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寧宮中。

朱英笑著對旁邊的宋忠說道:“看來這個狄玉森還是有點本事,方才只是幾眼的觀察,竟是能斷定本宮會武。”

“這種眼力,在查案之上,很容易找到線索,想必鍛鍊了不少時日。”

宋忠作為朱英的貼身侍衛,自然是知曉太孫殿下會武的。

不過功底有多深,只能是打過才知道。

他當然沒有說要和太孫殿下去打一場的想法,不敢輸贏,都是難堪。

“恕臣愚昧,只是太孫殿下怎麼知曉狄玉森察覺到殿下會武的呢。”猶豫了下,宋忠說出了心中想法。

朱英笑著說道:“他方才抬頭的時候,視線總是下意識的聚集在本宮的手部,腿部。”

“那種眼神,本宮在西域的時候,見得多了,許多江湖流浪客,亡命之徒,都是依次來進行的判斷。”

“他這個法子,估計是因為經常接觸命案,少不了跟一些歹徒打交道,而後才學會的。”

見宋忠有些疑惑的樣子,朱英道;“這些你在軍中,自然是不需要去熟悉,畢竟一場仗打下來,武功高低,已然是不重要了。”

“軍中交戰,更多的是大開大合,力道尤為重要,而行走江湖則不同,多是一人獨處。”

“這個時候,眼招子就得放亮了,否則惹上惹不起的人,自然性命都得是丟了。”

“什麼動輒拔刀殺人,那不過是演義,單說西域,多數的劍客刀客,輕易不會出手,不會想去主動惹上什麼麻煩,沒有好處的事情,只要不是惹到自己頭上,都是選擇避開。”

“動手的次數多了,結的恩怨就多了,即便是武功高強,也容易遭人暗手。”

聽著太孫殿下簡單的介紹,宋忠不由心生一些嚮往。

在明初盛行,一些杜撰的武林故事,也非常受到歡迎,即便是宋忠這般,偶爾也會看上兩篇。

朱英說著之前的一些往事,心中也泛出幾許唏噓。

自從入了京師之後,除了那次在秦淮河上,與朱高熾,還有徐妙錦遊船的時候動手過之外。

便也再也沒有出手的機會。

而對於找幾個禁衛陪練,朱英並不是很感興趣。

因為他的刀槍劍戟,拳腳功夫,都是奔著要害上去的,以他的力道,可能隨意出手,下意識的就會致人傷亡。

打自己人,當真是沒有什麼意思。

因為葉月清懷孕的關係,朱英本來打算今年便是遼東轉轉的想法,也落空了。

現在自然是先看到孩子出生,才是箇中關鍵。

所以乾脆就安排到明年開春的時候,再去征討遼東附近的草原勢力。

大軍的調動,是一件極為繁瑣的事情,並不是說一聲令下,就能全部就緒,馬上出發。

那是職業軍,而目前的大明,多是以屯田兵為主。

衛所調兵,在接到軍令之後,首先便是說糧草什麼的,第一就是先行操練,如同趕鴨子上架一般。

等練個半月一月的,感覺差不多了,便就可以開始出發集合了。

衛所制雖然有著減少國庫糧食消耗的好處,也同樣有著一定的弊端。

....

京師明年開春,要征討遼東草原的訊息,很快便不脛而走,在文武官員中大幅度的傳播開來。

文官沒什麼好說的。

畢竟這基本上可以說是陛下的決定,目前大明朝堂的情況只能說是朱元璋的一言堂,尤其是涉及到對外戰爭。

哪怕是兵部尚書茹瑺,也沒有什麼發言權。

而戰爭對於武官來說,就是絕好的訊息,這可是建功立業的好機會。

沒有功勞的將軍,還算是將軍嗎。

在大明武力鼎盛的現在,所有的武官對於戰爭的渴望,都是極為強烈的。

哪怕是老一輩的武人,也渴望在馬背上征戰四方的曾經。

而在草原上作戰,就跟打倭國是兩碼事了。

兵鬼精不貴多。

征討倭國,那是要佔據倭國的地盤,需要足夠多的人口去壓制,包括對於地方上的一些教化,屯田等等一系列的事情。

對於草原來說,騎兵才是箇中的關鍵,步兵太多,反而受到很大的限制,比如糧草的問題,還有機動性的問題。

當初藍玉的成名戰,捕魚兒海之戰,便就是率軍十五萬北伐大捷。

藍玉之所以能夠憑此成就一代名將,不僅僅是對於北元小朝廷的毀滅性打擊。

還在於其蒙元損失十萬人左右。

而明軍的損失卻是微不足道,據說是‘不費寸兵,以收其效。’

