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飯,是管飯嗎,是真的管飯嗎,俺可不識字,官爺們莫要騙俺!”

“每個月兩百文,還管飯,我的天啊,這是真的嘛,這豈不是活菩薩轉世。”

“稍微懂點的就五百文,會做的,還能有一貫五,這,這,這不可能吧。”

“去你大爺,啥不可能,都寫得明明白白的,滾開些,官爺!官爺!您給行行好,我上有八十老母臥病在床,下有三歲黃口小兒嗷嗷待哺,官爺,這活您讓我去吧,我給你磕頭了。”

在賣菜老爺問話的時候,旁邊還有幾人聽著。

賣菜老爺剛離開,就有人問上了。

很快,人越來越多,告示牆一下子就熱鬧了起來。

人嘛,誰能沒點湊熱鬧的心事呢,古往今來,好奇心即便是在病床上只剩下那一口氣的,他也有啊。

這不,不到一炷香的時間,裡三層,外三層,就圍了個水洩不通。

兩名衙役根本來不及說話,只能大聲吼叫著維持秩序。

在官爺的訓斥下,人們這才稍稍安靜些。

隨即,就有識字的,大聲的朗誦著告示牆上的資訊。

剎那間,人群一下子就沸騰了起來。

誰家的婆娘,要是能每個月掙個百八十文的,那都得周圍鄰居豎起大拇指道個贊。

絕對是個好婆娘。

除了些達官貴人,都是窮苦百姓,平日裡忙裡忙外的,都是為了生計。

這年頭,又能生。

家裡誰還沒幾個娃,婆娘在家裡,也就盼著男人掙錢,女人也沒幹活的地方。

給大戶人家縫補,洗衣。

算是對於婦女來說,最大的行業了。

在京師,沒事幹的婦人不要太多,即便是縫補,洗衣這般的活,那也是競爭力非常大,錢少不說,還內卷得很。

現在,有個紡織廠,只招女工。

而糖霜廠,製衣廠,那也是男女不限的。

也就是釀酒廠,瓷器廠,不招女學徒,女工這塊,只招會幹的。

但這對於整個京師的婦人來說,可是天大的好訊息。

最為主要的是,婦人也可以掙錢了。

劃重點:管飯。

京師之中,不只有一個告示牆,在很多地方,都有告示牆的存在。

還沒到中午的時候,關於群英商會開辦工廠的事情,就已經在整個京師,掀起了巨大風暴。

就在訊息在京師引發極大轟動的時候。

某個酒樓上,兩名衣著富貴,書生打扮的年輕人,正在交流著。

“範兄,對於此次群英商會的動作,不知如何看待。”身著綠袍的男子,向對面青衣男子問道。

被稱作範兄的青衣男子聞言,笑道:“喬兄這話就問得沒意思了,你我都是知曉,這群英商會家大業大,能夠幹出這般規模的事情來,定然是有十足把握的。”

說到這裡,範兄有些羨慕的說道:“也不知道這群英商會在京師攀上了何等頂尖權貴,竟然可以開辦如此大廠,也不怕被官府吞吃了去。”

“想我等在草原上,奔波勞累,賺取的錢財比起他們,真就是小巫見大巫了。”

被稱作喬兄的男子,笑著反駁道:“範兄,太過於謙虛了,就咱們晉商來說,誰還不知道鼎鼎大名的範氏,咱們這幾家,可都是指望著範兄家帶著發財呢。”

“在張家口那地界,範氏的話,誰還敢不聽從。”

範兄微微擺擺手,道;“過了,過了,再者說了,這裡是京師,不是咱晉商的地盤,喬兄可不要大意了。”

“在京師這地界,商會人的眼中,咱們晉商呀,就是邊關過苦日子的,誰還能瞧得上呢。”

“不過話又說回來,在京師這裡呀,咱們幹買賣的,也沒啥人瞧得上,任憑你有多少錢財,便是一個小小的衙役,你也拿他沒半點法子。”

