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寺處於京郊的位置,地方很偏,十分清淨,而且地勢不低,位於接近山巔位置,到了夜晚,天空徹底暗了下來,能看到不少星星點點的星子來。

空氣也十分清新。

若不是因為這許多事,其實就在這裡一直住下去,也不是不可。

她心中如此感慨。

白雲寺山下卻來了一隊不速之客,領頭的人身材高大壯實,一身不俗的著裝,利落的下馬後,抬腳就迅速地朝著山上走去。

身上還隱約可聞到一股血腥味。

“王爺,王爺,你慢些,你剿匪身上還有傷呢,走這麼快,小心傷口裂開了!”

不顧小廝在身後焦急地喊著,幽王的腳步反而越來越快。

就跟他的心情似的。

誰知,他剿匪一趟回來,心中妻子的人選被人捷足先登了?

他心中火大,此人還是跟他私交甚好的江寅白!

好,真是極好。

他眸子暗了暗,裡面蹙了一把火星,一點便著。

終於走到了白雲寺門口,他腳步微頓,身後的小廝和侍從們也停下了腳步,一長溜的人,停在白雲寺的門口,但卻都十分安靜,一絲的聲響都沒有。

小廝想了想,往前兩步走到他身邊,“王爺,來這兒做什麼。這入秋了,你身上還有傷口呢,不如快些回去休息,請宮裡的太醫來給你瞧瞧身上的傷勢,小公子也還在府裡等著你呢....”

幽抬了抬手,制止了他繼續嘮叨下去,“你們在此等我,我進去片刻便回。”

“誒....王爺。”

小廝見幽王抬腳就走,絲毫不給他說話的機會,只能在門口等待。

來到院子門前,院子的門並沒有關,是虛掩著的。

往裡一瞧便能看到自己心中一直所想的女子站在院子內,正不知在看些什麼。

這些日子不見,她好似消瘦了些,下巴更加尖俏了,紗制的裙子穿在她身上,隨著徐徐微風輕輕,紗衣輕輕搖擺,像極了天上的仙子一般。

透著一絲不食人間煙火的清冷氣。

他站了半晌,門內的魏景薇察覺到什麼,突然目光投向了門口,見幽王站在門口吃了一驚,很快詫異出聲,“幽王殿下,你怎麼來此了。”

幽王被發現,倒是也不慌張,伸手輕輕推開門,邁腿走進了院子。

他先是環視了一圈院子,然後微微一笑,“看來你這些日子過得不錯。”

魏景薇有些疑惑,他來此是為什麼,難不成大老遠的特意來跟自己閒聊?

她面上不顯,十分恭敬答道:“白雲寺清淨,與我而言十分不錯。”

“嗯,那就好。但我聽聞.....你跟江寅白定親了。”

幽王暗沉的眼眸直視著面前的女子,讓魏景薇沒來由的感覺有些不自在,她垂眸,低聲“嗯”了一聲。

沒有否認。

“為什麼,你好不容易從梅家脫離,能得如此清閒,此刻又要踏入另外一個後宅大院,我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這些事情已經涉及到她的私事了,幽王這個只見過幾面之緣的人如此問,她不知如何開口才好。

“那我想問問王爺,為何對這件事如此好奇,還專程來此。”

難不成幽王是四皇子那一脈的人?

她突然有些警惕起來,權利皇位之爭何其慘烈,她就算曾經幫助過他的兒子,難免他在這些誘惑之下,真的對自己動手。

魏景薇不動聲色地後退了幾步,將自己始終置於一個十分安全的境地。

幽王突然輕輕笑了兩聲,似是察覺出她的心思,“你怕我?”

“王爺多想了。”

“我習武多年,你的那些小動作在我眼裡哪能察覺不出來。”他說著隨意地搬了一把椅子坐下,整個人倚靠在上面,眼神似笑非笑地瞧著魏景薇的模樣。

她突然有一種莫名被看穿的感覺縈繞在身上。

眼神一閃,她眼見地瞧著幽王袖口露出的肌膚處,有好幾處傷勢,這還只是明面上的,也不知道看不見處的身軀之上,該有多少的傷痕。

她以前就總聽幽王的赫赫威名,立下無數的戰功。

還有人說,幽王一生痴情,對先王妃情深義重。

這些隻言片語組成了面前的男子,但他們都沒有眼前的這一刻來得更加真切。

“王爺還是先回府裡療傷吧。”魏景薇淡淡地下了逐客令。

幽王還是沒有動,他在等一個答案。

“是不是你有什麼難言之隱,若是你不情願大可說出來,我可以幫你。算是回報.....你對我兒子的救命之恩。”

他想了想,斟酌著用詞。

到嘴的關心,被他淺淺地用一句報恩就概括了。

聽出他生硬言語裡的關切,魏景薇眸中的冷淡消散了一些,但還是維持著目前的姿態,“我沒事,王爺多慮了。”

見她還是不願意開口,他繼續道:“你是個聰明的女子,梅家的事別的人是否清楚我不知道,但箇中內情我卻是知曉的。你有勇有謀,甚至有勇氣脫離開來,給自己選擇了另外的一條路。所以我不明白,為何你現在又做出如此的選擇。”

平心而論,他是欣賞魏景薇的。

京中不乏才女,美貌的女子。

但他們身上都沒有面前女子的堅毅,果敢,還有最重要的,勇氣。

他在她身上能明顯感覺到區別開於別的女子的特徵,也是直到此刻,他才算是真正看清楚自己的內心。

對他的話,魏景薇有些吃驚,她不明白為何幽王對自己的事情似乎知道不少,但饒是如此,她並沒有聽到對方的敵意,旋即放下心來。

幸虧不是敵人,若是自己有這麼一個敵人,怕是寢食難安。

“王爺既然知曉的如此多,何不去打聽一下最近我身邊的事呢,到時你自然會知曉。”

沉吟片刻,“行,我知道了。”他旋即起身,幾步走到院子門口,突然扭頭十分突兀的道:“你若是有事,可以來尋我。你不喜歡的事,也可以不做。”

說完再不停留,推開門走了出去,消失在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