這邊銷售出去的報紙數量是八千份左右,業績數一數二,我沒有說錯吧?”

金鐘是小島最繁華的街道,附近大大小小的書報亭、小賣部等最少有五十多家,平均每家一百到三百份不等。

當然了,最初的時候,蘇大強負責的金鐘街道,也只是五千多份而已。

從五千多份到八千多份,不可否認,這裡面是有蘇大強的功勞的。

“能不能告訴我,你每一家書報亭的銷售資料是怎麼樣的?”

蘇大強沒有拒絕,而是從拿出了一份簽收單子。

賙濟民掃了一眼,頓時覺得不對勁,單子上面清晰標明瞭臨街的誠如書報亭,總共簽收了四百分蘋果日報。

可實際上,他跟經營這家誠如書報亭的老婆婆諮詢過,她和她老頭每天只是拿到兩百份報紙而已。

跟單子上面的四百份報紙,出入太大。

不過,他並沒有第一時間開口,而是詢問了誠如書報亭附近幾家的報刊亭的詳細資料。

直到他詢問到向日葵書報亭的老闆名字時,明顯看到蘇大強遲疑了一下,才說出老闆名字是叫蘇嘉道。

“哦,這位蘇嘉道老闆跟你是什麼關係?”

此話一出,蘇大強心裡更加緊張了起來。

這個時候,舒項城和楊晨宇兩人還是一頭霧水,沒弄明白老闆到底是想幹嘛。

“他是我爸。”

“所以你爸經營的書報亭每天應該是有不少的收入吧?你怎麼還想著來我公司上班呢?”

一家書報亭,好一點的月均收入應該在兩三千左右,差一點的也有一千左右,比打工強一些。

像蘋果日報,一份報紙定價兩毛錢,書報亭就拿走五分錢的利潤,報社收入只是一毛五而已。

一般來說,書報亭每天可以賣出去大約幾百到一千份左右的報紙,這裡頭的收入就是十幾塊到五十塊不等。

大頭還是書籍、月刊等的銷量,因為每售出一本書或者月刊,書報亭就有兩毛到三毛錢不等的收入。

所以,很多書報亭,每天的營收最少是一百塊左右。

除去交稅、孝敬等,大約還能剩下七八十塊左右,算下來每月就差不多是兩千多的收入。

當然,這個收入算不低了,可一個人經營的話,就會很辛苦很累。

因此,書報亭大部分時間是一個人,但實際上並不是這樣的,一般都是夫妻檔,這樣才會輕鬆一些。

而蘇大強家也是如此,他父母一起經營向日葵書報亭的,他自己也是因此才考上大學,進入報社,後來才被楊晨宇一起帶過來蘋果日報的。

說起來,蘋果日報的員工,大部分都是靠內薦或者挖人的,正常渠道招聘的員工,只佔到了其中的百分之十五而已。

可不管是什麼渠道進入公司的,大部分普通員工,各有各的績效考核標準。

作為發行部業績排名靠前的蘇大強,每月的收入是在一千五左右。

這個收入,已經非常高了。

“老闆我很喜歡這份工作,我家也很一般的……”

被賙濟民盯著,蘇大強開始語無倫次地解釋著。

但這些解釋,似乎有些蒼白。

他大概猜到了,老闆肯定是掌握了一些資訊,要不然老闆不會問這麼詳細。

可他還想再拯救一下,於是開始狡辯。

“我知道你很喜歡這份工作。”賙濟民點點頭,接著又道,“因為這樣才方便你以權謀私嘛,說說唄,向日葵書報亭每天拿到多少份蘋果日報啊?還有各類書籍之類的,你們一家三口應該賺了不少錢吧?”

嗡!

蘇大強頓時跪了,滿臉哭喪的表情,痛哭流涕地說道:“老闆,我錯了,你聽我狡辯,不,你聽我解釋…….”

直到此時,舒項城和楊晨宇兩人才明白具體怎麼回事。

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特別是後者,恨鐵不成鋼地罵道:

“蘇大強你是不是腦子被海水泡了?枉我這麼看重你,把金鐘街道交給你,你當初信誓旦旦地跟我保證,你就是這樣保證的?”

賙濟民看了楊晨宇一眼,沒說話。

頓了頓,這才看向蘇大強緩緩說道,“其實你幫助你父母,增加向日葵書報亭的收入無可厚非,可你為什麼要把供應給誠如書報亭的報紙給減半呢?是不是這樣的手段,你父母的收入就更多了?”

“你有沒有想過,客戶不想跑多幾十米去向日葵書報亭購買報紙,漸漸對蘋果日報失去了信心…..”

“如果發行部的其他員工,還有其他同事,都像你這麼幹,蘋果日報今日的輝煌恐怕很快就倒下去,就像被我們壓下去的成報、明報等等…..”

