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安民完全沒有想到。朸

大明太孫竟然會這麼的卑鄙,直接對他家族進行抄底。

甚至連他的那兩個兒子,都被挖掘了出來。

家書上面寫得清清楚楚,全族上下四百餘口人,如今已經全數下了大獄。

如若是他不回大明,那麼就只能一直待在監獄之中。

監獄,那是人待的地方嗎。

當然,現在的歐安民對於大明監獄的印象,還是停留於很久之前,並不知道因為朱英改革的關係,現在的監獄已經沒有當年那般駭人了。

擔憂的歐安民,開始四處去詢問訊息,很是悲哀的發現,這不僅僅是自己,幾乎所有的北元漢臣,都遭遇了跟自己一樣的境地。朸

不知道為什麼,在這樣的情況下,歐安民反而是多了幾分慶幸。

或許是看到別人也這樣,所以產生了共鳴。

難受的時候,看到別人也難受,心裡頭就舒服多了。

而在這其中,一名北元漢臣看到家書,竟然變得有些瘋癲起來。

「這不可能,我五歲遭人拐騙,父母不明,如今已過天命之年,這家書上竟然說我還有一母在世。」

「可笑,可笑至極!!!哈哈哈哈。。。」

「只是,為什麼,家書裡面說的場景,跟我小時候的夢境那般的相像。」朸

「是大明弄出來的騙局,還是說完全的杜撰。」

「如果這是真的,那麼我的母親,確實還活在這世上?」

「是孩兒不孝,悔不該不聽從母親的叮囑,貪玩以至於誤了時辰,遭歹人拐騙。」

「父親為了尋我,以至於客死他鄉,這些,難道都是真的嗎。」

「不行,我必須要去問個清楚。」

「如果母親真的還在,我..我..我..嗚嗚嗚嗚.....」

大明強大的戶籍系統,想要對一個人究根問底,其實不難,只是看要花費多大的代價而已。朸

畢竟在錦衣衛的威壓之下,普通的百姓又哪裡敢於有所隱瞞。

而牙人這個行當,碰到錦衣衛基本上不會說有什麼反抗的餘地,說弄死就弄死了,就是如此的簡單。

雖然過去的時間很長,但記不起來沒關係,刑罰會讓你慢慢回憶,三歲時候尿床的事情,都要給想起來。

如此這北元漢臣哪怕是自小失蹤,也得給他尋回來。

這一番操作,著實是把所有的北元漢臣給驚呆了。

大明玩真的。

僅僅是當天夜裡,就有大量的北元漢臣不辭而別,跟著大明的商隊,連夜跑路迴歸大明。朸

他們為北元效力,為的是什麼?

