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江嶼也才二十六七歲而已,同齡人這個時候畢業幾年,可能在辛苦創業,可能適應著職場沉浮,但無一例外都沒有完全脫去青春氣息。

只有賀江嶼,她今天才意識到他的實際年齡。

飽滿的黑眸微動,瞳仁中倒映出青黎那張專注注視的面容。

賀江嶼:“好看嗎?”

青黎:“好看。”

賀江嶼:“……”

青黎:“……”

一個調侃的問題,一個猝不及防的回答。

二人不約而同錯開視線。

賀江嶼看向其他的地方,壓住微微上揚的嘴角,“今晚我會鎖緊房門,避免某些人圖謀不軌。”

青黎櫻瓣抿成一條直線,“那真是謝謝。”

她的東西不多,司機跟在後邊將東西放在車上,而後為二人開啟車門。

不遠處,一個身穿病號服的女孩看到這一幕,一把拉住身旁的女孩。

“我剛才好像看到姜青黎了!”

說著,她指了指不遠處那輛豪車。

身邊的女孩原本不在意,在看到那輛車之後頓時張大了嘴巴。

“我靠,這般限量款勞斯萊斯竟然有人買到?”

病號服女孩不懂車,只知道這個品牌很貴。

“我讓你看是不是姜青黎,誰讓你看車了、”

女孩直搖頭,“不可能是姜青黎,你知道在扶風市開這種車的人不超過三個,就算她傍大款,你覺得她有多大能耐傍上這麼大的大款?”

這都不是大款了,這車只有錢是買不到的,要有人脈和勢力。

雖然姜青黎長得漂亮,是她們班的班花,但還能比得過那些頂流明星?

病號服女孩覺得自己沒看錯,但是好友死活都不認同。

“要不組織個同學聚會吧,畢業兩年了,大家也該聚聚了,這次要求帶家屬。”

這個年紀,所謂的家屬也就是男朋友女朋友一類,不過也有少數同學已經結婚了。

二人一拍即合。

……

青黎在賀家莊園前獨自下車,賀江嶼繼續去工作了,這時她才知道他是抽空過來接自己出院的。

如果忙的話,讓司機過來接她就好了。

心底深處有些漣漪,青黎一直目送賀江嶼的車離開莊園大門才進去。

進了大廳,正好看到賀南溪捧著一捧花在修剪。

賀南溪看到她進來眼睛微亮,站起身來,聲音輕軟,“好些天不見你,最近在忙什麼?”

青黎第一次從賀家人嘴裡聽到‘你在忙什麼’這話,她微微一笑,“這幾天不在莊園。”

既然不知情,她也不想多說。

賀南溪給她的感覺好像生活在賀家人之外的空間裡一般,對外界的事情一無所知。

青黎見她垂頭不語,便打算上樓去休息了。

才邁上幾步臺階,賀南溪便叫住她。

青黎回頭,看著她欲言又止,沒有催促,安靜地等待著。

“我的花要參加花展,很重要的一個花展,我找不到合適的門面,聽卿卿說你會畫畫,能不能幫我畫一幅?”

青黎不懂‘門面’是什麼,不過畫畫於她而言倒不難,點頭答應下來。

賀南溪臉上綻出燦爛的笑容,邀請她去四季園看看要展出的畫,在門面上要體現出這些畫才行。

青黎才回來需要收拾一下,約好午飯後過去。

看著離開的賀南溪,青黎感慨萬千。

賀江嶼的姐姐和妹妹都單純的很,所有的心眼子是不是都長在他身上了?

現在的賀南溪比剛開始好相處多了,那時候她雖然也給人柔軟的印象,但是對她很冷淡。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改變的,好像是從請教她直播開始。

下午青黎赴約去了四季園,賀南溪詳細給她介紹了畫展的事情,以及說了很多關於花的知識。

青黎聽得似懂非懂,著實沒想到一盆花也會有這麼多講究和情況。

從四季園回來的時候,正好看到賀老在招待客人。

而來人說的話,居然和她還有關係!

這也是青黎為什麼沒有貿然走進去的原因,這時候出現在客廳似乎不太好,想走又壓不下好奇心。

躊躇中,聽到裡邊傳來說話聲。

“賀老爺子,作為扶風市泰山北斗一般的人物,著實想不到您家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誰能想到賀家竟然出現契約婚姻這種於禮不和的事情,作為文化協會副主席,我真的痛心疾首,這不是法律問題,這是道德問題!”

“不是我說話難聽,賀老爺子咱們也都是老相識了,您覺得下邊的子孫出現這等行為,您是否言傳身教得不夠?”

這話說他賀家沒有家教,也點明他品行不夠,以至於影響不到下邊兩代人。

青黎看不清賀老的面容,但是從微微傴僂的身影來看,他面色應當很難看。

她暗暗咋舌,龍生九子還子子不同,誰能保證下邊兩代人個個都是英才?

歷代皇帝都保證不了!

沉默許久的賀老緩緩開口,“張副主席此行而來就是為了教訓我老人家嗎?”

青黎這才看到賀老對面坐著地中海男,中間鋥亮,兩邊是黑白夾雜的頭髮。

張副主席揚聲道:“教訓不敢,只是我認為賀老應當好好管教一番子孫了,另外,如果這件事不再短時間內解決,您老恐怕會被文化協會除名。”

賀老暴睜雙目,“除名?天大的笑話,我為文化協會貢獻了一輩子,如今卻要除我的名?”

張副主席輕嗤一聲,“有些時候,一個過錯就滿盤皆輸,這件事對於書香門第來說影響太惡劣了,有損清譽,我們不能因為你賀家的一個子孫,就染了我文化協會的名譽。”

地中海男起身拂袖離去,態度張楊囂張。

青黎不知道文化協會代表著什麼,她只知道賀老呆坐在沙發上許久。

這件事似乎對他影響很大。

“你知道嗎?書香門第從來不是自詡的。”

賀老忽然開口,青黎便知道他發現她了。

偷聽牆角被發現,多少是有些尷尬的。

“對不起賀老,我不是有意聽你們說話的,我剛從四季園回來,路過……”

賀老沉沉嘆了口氣,打斷她,“我賀家書香門第的稱譽,在我這一代就要結束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