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晦氣

一九六六年一月十九號，明天就是除夕了。

終於過年了！

在剛剛過去不久的期末考試中，小嫻她們保住了滿分的成績。

旁聽的兩碗粥和周曉白兩個小傢伙，倒是有些拖後腿了。

不像去年的八九十分的成績，而是勉強七十多分，不到八十分的成績。

估計是太貪玩了。

儘管如此，賙濟民還是把她們送去恩斯頓牧場度假了。

那邊正好夏季，海邊別墅也掛起了紅燈籠，貼窗花、對聯等，把春節的喜慶氣氛營造得非常好。

他問過孩子們，但她們不是很願意在牧場這邊過春節，因為這裡沒有過節的氣氛。

整個牧場差不多是與世隔絕，沒有過節的氣氛，是很正常的。

不過，她們雖然不太想在海邊別墅這裡過春節，但還是很喜歡在這裡度假。

所以，裝扮一下，把氣氛搞起來。

如果不是現在各地唐人街的春節氣氛也很一般，賙濟民還真的會帶孩子們去逛一逛呢。

“這樣吧，等下吃過晚飯，爸爸帶你們去小島逛一逛。”

大年二十八的晚上，剛到家的賙濟民，便對孩子們如是說道。

他剛從六四小城那邊回來，準備把孩子們接回京城過節。

早幾天之前，他就花了幾個晚上的時間，陪著小月她們逛過金鐘、銅鑼灣等繁華街道了，對小島上的年味，有很深的感觸。

儘管此時的小島，粵語還不是很流行，但說粵語的人佔了絕大部分。

所以，賙濟民幫著編曲，連著製作了一張粵語版的新年專輯，歌曲不算多，但每一首都十分精良。

什麼恭喜發財、迎春花、財神到、歡樂年年等，全都是超級喜慶的過年歌曲。

專輯是在十二月底上市銷售的，一經發售，直接火爆全港。

短短半個月的時間，僅僅只是小島一城就賣出去三十萬張專輯的銷量，簡直炸裂。

而且，隨著春節的到來，專輯銷量還在持續攀升，並沒有降下來。

連賙濟民自己都很詫異，難道小島的有錢人已經有這麼多了嗎？

該說不說，整張春節專輯裡面的歌曲，每一首都非常贊，很符合這個喜慶的節日，也因此，小島的年味直接推到巔峰。

外國媒體都紛紛報道這一現象，東方娛樂之都的稱呼，第一次出現在報紙上面。

不過，由於是粵語歌曲，在東南亞等海外市場，專輯銷量並沒有童年那麼高，甚至連一半都沒有達到。

並且，這張專輯是有時效性的，一旦春節過去，專輯的銷量，肯定會大幅度下降。

其實這個時候，這張專輯已經讓賙濟民賺翻了。

“爸爸，真的嗎？太好了，媽媽，我們要去逛街咯。”

得到她們爸爸的確認，幾個孩子們頓時歡呼了起來，跑回臥室裡面，去找她們媽媽彙報好訊息了。

沒一會兒，丁秋楠抱著小胖豬出來了，詢問為什麼突然去那邊逛街？

“那邊的年味比較足一些，這幾天家裡放的新年歌，其實就是小島那邊傳出來的，等下你們逛的時候，就會知道了…”

“行吧，那我們先吃飯，等下就出發。”

