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

胡嘯沒再說笑,而是被忽然映入眼簾的畫稿吸引住了。

江山沒有直接回答:“您再仔細看看。”

說實話,雖一直知道江山是出版社的插畫師,但還真沒見過他的作品。

這一會,胡嘯懷著參觀的心情,看起了江山的畫稿。

只十幾秒的功夫,胡嘯立刻收起了鬆散的目光:“嗯?……你這畫的是?”

重新聚焦目光,再次打頭看起,這一次他連文字都沒有放過。

稍後,胡嘯驚訝道:“這不就是古臺要的那個禁止吸菸的公益廣告嘛。”

江山點點頭:“您看了後,感覺怎麼樣?”

胡嘯這一會看著眼前的江山,就好像正在重新認識他:“這是你畫的?”

“當然。”

“就沒有外人幫忙?”

江山鄭重其事的搖搖頭:“對組織我從來都是實話實說。”

“江山同志,”胡廠長忽然煞有其事的站起身,和江山握了握手:“以後誰再說你沒文化,我第一個不答應。”

自去年開始,胡嘯一直和宣傳部的“進口影片引進小組”四處奔波。

這一年來,他們看了無數國外電影,無論最後是否同意引進,他胡嘯也算藉此機會成了位閱片無數的電影人。

他此時的眼界,國內挑不出幾個可以比擬的。

現在無論國內外,已經很少有什麼影片的表現手法,可以令他稱之驚奇。

但江山的這幅廣告設計畫稿,還是讓他感覺到了震撼。

“小江啊,你這個腦瓜子究竟是怎麼想的,”胡嘯連連搖頭:“我這就給古臺打電話,你都不知道他這幾天白了多少頭髮。”

……

另一邊,浦江電視臺。

這一次古臺長彷彿接受了內行們的提議,不再通知翻譯到會。

會議室裡除了他,只坐著浦江美術包裝廠的秦牧,和浦江裝潢公司的黃華。

“這次的廣告方案是香江的同行給想的點子,”秦廠長帶來了新的方案:“二位欣賞欣賞。”

古臺和黃經理看的很認真,的確洋氣不少。

但,僅僅就是洋氣,沒解決的還是之前的問題:必須要獲獎。

黃華放下方案後,搖了搖頭:“我說句不中聽的,這方案做的是洋氣,但對比我們的眼光,在國外根本不算什麼。”

“你說的確實不中聽,別總一口一個國外國外的,”

秦廠長滿臉不樂意,眼前這套廣告方案,可是他專門請香江的朋友幫的忙。

黃華不緊不慢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你可別忘了,這廣告就是為了參加國外的比賽,不提行嗎?”

古臺無奈的笑了:“的確繞不開,不但繞不開,還必須迎難而上。”

秦廠長兩手一攤:“我已經動用了所有的關係,沒人能保證做出什麼獲獎廣告。”

這點黃華也贊同:“我那邊的情況也差不多。”

會議室裡短暫的安靜過後。

古臺長皺著眉說道:“現在的問題是,燕京電視臺那邊也不大順,上面下了死命令,無論如何先送一支廣告上去。”

他來回看了看面前的二位,又補充了一句:“這次的工作要求可不僅給了電視臺,你們那也收到了吧?”

“可不。”

“唉~”

秦廠長又想了想:“要不,就把我今天這個做出來交上去,先完成一下任務嘛。”

古臺長不是沒有這個想法,但總覺得有點不甘心:“倒不是我非想要這個參賽的資格,主要……別獎沒得,還給人落一把柄。”

畢竟上級可沒發話說,香江可以參與進來。

“對囉,”浦江裝潢的黃華贊同道:“關鍵這廣告連我這道關都過不了。”

秦廠長白了他一眼,嘴裡無聲的嘀咕了幾下。

會議室,又重新陷入了寂靜。

就在這時,桌上的電話響了。

古臺長有點奇怪,誰會把電話打到這?

“喂,”四十開外的古臺長接起了電話:“我是古錚錚。”

“老古,”同樣也是四十多歲的胡廠長,就喜歡喊他老:“我胡嘯啊。”

古臺有點意外:“胡廠長?”

“你這人可真難找,”胡嘯的嗓門很大,旁邊的二位聽的清清楚楚:“問了一圈才知道你在會議室。”

古臺長趕緊問道:“找我有急事?”

“我不急,主要是你急,”胡嘯這一會的心情不錯:“你要的那個廣告,我給你找到了。”

“什麼?”古臺長立刻直起了身:“是禁菸廣告嗎?”

旁邊二位的身體,也向著他的方向傾斜了過去。

“對,禁菸的、獲獎的,”胡嘯一字一句的強調重點。

看的旁邊的江山給他豎起了大拇指。

“獲獎的?”

古臺長前一秒還驚訝的臉上,又無奈起來,到底還是外行,說的如此輕巧:

“胡廠長,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

“但你不相信是吧,”胡嘯早料到了:“過來吧,過來看看就知道了,不然,你有其它辦法?”

胡嘯的最後一句話,說到了古錚錚的肺管子上,他立刻決定:“你給我等著。”

撂下電話後,古錚錚直奔譯製廠而去,身後的二位緊隨其後。

他們此刻都想看看,這位胡廠長的葫蘆裡裝的到底是不是藥。

尤其是胡嘯的老相識秦牧,他倒要看看這胡嘯究竟有多外行。

十幾分鍾後,兩輛腳踏車齊刷刷的趟進了魔都譯製片廠的大門。

浦江裝潢的黃華,坐在古臺長的腳踏車後座上,臨門一跳時,還閉了閉眼睛,看的秦牧直咂嘴。

三人一塊出現在廠長辦公室時,胡嘯和江山都嚇了一跳。

胡嘯直接對古臺問道:“這麼快,上面給你配車了?”

古錚錚自己拉了把椅子坐了下來,順著氣說道:“你真要給我找到了能獲獎的廣告,說不定上面真能給我配輛車。”

身後的二位,也在江山的幫忙下坐了下來。

胡嘯把桌面的畫稿,調了個方向:“那咱可說好了,車派下來後,必須先給我使幾天。”

“就這麼說……定了。”

嘴上的話還沒說完,古臺長的雙眼已經完全粘在了面前的畫稿上。

“嘶……這……嘶……”

“怎麼?”一見古錚錚這反應,胡嘯就樂了:“燙著嘴了?”

古錚錚這一會看得汗毛都炸了:“胡嘯,這是你為我專門想的轍?”

“我倒是想,”胡嘯的確羨慕江山的天馬行空:“可這真不是我的主意,你先說說能不能獲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