為的是這茫茫草原上的風光嗎。

不,自小從中原生活長大的他們,怎麼可能會適應草原這顛肺流離的生活,有些事情,只是在權力的掩蓋之下,所以才顯得沒那麼重要罷了。

落葉歸根的想法,在當今的世道更為注重,尤其是家族親人,妻兒子女,盡皆受到威脅的狀態下,自己再是富貴,又能有什麼意義。

北元次日早朝的時候,顯得有些空空蕩蕩。

原本有四十多的北元漢臣,現在僅剩下歐安民在內的寥寥四人。

並非是來不及走。朸

其實昨日家書來的時候,大明商隊已經說明了,跟北元皇帝有過商議,可以放心的直接跟著商隊離開,不會進行追究。

也算是君臣之間留的最後一個體面。

只是包括歐安民在內的四人,還有些別的想法。

「歐御史,他們全部都走了,為什麼你

不走呢。」額勒伯克坐在龍椅上,有些奇怪的問道。

在他的下邊,是面色鐵青的哈爾臺吉。

哈爾吉***全沒有想到,額勒伯克會瞞著他突然來這麼一手,這等於是將他手下的謀臣全部給驅散了一般。

當初額勒伯克是透過朱元璋,給送來的北元。朸

而哈爾吉臺是最早跟著一起撤退過來的。

所以跟北元漢臣更為熟悉,關係也是更為親密。

於大明生活過的額勒伯克,在最初的時候,是受到北元排斥的,畢竟他是以俘虜的身份迴歸,還被大明朱元璋賜予了侯爵。

只是從血脈上來說,額勒伯克才是第一順位繼承人。

北元受到中原的影響,在很多方面已經跟蒙古人有了根本的區別,是以最後繼承北元皇位的人還是額勒伯克。

額勒伯克之所以極為寵幸浩海達裕這個瓦剌大臣,其實也跟北元漢臣們有著很大的關係。

畢竟在爭權奪利上,漢臣們有著極為強大的優勢,蒙古大臣相對來說在各方面就要弱上許多。朸

哈爾臺吉本身還掌控了一部分的軍隊,加上北元漢臣們的支援,對於額勒伯克的皇位一直有著很大的威脅。

這次借朱英之手,將這些北元漢臣全部清除出去,其在朝廷裡的話語權得到了很大程度的加強。

在這樣的情況下,哈爾臺吉哪怕是心中再是不甘,也沒有任何的辦法,只能是帶著希冀的目光看向歐安民。

歐安民躬身作揖,而後說道;「臣並非是選擇繼續留在北元,如今家族遭受巨大困難,臣待在此地心思不寧,再也無法全力為陛下效忠。」

在說效忠這兩個字的時候,歐安民的眼神沒有看向額勒伯克,而是望著哈爾臺吉。

這番話聽著是跟額勒伯克,實際上是歐安民對哈爾臺吉表達出自己心中的意思。

額勒伯克笑著問道:「明明可以昨晚走,你為何偏偏要等到今日的早朝,是為了自己的名聲嗎?」朸

「還是說一些什麼別的想法。」

對於額勒伯克的調笑,歐安民並沒有過多的在意,而是對著額勒伯克躬身作揖,同時也對哈爾臺吉躬身作揖。

悠然一嘆道:「臣出生之際,正值大元一統中華,然那時情況,已然是如病人膏肓。」

「臣考取功名踏入仕途之後,有心改變當時現狀,於御史臺任職,竭盡全力想要使得更多人得到公平公正的待遇,從而江山穩固。」

「臣這一輩子,吃的是大元官家的飯,做的是大元官家的事,卻也只能看著大元王朝分崩離析。」

「這大元天下,並非是亡自於那朱元璋之後,而是大元內部多方爭鬥,從而導致逐漸空亡。」

「即便是大元末期,那朱元璋也不過只是一方逆賊罷了,於多方反賊之中,也只是個小角色,誰能想到會有今日之盛況。」朸

「憶往昔,意難平,臣說這些,並非是想要去談先前之成敗,而是想告訴陛下,大明朱元璋也好,大明太孫也好,他們窮盡全力,來調查我等在北元漢臣之情況。」

「找尋弱點,逼迫我們不得不離開北元,返回大明,不得為北元效勞,其中用意尤為明顯,便就是想要剪除北元之羽翼。」

「我們現在的離開,也會讓往後所有想要為北元效勞之漢人,心中平白生出諸多忌憚,大明太孫開此先河,日後諸代君王自然會相競效仿,將此路堵塞。」

「陛下當知,曾經強如成吉思汗,也未能攻下宋朝,便是蒙哥也是去世中原,唯一能夠取得中原之我大元世祖,也是有了漢人之助力才得以功成。」

「這日後的北元,臣並不知道會發展到如