海邊別墅這裡，許一鳴一家和黃家七姐妹都在，以及南易一家也都在。

這麼多人加起來，可不算少。

丁家那邊還不知道海邊別墅的存在，所以沒帶他們來。

主要是丁小川在特殊部門任職，丁如山這個老丈人嘛，心思多少有些複雜，所以，賙濟民並不打算讓他們知道這些。

相反，許一鳴和南易這兩人都是老實人，他更相信這兩人。

加上許一鳴兩人都被周淑晴和黃小花兩人馴得服服帖帖的，也沒有什麼複雜的家庭背景，不易洩密。

一群人吃過晚飯，然後登上六五超音速飛機，直飛南方小島。

位於淺水灣的一棟莊園別墅，遊艇緩緩停靠在碼頭處，大家紛紛下船。

此處是賙濟民購置的落腳之地，平日裡來得少，但他隔三差五會來這邊打掃衛生。

別墅內外都有影片監控，無需擔憂有壞人闖入。

眾人在別墅稍微休息幾個小時，然後起床去逛街了。

大家都在飛機休息好了，所以精神頭還算不錯。

這會兒是除夕的早上，不少人已經到寺廟燒香拜佛了。

每年除夕的凌晨，黃大仙祠門口就會排長隊，很多市民都拿著香燭，做好衝刺的準備。

南方人都喜歡爭第一名，除夕燒香的第一和大年初一的第一。

因為這個寓意很不錯。

驅車經過附近的寺廟，看著人山人海的場面，小嫻她們都表示好奇和不解。

在北方，壓根就沒有這樣的場景，只有南方才會有。

給孩子們科普南北在宗族文化方面的差異，越往後面說，賙濟民便越思念上輩子。

丁秋楠看見了他的表情，便把手放到他手掌心，給了他一個溫柔的笑。

雖然她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有些悲傷，但她明白，這個時候，他需要她。

賙濟民收斂了心神，給了她一個放心的笑容，整個人變得輕鬆起來。

進入鬧市區，歌聲從窗戶飛了進來，傳遞到大家的耳中。

“每條大街小巷，每個人的嘴裡，見面第一句話，就是恭喜恭喜…….”

朗朗上口的歌詞和旋律，讓小嫻她們都忍不住跟著一起哼唱了起來。

“爸爸，那個叫星月的小女孩好漂亮呀，她唱的歌也好好聽哦。”

曉白的臉上滿是崇拜，這一點，小嫻她們都承認，她們很羨慕。

“你也不差啊，不用沮喪，以後你當上航天員了，到時候就從太空眺望地球，她們也會崇拜你們的….”

“真的嗎？”