說罷,他就讓對方出去,等蘇大強離開之後,不等他說話,楊晨宇就開口了。

後者表示,他有失察之責,求老闆責罰。

同時,也肯定了蘇大強這段時間的付出,請求老闆不要開除蘇大強,希望可以讓蘇大強將功補過。

可舒項城卻搖搖頭,表示他贊同剛才老闆的話,就應該開除掉蘇大強這種害群之馬,除了殺雞儆猴之外,還有可以凝聚公司的向心力。

雖然舒項城是主編,但楊晨宇這位發行部經理,面對頂頭上司,卻依然有理有據地反駁。

蘇大強是一個人才,不應該就這樣開除掉。

賙濟民想了想,道:“不開除他也可以,調他去其他崗位吧,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讓他寫一份一萬字的悔過書,到時候全公司通報。”

嘎!

這個提議,瞬間得到了舒項城的贊同,連連豎起大拇指,表示老闆大氣,既懲罰了這種害群之馬,又達到了震懾其他員工的效果,太棒了。

彩虹屁!

暗自腹誹的楊晨宇,表面上也表示了贊同。

於是,這件事就這麼告一段落了。

隨後,賙濟民又喊了新聞部、印製部等其他幾個部門的主管,一起開了一個小會議。

會議主題自然是就蘇大強事件,讓這些管理層警醒一些。

畢竟這種事,並不應該是由他這個老闆來插手,要不然花那麼多的薪水聘請他們這些管理層來幹嘛?

以舒項城為主的管理層,都紛紛表示,一定會好好幹,必定不會再出現類似事件。

儘管這件事可大可小,但畢竟涉及到了蘋果日報的生存問題,舒項城這些人,自然不會大意。

千里之堤毀於蟻穴的道理,誰都知道。

防微杜漸這四個字,更是經常掛在嘴邊,但必須要行動起來才行啊。

從蘋果日報公司離開,賙濟民又去啟航出版社逛了逛,這才回家吃午飯。

啟航出版社相對好一些,畢竟他也不是經常呆在小島,就算有問題,也不是一時半刻就可以發現的。

像蘇大強這種事,要不然趕巧,他還真發現不了呢。

回到山頂別墅,吃午飯的時候,他跟徐梅她們聊了這件事,頓時引起了她們的一致討伐。

當然,對於賙濟民提出來的萬字檢討悔過書,她們都紛紛表示這個提議實在是太好了。

畢竟相比較開除蘇大強,萬字悔過書,絕對是噩夢一般。

這個數字,都可以寫一篇網文大綱了。

想當年,很多人寫八百字作文,都痛苦得想死,何況是一萬字?

“爸爸,以後我也可以寫一萬字檢討書。”

懵懵懂懂的周清月,還不太明白一萬字是什麼概念,所以也咋咋呼呼地說了一句。

頓時惹得大人們鬨堂大笑,賙濟民更是將她抱在懷裡,問道:“只有做錯事了才需要寫檢討書哦,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們呀?”

“沒有,爸爸我是乖孩子,才不會做壞事呢,弟弟他們才做壞事了。”

小傢伙趕緊搖頭否認,還轉移了火力。

“周秉旭昨天吐口水了,吐到旺財的飯盆裡。還有周秉恆也是,他們兩兄弟才是壞壞的。”

懵逼的兩兄弟,一聽東窗事發了,連忙往後躲。

同時嘴裡還說,周清月你不講誠信,你出賣我們,你還我們的玩具車。

家裡的孩子,關係好的時候,就姐姐弟弟,親熱得不行;關係不好的時候,直接喊名字。

也不知道從哪裡學來的,反正賙濟民沒有這麼教過他們。

噗呲!

大人們哈哈大笑,孩子們調皮搗蛋,從兩三歲就開始了。

下午,一家人再次出去玩耍,今天不出海,而是去新界那邊爬山。

這個時候的新界完全沒有被開發,很多地方都是雜草叢生,走起路來都很麻煩。

荒郊野外的地方,自然不是爬山的首選,要爬也是去那些有人爬過的地方,有路可走。

賙濟民可沒有開路的想法,畢竟他是出來玩的,不是出來搞旅遊開發的。

小島的香火文化也蠻盛行的,一家人剛到山腳下,就看到了不少貢品、香燭之類的東西。

幾個孩子嘰嘰喳喳地詢問,看到什麼稀奇古怪的都會問上幾句。

“爸爸,他們為什麼要點香燭啊?還有那些不是蘋果嗎?為什麼叫貢品呀?”