不僅如此,另外有七萬七千多人與四萬七千匹戰馬被俘。

此外,成為明軍戰利品的還有四千八百四十頭駱駝、十一萬二千四百五十二頭牛羊、三千餘輛各式車輛以及一大批後勤輜重。

北元主力既然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而北元小朝廷也未能倖免於難。

大批皇室成員身陷囹圄,這些人員包括已故君主愛猷識理達臘的妻子、現任君主脫古思貼木兒的后妃及次子地保奴、公主等。

成為階下囚的各類達官貴人總共有二千九百九十九人。

七萬七千多俘虜,這可是最好的戰力。

蒙古的騎兵,其戰鬥力之強,本來就是天下罕見,這七萬七千多人,在之後自當是歸屬於大明官軍。

而四萬七千匹戰馬,更是對於整個大明全國來說,都是重中之重的戰略性資源。

曾經朱英在河南地區發生瘟疫,親臨河南所伴隨的四萬騎兵,大半都是藍玉收穫的戰馬,訓練而成的騎兵。

人和馬,還有在大明這個時期,如同是‘零傷亡’的誇張戰損比,才有了藍玉涼國公的封賜。

當年勝利訊息傳到京師,朱元璋大悅,遣使勞軍,諭旨中,把藍玉比作衛青、李靖等名將。

不過目前的藍玉,和之前的藍玉,已經有了極大的變化。

雖然看似沒什麼特殊的變化,但在朱英來的這一年裡,對於藍玉而言,可謂是大起大落。

這個大起大落,並不是說藍玉官職的變化。

而是他的心情。

因為那封名單的事情,讓藍玉知道,自己已經在死亡的邊緣走過一回了。

曾經功勞所帶來的驕縱,在朱英的幾番操作之下,已然是磨平得差不多了。

現在的藍玉,比起立下更大功勞,更想的是怎麼保全自身的性命,還有得到太孫殿下的信任。

當第二次北伐的訊息傳開後,藍玉就有些憂心忡忡。

酒樓中。

藍玉看著對面的景川侯曹震,有些鬱悶的說道:“自從我平定陝西反賊,回到京師之後,便就只和太孫殿下,見過寥寥數面。”

“陛下倒是有一些例行的賞賜,不過那些我已經不在乎了,這次再度北伐,我聽著陛下那意思,大概是要太孫殿下親自領軍。”

曹震聞言,不由驚呼道:“太孫殿下親征?這不太可能吧。”

“太孫殿下對於陛下之重要,幾乎是顯而易見的,怎麼可能讓太孫殿下親征。”

“不會是會錯了意吧。”

藍玉搖搖頭說道:“雖說陛下之心難以揣測,但這次幾乎是明擺著說出來的。”

“而且從都督府那邊,也能聽到一些訊息,這次北伐,約莫越是十幾萬兵,但京師這邊的數萬騎兵,如今已經開始整備操練。”

“這些騎兵,操練多年,極為強悍,其中更是不少本身就是曾經的蒙元騎兵。”

“包括火藥司那邊,最近也是在晝夜不停的生產火器。”

“加上陛下的一些話語,這等跡象,也唯有是太孫殿下,最有可能。”

“當然,這其中的關鍵,我還是無意間聽說,群英商會正在大量囤積糧草。”

藍玉本身就是極為優秀的統帥。

對於這些事情,自然是極為敏感,熟悉。

加上眾多部下散落於京師各部,訊息來源很是可靠。

這要是還推測不出太孫領軍的可能,那也辜負了涼國公的名頭。

曹震聽完之後,不由說道:“既然是太孫領軍北伐,那麼大哥定然是第一人選。”

“大哥不管是對於地形的熟悉,還是草原的情況,可謂是瞭如指掌,陛下自當不會錯過大哥的。”