聽到這話,喬兄認同的點點頭。

在山西那邊,因為和草原上貿易的緣故,打交道的主要為商人,在語言翻譯上,也是商人為主,所以士農工商這樣的等級劃分,尤其是商人,就沒那麼明顯了。

稍微對商人厲害點的地方,也就是歸屬於山西承宣布政使司,治所太原府。

還有平陽、潞安、大同三府。

其他地界中,晉商還是有自己的地位的。

而說起晉商,就離不開範氏。

現在的範氏,在晉商中的地位,已然是非常高的。

目前範氏透過邊境貿易賺取了大量錢財,成為一方巨賈。

而且這範氏還很有容人之量,跟在一起的,喬家、常家、曹家、侯家、渠家、亢家以及孔家。

都是和範氏有著深度合作的夥伴宗族。

這八家在晉商中,很有名氣,最為主要的是,八家通婚姻親不說,相互間非常團結,很少內耗。

《女總裁的全能兵王》

以範氏帶頭,幾大家族相互扶持,同進同退,並提攜山西其他商人一起經商。

酒樓中的範某和喬某,便是這八大晉商家族中的一員。

“範兄,你說這群英商會,是被灌了什麼迷魂湯呢,怎麼給開出這般高的工錢來,就不怕虧嘛,這裡面的錢財,可是耗資巨大。”

“好傢伙,一下子開設五個大廠,要招工兩萬多人,真的就是瘋了吧,還給那些個泥腿子這般好的待遇,瘋了,真瘋了。”

“也不知道這是群英商會在京師這邊負責人的意思,還是說群英商會那個神秘東家的意思。”

“我這心裡,粗略的算了算,五個廠子辦起來,按照他們這個方式,怕不是得要百萬白銀,我滴個乖乖,真好傢伙。”

“這都敢做,這群英商會,做好事也不是這般做法啊。”

說到這裡,喬某突然瞧了瞧四周,發現沒人關注他們後,這才低頭對範某小聲道:“你範兄,你說這群英商會那個神秘的東家,是不是就在京師這裡。”

“甚至,還極其有可能,和陛下見過,所以才會如此。不然,這怎麼能說得通呢,反正我是想不明白。”

聽到這話,範某立即眉頭一皺,也看了看四周,然後沉聲道:“喬兄,你若是找死,可不要帶上我範某人,你也知道這裡是京師呀。”

“可是聽說過大明錦衣衛嗎,那是連官員在家裡說了什麼私房話,都能被監聽的,咱們是小小商人,輪不到錦衣衛關注,可若是被誰給偷聽到了。”

“私下議論當今陛下,那可是要掉腦袋的。”

喬某聽到要掉腦袋,頓時變得有些慌張,對於陛下二字,再不敢提。

沉默一會後,喬某忍不住再次說道:“我看呀,這群英商會腦怕是有錢,也栽倒在京師這個大坑裡呢,為他人作嫁衣。”

範某聽完,也是認同般的點點頭,道:“京師的水太深,到處都是強龍,咱們這次過來京師,便就不要多想,等看完大閱兵,太孫冊封后,就直接回山西吧。”

“這裡不屬於我們,不是我等的久留之地。”

兩人其實最早打算來京師的,只是到浙江那邊去跑商。

晉商又被稱為參商,人參是晉商的特場,浙江這邊,是晉商人參的重要賣場,因為只有在浙江,人參才能賣得起價格。

對於晉商來說,普通的人參,和大白蘿蔔也沒啥區別。

這次在路上的時候,正好聽到了京師大閱兵的訊息,這才特意趕了過來,想要觀禮。

古往今來,大閱兵讓百姓觀禮,幾乎從未聽說過。

和兩人有著相同目的,人數極為多。

可以說現在京師城門,只有進的,沒幾個出的。

哪怕是走,也得等幾天,看完京師的大閱兵再說。

“範兄說得極是,現如今浙江那邊已經談好,我等直接回去便行,不過範兄,那幫咱排隊的人,可是已經找好了。”喬某問道。

範某笑道:“放心吧,官府規定,要到後日才可排隊,只能提前一天,我已經找了四個人,給咱倆排隊,到時候肯定能有個好位置。”