孩子們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轉移了，一個個喊著以後要當航天員。

到了繁華的金鐘街道，小屁孩們就撒歡了起來。

此時的金鐘街道，人流量十分密集，用人山人海來形容都算是輕的了。

反正賙濟民他們的車輛是排了大概半小時才來到街道這邊，並且無法停車。

因為附近壓根沒有停車位，而且，路上都是車和人，想要挪動一下位置，都有些困難。

小島上的路，本來就十分狹窄，加上幾百萬人口，幾乎都擁擠在維多利亞港兩邊的地區上，人口密度可怕到極點。

畢竟這個時候的高樓還不算多，也就是十多層的建築更多一些，因此會顯得更加擁擠。

所以，只能讓丁秋楠她們帶著孩子們先逛，賙濟民他們則是去停車。

等他們跟丁秋楠她們匯合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了。

好在這會兒有小靈通，可以隨時進行聯絡，倒是不用擔心找不到人。

金鐘街道是小島上最為繁華的街區之一，訊號基站在這裡也是最為密集的，幾乎是每隔一百米就有一個基站，在這裡的訊號，永遠都是滿格。

匯合之後，丁秋楠她們手上已經買了不少東西，大包小包提著，然後很快就被轉移到了許一鳴和南易兩人手上了。

而賙濟民也沒有輕鬆多久，很快，他兩隻手也提了不少戰利品。

都是丁秋楠她們採購的東西，衣服鞋子美食等等，有的自個兒用，有些是送人的。

老三老四兩人也不用說，已經跟著許一鳴他們，送了兩回的戰利品呢。

從上午逛到中午，午飯就在附近找了一家飯店解決就行。

只是，吃過午飯後，街道的人流量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下滑。

大家都回家準備年夜飯了，自然沒多少人在閒逛了。

於是，賙濟民他們也準備回京城了。

他們到家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多了，這個時候，京城街道的人，也很少了。

好在他們人多，黃小花她們幾姐妹都是幹家務活的巧手，應付這麼多的年夜飯，還是很輕鬆拿捏的。

主要是大部分食材，早之前就準備得七七八八了。

相比往年，今年的年夜飯，更加豐富，但分量卻少了一些。

海陸空全都有就不說了，關鍵是還多了不少小島那邊的小吃。

而且，小屁孩她們的肚子其實還鼓鼓的，年夜飯幾乎沒怎麼吃。

也就是過年，賙濟民沒有怎麼管她們，要是平時的話，肯定不會讓她們這麼幹的。

吃過年夜飯，就是玩。

歡快的時間，總是走得很快。

大年初一還是玩，初二開始走親戚，初三初四也差不多。

初五剛過，一切就恢復正常了。

早課要做，要讀書，要學習，之前那幾天的歡快時光，就跟做了一場夢似的，稍縱即逝。

“都還沒好好感受一下，這年就過去了，爸爸，你可不可以把時間撥回去啊？我想停留在初一這一天…..”

兩碗粥把書本合上，天真爛漫地衝他爸爸提議道。

“那你就長不大了，以後還怎麼當航天員啊？”

小傢伙想了想，道：“爸爸，我還是不當航天員了，我想繼續過年。”

“現在還沒到晚上，你就別做夢了，快點看書吧，老是打岔。”

被他爸爸一陣教育，小傢伙沒辦法，只好繼續學習。

接下來幾天，賙濟民白天返回六四小城，晚上回京城，再次恢復了年前的狀態。

就這樣，持續到了初十這天，他再次來到了鴿子市附近的四合院，跟吳成峰匯合。

】

新一輪的文物收購，再次恢復了正常。

不過呢，這次要去的地方，稍微有些特殊，那是一處工廠的倉庫。

“倉庫裡的東西是怎麼來的，你知道嗎？”

既然是倉庫裡的東西，其來歷，賙濟民也有大概猜測，所以才會有此一問。

因為怕就怕踩雷了，不小心著了道，那才是冤枉呢。

雖說他不怕踩雷，畢竟就算是真被雷炸到了，他基本上可以全須全尾地退出，但吳成峰就難說了。

對於後者的兢兢業業，任勞任怨，他還是相當認可的。

甭看吳成峰好像什麼都沒幹，不就是聯絡一下哪裡有古玩嘛，而且還是每半個月一次，抽成雖然不高，但收入高啊。

可其實這份工作還真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得來的，一是要熟知古玩行業，認識不少收藏家。

二是對古董方面有著較高的認知水平，僅僅只是這裡兩點，就擋住很多人了。

三嘛，還得是賙濟民信任得過的人才行，換句話說就是老實聽話的人。

“我聽說過，大部分都是之前工廠收繳來的，少部分則是…….”

後面的話，吳成峰聲音變得更小了。

儘管現在只有他們兩個人，旁邊也沒別人，但那些事還是犯忌諱，所以沒有仔細展開來說，而是對口型。

“唔，既然這樣，那我們得小心一些，穩妥起見，你等會兒要機靈一點，不要被人抓了去。”

“嘿嘿，您放心吧，能抓得住我吳成峰的人，還沒出生呢。”

吳成峰傲然一笑，賙濟民只是深深地看了對方一眼，並沒有繼續勸說。

有道是，好言難勸該死鬼。

等下要是真出事了，那他只能見機行事，能救則救。

不一會兒的功夫，兩人一前一後地離開了四合院，輾轉半個小時，這才來到一處工廠附近的倉庫牆邊。

隨即，吳成峰吹了一下布穀鳥的叫聲。

倉庫另一邊，很快就響起了一個聲音。

此刻的賙濟民，卻意外察覺到了牆壁後面有不少人，主要是他們的呼吸，有點嘈雜。

一月份的京城，深夜的氣溫很低，那些人大半夜還守在倉庫裡，估計就是佈置了天羅地網，等著賙濟民，或者說，等著吳成峰和他那個商談好的賣家落網。

於是，賙濟民再三確認了一遍，這才按住要離開的吳成峰。

“有詐，你去把你那個朋友喊出來吧，問一下什麼情況？”