“不過我還是覺得太孫親征的可能性不是很大,以太孫殿下之身份,親征北伐,怎麼看都覺得陛下那邊,都不會答應。”

聽著來自於曹震的安慰,藍玉舉杯飲酒,心情也好了許多。

有些事情,不落實下來,很容易便會出現變動。

聽到曹震後邊的疑問,藍玉搖頭說道:“太孫殿下想要建立軍中威望,必然就會領兵親征。”

“倭國的征討,可以說是太孫殿下一力促成,顯然太孫殿下是有著要裂土封疆的想法。”

“是以即便是太孫殿下,也要建立足夠的功績。”

“倭國太遠,且海上航行危機四伏,不甚安全,容易遭遇一些不可測之意外。”

“而遼東那邊,就完全不同了,如若有四萬騎兵的守護,哪怕是敗了,也不會出現什麼問題。”

聽著藍玉的述說,曹震的眼中有些詫異。

這還是自己所認識的藍玉嗎,怎麼給人一種兵部尚書的意味。

曹震詫異的同時,便也舉起酒杯數道:“大哥只管是放心,如今燕王正在倭國,遍數朝堂上下,又有誰比大哥更有威望。”

“大哥和太孫殿下,可是還有著血脈關聯。”

“如若大哥擔憂的話,我看還不如去一趟皇宮,去跟太孫殿下講述一番。”

“我聽說太孫妃懷孕了,大哥正好藉此緣由,為太孫殿下慶賀。”

藍玉聞言,笑著說道:“好你個曹震,現在鬼點子挺多的呀。”

“你說都有道理,我是該去拜見一下太孫殿下了,屆時自然就知曉太孫殿下的意思了。”

藍玉是極度渴望跟隨太孫殿下北伐草原。

不管太孫殿下這邊怎麼對待他,他都已經和太孫殿下綁在了一條船上。

但凡太孫殿下有任何的不測,他都已經無法容於陛下眼中。

太孫殿下,便是他未來榮華富貴,身家性命的唯一希望。

....

工部,軍備局。

現在是一片熱火朝天的景象。

大量頂尖的工匠,聚集在此,對於一幅全身鎧甲的畫像,認真的研究。

有宦官朗聲道:“這是太孫殿下,特意交代給咱們軍備局的令旨,必須要將這件由太孫殿下,親自定奪的寶甲,仔仔細細的給打造出來。”

“這上邊的每一塊甲片,都必須用最好的鋼鐵製作,必須得是刀槍不入,水火不侵。”

“若是有任何的紕漏,掉腦袋那都是最輕的了。”

此刻在工部軍器局所展示的鎧甲圖,是朱英特意找了宮廷畫師,根據自己的調整,所特意打造的。

和當今軍隊中的鎧甲,有著極大的區別。

算是已經屬於重甲的行列了。

在大明如今的邊軍中,各邊軍士役戰身荷鎖甲、戰裙、遮臂等具共重四十五斤,銕盔、腦葢重七斤,項護心銕護脇重五斤。

弓撒箭袋重十斤,腰刀三斤半,蒺藜骨朵重三斤,箭筒一斤,戰勾連綿皮上下衣服共八斤,統計八十八斤半。

換算到後世的計算,已然達到五十公斤。

而按照現在畫像上的鎧甲圖樣,若全部打造出來穿戴身上,重達一百五十公斤。

可以說除了眼睛部位,其餘地方,都被厚重的鎧甲所包裹起來,加上雕紋造型,真就猶如天將一般。

對於戰爭,朱英還是比較惜命的。

而有了這身鎧甲,別說火器了,就算是弩箭也無法射穿。

要想打穿這幅鎧甲,只能是攻城弩對著射,亦或是大炮對著轟。

這鎧甲什麼都好,唯一的缺點也是顯而易見,那就是太重了。

光是戰馬的選擇,就極為挑剔,非頂級戰馬不能馱,還須是高頭大馬才行。

再加上一根丈八長槍,如在敵營之中,當真是虎入羊群,無可匹敵。

有匠師質疑道:“這等鎧甲打造出來,如同擺設一般,真有將士能夠穿戴使用嗎。”

官宦呵斥道;“別問這般多,太孫殿下的令旨,爾等照做便是。”

“時日倒是寬裕,給爾等三月,通力合作,必須打造出這等寶甲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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