何地步,今日來朝,只是想告於陛下,萬萬要提防大明太孫,此人年少有為,白手起家,精通商道,兵道,內政之道,攻心之道。」

「以大明如此之疆域遼闊,仍然是猶不滿足,意欲更遼闊之疆域。」

「往後北元何去何從,懇請陛下多多思慮。」朸

說完,歐安民跪倒在地,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

這便是意味著往後跟北元的關係,將會徹底的斷絕。

他心中很清楚,自己回到大明之後,不可能再有什麼得到重用的機會了,不僅會有受到監視,更無法參與朝政之事。

額勒伯克原本帶著戲謔的神情逐漸慢慢收回,從方才歐安民的這一番話語之中,他感受到了真誠。

不管先前在朝堂之中如何爭鬥,歐安民的心,是一直向著北元的,也是真真切切的北元忠臣。

下意識的,額勒伯克望向歐安民四人。

不僅僅是他們四人,便是那些昨夜已經離開的漢臣們,即便是有著自己的諸多想法,可真要說起來,他們也都算是忠臣了。朸

在大元經歷過三番五次的崩塌之後,還願意在跟著待在北元,已然是能夠說明一切。

其實額勒伯克也知道,大明成立之初,對於這些北元漢臣們,都開出了很好的待遇和條件。

而他們是毅然決然的選擇跟著不斷落敗,看不到希望的北元。

從熟悉的中原地區,來到這陌生的草原地區。

想到這裡,額勒伯克不由是輕輕嘆息。

而下首的哈爾臺吉,此刻已然是紅了眼眶。

面前的歐安民,雖然沒有什麼名分之說,但在哈爾臺吉看來,這就是自己的老師。朸

哈爾臺吉從小的教導,就一直是歐安民在負責。

心中只是短暫遲疑,哈爾臺吉未待額勒伯克說話,上前兩步,噗通一下就跪在了歐安民的前面。

「老師,我是第一次這麼叫您。」

「我沒有想到,會有這麼一天你會離我而去,我的一生,都一直是您陪在我的身邊。」

「局勢如此,大勢難改,我也不能為了一己私慾,而讓老師棄家族不顧。」

「今日便執弟子禮,為老師踐行。」

「酒來!」朸

哈爾臺吉幾乎是哽咽著說出這一番話。

還在蒙元時期,歐安民就被任為哈爾臺吉的教導,至此一路過來近三十年,兩人幾乎是一直在一起。

歐安民沒有選擇離開,其實跟哈爾臺吉有著很大的關係。

只是在蒙元之中,因為哈爾臺吉王爺身份的關係,從地位上來說,是不能夠認一個漢人臣子作為老師的。

因此雖有師徒之實,但一直未有師徒之名。

在哈爾臺吉一聲酒來。

麾下侍衛看向額勒伯克。朸

額勒伯克輕輕點頭。

到了這份上,就沒有必要說因為這一點小事,而鬧得不愉快了。

「王爺,何..何必如此。」

歐安民此刻老淚縱橫。

他對於哈爾臺吉,比之自己的兒子都要陪伴更多。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從小看著哈爾臺吉長大,在自己的教導中慢慢成長,已然有一種類似於父子的情愫在慢慢的產生。朸

到了現在,更是難以捨得。

哈爾臺吉雙膝挪動,扶住歐安民的雙手,認真的看著歐安民道:「老師,一日為師,終生為父,請恕我不能為你養老,但若有任何的事情,我必然會傾其所有來幫助老師。」

兩人原本平日裡於額勒伯克面前隱

藏的情感,到了這個時候再沒有任何的顧忌。

畢竟歐安民就要走了。

這時,歐安民忍不住將哈爾臺吉擁入懷中,這一刻的心中的情感頓時爆發開來。

額勒伯克只是看著,並沒有說話。

經過先前歐安民那番話後,他的心中現在有些五味雜陳。朸

只不過現實很清晰,即便是知道了,又沒有什麼改變的意義,從這段時間北元的變化來看,大明太孫的權謀,根本不是他所能夠阻擋的。

在這樣的人物面前,即便是強行對抗,最終受到傷害的還只能是自己。

合作,是目前最好的選擇了。

放棄北元的漢臣們,看似大明太孫先前沒有說得很是重要,但是就這些針對於他們的準備來說,完全可以看出其暗中是做足了準備工作。

額勒伯克也聽說,即便是有一位漢臣算是孤家寡人,大明錦衣衛都把其失蹤數十年的父母給尋回來了。

.....