現在的晉商八家,還不是明後世八大皇商,雖說走私的貿易也幹,但對於如今的大明,還算比較忠誠。

不過商人重利輕別離,在利潤面前,啥也不是。

也就是範某和喬某,因為讀過幾年私塾,所以對大明的好感還是很高。

得到大明太孫冊封大典,大閱兵的訊息後,兩人立即趕來京師,就為了看看大明閱兵。

“也不知道這次群英商會,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我總感覺這次的事情,沒那麼簡單,群英商會在草原上的勢力,喬兄也是知曉。”

“雖說群英商會,做事還算是有底線,但黑吃黑這樣的事情,可沒少幹。”

“大善下面,必定有險惡用心。”

範某心中沉思了一會,突然有些感嘆的說道。

喬某有些疑惑道:“都出了這般條件了,還能會是怎樣,就說這工錢,那些百姓如何都虧不起來吧,還要大量招女工。”

“不管從哪個方向看,對於京師的百姓來說,都算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吧。”

聽著範兄的話,喬某想不明白。

以他的眼光來看,群英商會這樣做,完全就是奉獻自身,這般大的投資,都是造福百姓了。

雖然覺得有些傻,但心裡頭還是欽佩的。

為國為民這句話,擔待得起。

範某輕輕搖頭道:“有些事情,你還是不知道,群英商會他們有一個很獨特的特點,就是不坑窮人,賺有錢人的錢。”

“你若是和他們交際多了,就會明白。在草原上的時候,因為大家都是幹走私的緣故,我和他們曾經打過不少的交道,也算是熟悉了許多。”

“他們的主要合作物件,都是草原上的貴族,甚至一些小貴族都不搭理,誰有錢,就跟誰合作,從來沒有聽說過刮草皮的事。”

所謂的刮草皮,是俗話,便就是像奴隸買賣,底層掠奪這般,在窮人裡榨油水出來。

喬某聽到這裡,心中隱約有了想法,頗有些驚訝的說道:“你的意思,群英商戶這次的動作,是對於京師的勳貴們?”

範某先是點點頭,而後有搖搖頭,道:“數百萬貫的手筆,怕不僅僅只是京師的勳貴們,很可能在整個大明的商道中,都是一場大的風暴。”

“這次,還有官府背書,其中的力度,我等拭目以待吧。”

喬某有些疑惑的道:“難道他們就不怕別人知道其目的嗎?”

範某苦笑道:“有些陽謀,便是知道又如何,照樣往裡跳呢。”

......

坤寧宮中,晚膳進行中。

而葉月清整個人,像是被醍醐灌頂一般。

對於剛才,長孫殿下所說的炒作,現在的葉月清,雖說沒有徹底的領悟,但已經如同給她開啟了一個新世界的大門。

原來,商道還可以這樣子。

“先別想了,這等事情,不是說一兩天就能明白的,這次的事情,我會借你之手施展,親身經歷一遍,就完全明白了。”

朱英夾起一塊紅燒肉放入嘴中,邊吃邊說道。

在坤寧宮裡用膳,極為隨意,葉月清就坐在對面,也無須宮女官宦伺候,就像普通人家的家常飯一般。

“殿下,可是五十萬貫寶鈔,別說京師了,便是整個大明,也沒幾個商會可以拿出來吧,即便是徽商,浙商,能夠拿出來,自身也會元氣大傷。”

“奴婢怕他們,不會進行這般的豪賭。”

葉月清有些糾結的說道。

對於炒飯的概念,算是理解了,可是也要別人有錢才行。

五十萬貫寶鈔,這個門檻太高了,高到放眼大明,都很難找到合作者呢。

朱英笑道:“你呀你,平時那般聰慧,怎得就不知變通呢,一成股五十萬貫,自然很難有人可以出得起這個價。”

“既然如此,那就繼續拆分呀,把這一成股,拆成百份,千份。這門檻可不就降下來了。”

心中計算了一下,朱英繼續道:“按照我的想法,門檻控制在五百貫就可以了,這樣來說,一般的勳貴家庭,也能輕而易舉的拿出這筆錢來。”

“想要把廠子的聲勢搞大,那就必須要有更多的人加入其中。”

葉月清一下子就沉默了。

五百貫寶鈔的門檻,怕是這門檻都會被踩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