後者頓時被嚇了一跳，他對賙濟民的判斷，深信不疑。

畢竟之前好幾次的交易，也遇到過不同的情況，都是被賙濟民提前預警，險之又險地避開了麻煩。

所以，吳成峰毫不猶豫地按照賙濟民的話，把他那個賣家喊了出來。

出來的是一位有著八字鬍的小老頭，留鬍子的人，在這個年代，其實很正常，也有不少人還留著這樣的鬍子。

就像是之前的齊白石。

小老頭一過來，就忍不住低聲埋怨，“你們怎麼不進去啊？還讓我出來，冷死了…..”

“進去讓你們立功抓人嗎？”賙濟民頓時樂了，小老頭的眼神有些躲閃，明顯就是自知理虧，演技不過關啊。

說罷，賙濟民便對吳成峰道：

“行了，我們趕快走吧，浪費時間。”

後者羞愧不已，顯然他也是看明白了，這是被小老頭給矇騙了呀。

旋即惡狠狠地瞪了小老頭一眼，然後快步跟上週濟民的步伐。

就在這個時候，小老頭卻撲了上來，抱住了賙濟民，同時嘴裡大聲喊道，快出來抓小偷啊。

本來是裡應外合，戴罪立功的好機會，沒想到被賙濟民識破了。

因此，小老頭頓時顧不得那麼多了，趕忙張口。

賙濟民也沒想到這個小老頭竟然如此勇勐，力氣還不小，但一切都是徒勞。

稍微一用力，掙脫開小老頭的束縛後，賙濟民也顧不上那麼多，衝吳成峰喊了一句，兩人拔腿便跑。

倉庫那邊的已經傳來了動靜，不少戴著袖章的青年衝了出來。

只可惜，他們只是看到躺地上哀嚎不已的小老頭，卻再也沒有其他人了。

得，白折騰！

當然，還有不少青年，依舊循著小老頭手指的方向追了過去。

可追了好久，卻是啥也沒有追到，這才死心了。

不少青年暗道晦氣，這麼好的機會，如此完美的計劃，居然讓到嘴的鴨子，飛了！

簡直不可饒恕啊！

他們還覺得晦氣，賙濟民才是憋屈呢。

妮瑪的，剛開年的第一次收購古玩行動，就慘遭這樣的待遇，真是晦氣他媽給晦氣開門，晦氣到家了。

逃出來之後，來到一處僻靜的地方，吳成峰氣喘吁吁，滿臉愧疚。

“對不起，對不起，我真不知道…..”

“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賙濟民冷聲說道，吳成峰連連點頭，一滿煞白。

見後者不停地懺悔，賙濟民也有些於心不忍，道：

“行了，別哭喪著臉了，新年還沒過去呢，晦氣！下次注意點，調查清楚，別再出現這樣的事了，先回去吧。”

“對不起，我……”

“趕緊滾，少扯澹！”

見賙濟民皺眉，語氣冷漠，吳成峰頓時訕訕地閉嘴，然後恭了一下身子，轉身離開了。

前朝的奴性，在六十年代，依然有著很強的影響力。

其實，在後世的二零二二年，奴性文化，也依舊沒有徹底死去。

甚至異常活躍！

等吳成峰離開後，賙濟民這才看向工廠倉庫的方向，目光冷了起來。

“尼瑪，讓老子吃癟，今天老子就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說實話，他對這些人沒什麼好感。

立功可以，但用這樣下三濫的手段，就有些過分了。

明明他是正常交易，也沒想著空手套白狼。

可還是被這些人給盯上了。

或許是吳成峰太高調了，也有可能他最近飄了，以為自己可以隻手遮天，挽救所有的文物。

可他忽略了一個事實，終究他也只是一個凡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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