中秋節才過去沒多久,有這麼多香燭也很正常。

“因為過節呀,他們需要祭拜祖先,我們平時吃的只是蘋果,這些是用來祭拜先祖時才用的貢品……”

“哦,都是蘋果,那有什麼區別呀……”

“好了,你們還小,等你們稍微長大一些才會明白的。”

兩三歲的小屁孩,儘管聰明伶俐,求知慾也很旺盛,但又能記住多少呢?

講了個大概也就差不多了,真要詳細說下去,孩子們估計就聽不進去了。

從山腳到山頂,距離不是很遠,但路不是很好走。

加上孕婦、孩子多,走起路來自然不會很快,甚至是走一段路,還得歇一歇。

所以,走了一個多小時,才爬到半山腰的涼亭。

“歇一會兒吧,等下再繼續爬。”

到了涼亭這邊,賙濟民便把背後揹著的雙胞胎給放了下來。

將涼亭打掃乾淨,地板上鋪設了毯子,然後把孩子放到上面,讓她們自由活動。

只不過,小屁孩們自然不會那麼聽話,指定到處爬。

所以,只能讓旺財它們在旁邊守著。

沒過多久,又有幾人從山腳下爬了上來,看到涼亭的時候,便激動地過來了。

涼亭本身不大,賙濟民他們一家人就將它塞得滿滿的,何況還有五條大狗,那就更加滿了。

面對外人,旺財直接站起來,擋在好奇的周清月他們幾個孩子面前。

儘管沒有齜牙,但旺財龐大的身軀,那種壓迫感,還是非常強烈的。

來人是三位青年,還有兩位少女。

搞不掂旺財的青年,只好衝賙濟民說道:“喂,這是誰家的狗?怎麼擋著路啊?你們怎麼這麼沒有公德心啊,涼亭又不是你們的,還不快讓開?”

青年這麼說話,可把周清月仨孩子給氣壞了。

小傢伙們可能不是很懂,但知道那人語氣很衝,很像罵人的樣子。

“不許你這樣說我爸爸,哼,大壞蛋!”

周清月雙手叉腰,氣呼呼地說道。

身後兩個弟弟跟門神似的,瞪大眼睛,努力做出凶神惡煞的唬人模樣,沒想到卻是萌萌噠的可愛樣。

然後還嫌棄旺財擋住了他們,周清月還用手壓了壓旺財的大腦袋。

旺財很幽怨,可它不敢亂動,因為它很大隻,怕傷到小主人。

本來有些不喜的賙濟民,看到仨孩子無懼無畏的護著自己,心底倒是非常高興。

“我們也休息得差不多了,走吧?”

扭頭跟徐梅她們商量著,因為他不想因為那幾個小年輕,影響了大家爬山的心情。

幾女皺了皺眉頭,對視一眼便紛紛起來收拾東西了。

賙濟民收拾行李的速度很快,三下五除二就把雙胞胎放背上了。

然後提起行李,輕鬆抱起周秉旭兩個小傢伙,“你們剛才護著爸爸,爸爸很高興,你們都長大了呀……”

跟孩子們親熱了一會兒,他便帶著大家往山上繼續爬去。

全程都沒有看那幾個青年一眼。

只有周清月哼哼了好幾句,大黃經過的時候更是朝著那幾個青年低吼了一聲。

嚇得幾人臉色蒼白地後退了好幾步。

他們不怕人,反而怕這些大狗。

陽光下,大狗們雪白的牙齒十分清晰。

泛著幽幽綠光的狗眼,比鈦合金眼還要絢麗奪目,非常攝人心魂。

等賙濟民他們離開之後,三個青年這才跟舔狗一樣,邀請兩位少女去涼亭歇腳。

可此時的兩位少女,卻搖搖頭,目光很是羨慕地看著賙濟民他們。

“彤彤,你說他們是不是山腳下那幾輛豪車的主人啊?”

“肯定沒跑了,那幾輛豪車旁邊還有三條大狗蹲守著,誰敢靠近?”

“也不知道他們是什麼人,養得起這麼多大狗,還有那麼多輛豪車………”

“估計是住在島上富人區的吧?反正不是我們這些普通人夠得著的……”

兩女的對話,落在三位青年耳中,頓時跟響雷一樣。

剛才沒想起這件事,現在看來人家沒有搭理他們,顯然不是怕了他們,而是不屑搭理他們啊。

山頂,費了兩個多小時,賙濟民一行人終於來到這裡了。

“爸爸,這裡風景也不漂亮呀,為什麼我們要來這裡呀?”

剛爬上來,周清月三個小傢伙就四處跑了起來。

結果,這邊的風景太一般了,甚至很多地方還看不太清楚呢。

頓時讓他們很是失望。

他們住的地方,那裡的山頂,風景才是好看呢。

有了對比,自然很失望了。

賙濟民拍了拍他們的腦瓜子,輕聲道:

“人生就在於不斷攀登,不管山頂的風景好壞,而是?

?於攀登的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