北元的漢臣陸陸續續的回到了大明。朸

而朱英也很快把這件事刊登於邸報之上。

當然,朱英並沒有在邸報上說出關於自己做的手段和準備,而是講述自己去到北元談判的時候,在和北元達成和平盟約的情況下。

看到這些北元漢臣們多是十年的想念家鄉,因此心中極為感動,便就向北元皇帝請求,放歸他們回到大明。

其實這些北元漢臣,個個都算是有真才實學的。

在蒙元時期,競爭可要比現在激烈多了,能夠以漢人身份從而進入到北元的朝廷之中,都是個中的佼佼者。

蒙元可不缺乏狗腿子,本身就有著大量奴隸,單純的阿諛奉承是沒有用的,必須要有真正的才幹,做出實實在在的政績,才會破例得到蒙元的看重。

朱英沒有必要去破壞他們的名聲,如今的大明也是很缺乏人才,全國官府各個崗位空缺的太多了。朸

太多太多的人,連識字都不行,哪怕是大力的進行教育的普及,也不是說短短一兩年之內能夠看到成效。

百年樹木,十年樹人。

至少要在***後,才能真正的孕育出新生一代的大明才子。

而在這個期間,大明的各方面變化也是飛速的發展,尤其是工業化基礎文學的開展,人才永遠都不會嫌多。

北元漢臣的全部迴歸,也給大明上下增加了很大權威。

雖然邸報上沒有進行一個詳細的說明,但稍微懂得一點情況的,都知道事情的根源沒那麼簡單。

也算是有一個很好的震懾,讓一些妄圖懷有顛覆大明之心的人,心下慼慼。朸

就現在大明的整體形勢來說,幾乎是一片晴好。

在減少北元的威脅之後,草原上零星的部族,根本無法維持對大明的對抗。

其中以玉米飼料對於草原尤為珍貴。

為什麼說大明難以飼養大量戰馬,其中最為關鍵的原因就是在於草原的牧草。

戰馬所需要的精飼料,先前大明這邊無法得到。

牧草又不是說能夠很好種植,所以大明馬少已經成了一種極為常見的現象。

與之相對的,自然就是少騎兵。朸

現在情況就完全不同了,有了玉米作為精飼料之後,對於戰馬的飼養就變得簡單了許多,邊關這邊已經開啟大量養馬。

各種馬場紛紛開設,大量的玉米飼料也在朝著邊關進行一個堆積。

由於對玉米飼料的缺乏,現在百姓都不怎麼吃玉米了,全部都是供給邊關作為養馬之用。

且因為市場需求的變化,玉米的價格也

在短時間內有一個很大的攀升。

整個西北地區,開始大面積的種植玉米,誰都知道現在的玉米是多麼的緊俏。

......

大明,乾清宮。朸

「這三個月的時間,大孫你做得很好。」

「和北元達成和平盟約,對其進行一個商品的供給,那麼現在的草原上,那些蒙古人就會孕育大量的孩子。」

「本身草原就不夠他們生活,這樣他們對於我們大明的依賴性,將會越來越厲害。」

「火器的發展不能聽,不管是新的火銃,還是各類火炮,都要多多注重起來。」

「有了更好的火器,就不怕這些蒙古人衝關,再把握住他們的生活所需,以後草原就只能是我們的助力。」

「倒是你先前跟咱說的,那個借兵,是個什麼意思?」

朱元璋笑得非常開心,大孫這裡可算是給自己解決了一個心頭大患。朸

從目前來看,北元的各方面威脅程度,已經是縮到最小方面了。

即便是在貿易上,大明商會這頭還是有一些利潤的,加上邊關稅務,在貿易的同時還賺了不少錢財。

這幾年天氣越發冷了,草原的皮毛一直都是大明這邊的暢銷貨。

只是借兵這個事情,讓朱元璋並非是很清楚。

朱英笑著說道:「爺爺,我說的是僱傭兵,並非是借兵。」

「這裡頭的區別很大。」

「我心目中的僱傭兵,是北元以十數人,頂多是數十人為一隊,單獨在各方面進行一個僱傭,而並非是有所統帥。」朸

「他們之間的合作,主要是跟咱們民間的商會,家族之間。」

朱英對這裡頭進行一個簡單的講述。

朱元璋聽完之後啞然失笑:「你繞了一大半個圈子,咱都被你弄糊塗了。」

「說到底,這不就是護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