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黃縣雖然地處平原,但由於地處黃河故道,沙丘起伏,溝壑縱橫,棗林密佈,並是光禿禿一望無垠地形。

距離城門洞一百餘米,滿倉指揮前來學習交流的第四路軍一個排戰士就地挖土裝麻袋。

前來學習的是一位連長,很是心痛麻袋:“咱們打伏擊都是挖溝,這麼做,一仗打下來得打爛多少麻袋?”

“不想死,就照做”滿倉沒有更多的解釋。

人多力量大,一個機槍壘很快成型。

重機槍被抬進環形機槍壘,滿倉開始檢查裝備帆布子彈帶,跟著往槍筒裡倒冷卻水

縣城燃起熊熊大火映亮了大半個縣城。

煙館引起的大火沒能得到遏制,很快形成火燒連營之勢。

北東南似乎到處都在響槍,到處都是八路囂張的“繳槍不殺”叫喊聲。

偏偏,西半城卻安靜得讓人心悸。

照這種形勢發展,要堅持到天亮基本不大可能。

集中在縣衙附近的匪兵開始驚慌叫喊.

“八路打來了”

“東門出事了!”

“南門出事了!”

“北門出事了……”

“都別慌,誰再嚷嚷,立馬槍斃”

逢天災人禍亂世,上山為匪落草為寇的匪兵中不泛有文化之人。

立即明白八路用上了老祖宗好手段:圍三闕一!

東面天空越來越亮,西大街更是顯得黑漆漆空蕩蕩。

縣衙西邊的匪兵們看著西大街,蠢蠢欲動。

是逃出生天的機會還是踏上地獄之路,誰也不知道!

王三祝在鞏縣上過軍校,平時也立了不少規矩。

再加上有鬼子顧問訓練,匪兵同樣成立有軍法隊。

臨陣逃脫,肯定得挨槍子兒。

誰也不願意當那個出頭鳥.

噠噠噠的機槍聲像是催命符,匪兵慘叫聲磣得腦子嗡嗡響。

集結到西大街兩邊院子裡的匪兵,看到大街上一直沒什麼動靜,心裡一直盤算著小九九。

搞不清狀況,下意識認為應該遠離槍聲爆炸聲。

東邊傳來的小道訊息滿天飛,留在這裡很可能是等死!

緊崩的心絃一直得不到舒展

終於,某個土匪忍不住那種來自地獄般的死亡壓力,直接崩潰。

從牆根兒躥出來,嘴裡唸唸有詞撒開腿往西大街跑。

這位,根本不管什麼溜牆根兒找掩蔽,慌慌張張直接在西大街中間往西跑。

縣城東邊的大火幾丈高,光線隱約照在那位後背。

壓陣的軍法隊匪兵頭目舉槍,瞄準了逃跑的那傢伙後背。

屏住呼吸,手指慢慢壓扳機。

沒等到他開槍,那慌張逃跑的傢伙卻突然摔倒.

在地上翻滾了兩圈,掙扎著爬起來手腳並用踉踉蹌蹌繼續往西跑。

也許是覺得逃跑沒事兒,第二個匪兵從牆根兒躥出來,跟著往向西跑.

有了第二個就有第三個,跟著一群匪兵躥上大街,加入逃跑隊伍

軍法隊的小頭目急眼了,立即舉槍,再要尋找最先跑的那位已經沒了機會。

只得對著逃跑的人群開槍。

往西逃跑最早的那人沒事兒!

反而是後邊有槍響,這時候哪裡還管是不誰在開槍。

街邊似乎有人在黑暗中怪叫:“八路打來了快跑啊.”

這還得了?

見風使舵看風聲的匪兵們這時候哪裡還管什麼圍三闕一,一邊跑還一邊撕心裂肺扯嗓子跟著叫喊。

似乎不跟他們一起就會遭到滅頂之災一般。

從眾心理很快傳染,跟食草動物遷徙明知道有獅子鱷魚仍然悍不畏死勇往直前一般。

更多的匪兵踏上倉惶奔逃之路,原本藏在縣衙四周院子中的匪兵也跟揹著包袱溜出宿舍。

西大街遠離縣衙位置的匪立即亂成一團,軍法處頭目嘴裡的口哨吹得逼響,卻根本沒人理睬他.

黑暗中,一隻黑洞的駁殼槍口對準了吹著刺耳口哨的軍法隊小頭目。

砰.

又一聲槍響,軍法處那位後著胸口歪倒,旁邊軍法處的匪兵趕緊上前攙扶。

轟.

一個從天而降缺德冒煙兒的手榴彈在人群中猛然炸開。

“快跑啊,八路打來了啊.”

到處都是人,很多匪兵似乎早已慌得忘記了方向,見到多數人都在往西跑,從眾心理之下什麼也不管,撒開腳丫子開跑。

有看清楚了形勢的人打算留在原地,可是看到越來越多的身影都在跑,繼續留下似乎並不是最好的選擇。

西門城樓上的好像沒有機槍,難道八路人少,沒能摸掉西門?

留在城裡繼續跟著大當家與八路火併,還是先逃出去的心思在腦子裡交戰。

王太恭手下匪兵分成了四個團!

沒錯,縣城匪兵確實有四個團!

這年月,官隨便封,官小了出去見了同行都沒面子。

只不過,每個團也就五六百餘人。

他的嫡系手下其實就千餘人,王三祝外出帶走一半土匪,再抽調了一部分新投靠的匪兵。

平時縣城防務都是留下來的那個嫡系團負責。

另兩個團長是他心腹,幾乎都是靠有糧收攏在一起的匪兵,哪有什麼令行禁止的覺悟。

兩個團長一個在縣衙東,一個在縣衙西。

外圍隊伍一亂,兩個團長立即發現剛才還在身邊手下的營長不見了

除了嫡系警衛排三十餘人還在,設定在西大街壘陣地兩邊牆根下的匪兵只剩下百餘。

差不多瞬間就快成光桿司令。

普通匪兵知道的訊息自然沒有兩匪兵團長知道得多。

去年治安第一軍李英被八路打得丟盔棄甲,一個旅長被八路打死,花了五千大洋才贖回屍體。

而且八路還有裝甲車!

坐鎮西邊的匪團長第一想法,得趕緊回去向司令彙報。

他手下的營長其實並沒逃跑,只是看到場面混亂,帶著人到圍在縣衙四周的院子裡制止安撫慌張的手下。

匪團長這一跑,回來的匪營長趕緊問留下的匪兵。

匪兵一是著急,直接說團長跑了.

長期在平原一帶跟八路打交道,很多匪兵甚至還投過八路,過不了那種清苦日子才又離開八路隊伍。

誰不知道八路都是些什麼人?

八路窮,每次打仗都是三思而後行!

看來,八路這一次是勢在必得。

不是什麼虛張聲勢,整個城東都落入八路手,再留在這裡,要麼當俘虜,要麼死!

八路優待俘虜的事兒不假,可是你讓老子一天吃兩頓,還沒不能碰女人,這日子比死還難受。

而且離開八路後就沒了槍,這年月,沒槍什麼都不是。

有了槍,想去投誰都是坐上賓!

那還等什麼?等團長回來給大夥下命令當炮灰?

這個事越想越邪乎,直接讓手下傳令,帶上自己嫡系向一直沒怎麼響槍的西門跑步離開。

守城門的匪兵三十餘,早被城門樓子上工作隊與一分割槽學員撥掉。

大狗藏在城門外兩邊乾涸的護城河堤上,要防匪兵出城門後往兩邊散開。

亂紛紛的跑步聲到達城門邊,讓人牙酸的吱呀聲過後,一個匪兵從門縫中鑽了出來.

城外的空氣可真他孃的好.

隨著更多的匪兵到達西城門,城門慢慢被推得得更開

一個膽大的匪兵猶豫了一下,直接順著馬道往城門樓子上邊跑.

“哎,城裡發生了啥子事兒”城門樓子上一個聲音緊張問。

匪兵長出了一口氣:“八路打過來了.你們這邊沒事吧?”

城牆四面圍成一個圈,這貨以為有城牆豁口,只要抽掉梯子,八路肯定過不來.

匪兵打家劫寨翻牆入室在行,戰鬥開始搶佔制高點,並不是他不懂這個道理。

但要說到理論,他要是能認幾個字兒再懂點軍事皮毛常識,至少也能去安縣王司令的正規皇協軍當個差,不至於淪落到當土匪.

見有匪兵往城樓上跑,後邊出來的匪兵立即跟風

也許是以為逃離了死亡地獄,好奇心跟著就佔了上風,習慣性找到同類打聽訊息,順便瞧瞧有沒有機會再看看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