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以來,萊姆始終都在想盡辦法適應自己的角色,其實他已經做的很好了,可他自己不這麼覺得。

幾個月前他還混跡於布佩恩的底層,依靠著推銷賣不掉的小黃單維持生計。

他見識過這個行業裡很多的大風大浪——大多數時候輪到他去承擔這些東西時,只剩下水沫子了,但他依舊見識過了很多的事情。

那裡發生的大多數大事情,他都能夠詳細的說給任何人聽。

他始終認為,自己有一天能夠成功,可當這一天真的到來的時候,他不那麼適應。

你所接觸的每個人都比你更優秀,他們說話時的腔調,他們的思維方式,他們的一些肢體動作,這些東西不是看一看就能夠學會的。

學不到他們傲慢的精髓,那麼你只是一個小丑,他已經很努力了,可他覺得還不夠好,因為他有一個榜樣,一個目標,那就是林奇。

林奇的經歷就很傳奇,他就是一個活生生的奇蹟,同樣也激勵著這些人,因為他也是從一個普通人爬起來的成功者,他做的比任何人都好,像是萊姆這些人,都在仰望著他,跟著他的腳步,追隨著他。

“交通,是的,本地的交通是一個大問題……”,林奇只用了不到五秒鐘的時間就讓人們又開始之前的話題。

但這一次,主持話題的人不是有點應付不過來的萊姆。

“我們來酒店的時候,大家都看見了,納加利爾的交通是一個大問題,如果不解決交通問題,這個地區,乃至整個國家都發展不起來。”

“這也是為什麼我會投資這邊的原因,當然,我希望大家不要對我有什麼誤會,我不是慈善家,我只是一個想要賺錢的商人,這不可恥吧?”

林奇開自己玩笑的方式很特別,他的說法也很特別,人們覺得這很有趣,大家笑著,迎合著他,“當然不,林奇先生,賺錢沒有什麼可恥的,這不正是我們希望的嗎?”

林奇指了指說話的人,還主動和對方握了一下手,“是的,賺錢並不可恥,我來這,以及你們來這裡的目的,不是像國內一些什麼都不懂的驢蛋說的那樣,是來做貢獻。”

“我們是來賺錢的,而且是賺大錢!”

“鐵路是一個非常值得投資的生意,這一點我相信各位都對此有足夠的瞭解,否則你們也不會把注意力放在這邊。”

大家都點著頭稱是,正是因為他們知道鐵路的一些內情,所以他們才會感興趣。

“我們擬定要圍繞整個蒙烏行省修建一個完善的鐵路網路,整個行省內不管是貨物流動,還是人員流動,都會倚重這種完善的交通方式。”

“加上即將到來的大開發,越多的人使用鐵路,在我們的鐵軌上移動,我們的收益就會源源不斷。”

林奇的聲音裡透著一種令人信服的東西,“在這裡,只有我們具有合法的鐵路建設和經營權,先生們,我們都知道什麼生意最賺錢,不是嗎?”

他的笑容正在向所有人透露一種資訊,這是一門壟斷的獨家生意。

它可能不是全國性質的,但在一個地區,一個行省能做到獨家,也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

幾名先生投資正小聲的交流著自己的意見,林奇趁機瞥了一眼萊姆,萊姆也正好看向他,兩人的目光有所接觸,很快又分開。

萊姆的目光裡透著一種尊敬,敬仰的東西,這種東西林奇很熟悉,以前他看向某個人的時候,也有這種情緒。

學習使人快樂,也使人變得富有。

“林奇先生,我們不擔心鐵路公司在本地的統治力,我們只是擔心它的回報率不像我們想象的那麼多,如果等的時間過長……”,說話的是一名六十來歲的先生,他笑呵呵的看了看其他人,又看向林奇,“這不符合我們的投資的想法。”

商業投資除了追求回報率之外,對於回報的效率和回報的年限都有一定的需求,當然這種需求看不同的投資以及他們投資的目的和態度決定的。

像是銀行,他們能夠投資農牧行業,即使幾年後或者十幾年後才陸續的進入回報期,他們也不著急。

可對於普通的投資人來說,快速有效的回報才是他們追求的。

剛才萊姆就是被他們這些問題為難住了,林奇卻沒有,“先生們,很多人在談論到鐵路的問題上,只留意到了工業的發展。”

“他們會考慮圍繞著鐵路的運力能夠有多少工業企業投資建廠,貨物運輸是否能夠為他們帶來足夠的回報,但是他們,包括各位先生,似乎都忽略了另外一個問題……”

林奇伸手從路過的侍者的托盤裡,取了一杯酒,抿了一口,他賣了一個關子,讓人心裡癢癢的。

人們的目光緊緊的鎖定著林奇,希望他能他媽的喝的快一點,但又要保持著他們眼神的恭敬,這種感覺讓林奇很開心,人生在世,總要有點惡趣才有意思。

等他掏出手帕擦了擦自交殘留的酒精飲料,才笑著把沒有說完的話,全部說出來。

“……你們忽略了本地的人口,先生們。”

“納加利爾有兩億人口,這是納加利爾聯合王國的中央政府向世界公佈的,但我認為這並不是真實的數字。”

“在城市圈外,還有很多的人,這些人被稱作為賤民,他們並不在官方統計人口的數字裡,但這些人並不在少數,我有理由相信,納加利爾的實際人口,有可能是三億,甚至更多。”

“那麼你們考慮過一個問題沒有,假設每一個人每年在火車方面產生了一塊錢的費用,僅僅在運輸方面,就有三億聯邦索爾的市場……”

林奇一個巨大的蛋糕丟出來,這些先生們的臉色頓時都變了。

因為林奇說的一點也沒有錯,在這之前他們根本就沒有考慮過其他的問題,他們考慮的只是企業如果使用鐵路,產生的效益是否能夠讓他們滿意。

他們不考慮鐵路會虧本這個問題,其實從鐵路誕生以來就很少有虧本的案例,不同的知識回報的時間跨度罷了。

他們對這邊的投資感興趣,但是不那麼執著,他們擔心回報的速度太慢了。

可林奇的一番話,讓他們立刻看見了一片光明的前景。

在這之前人們從來都沒有想到過,他們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畢竟相較於一節火車車廂的運輸費用,一個人購買車票才能帶來多少收益?

就在他們還震驚於“一年三個億”的大生意時,林奇在他們反應過來之前,主動把這個數字縮減了一些,讓他的話,和這些資料更具有說服力。

“即便納加利爾人不可能每個人都到我們這裡來乘坐鐵路,蒙烏行省的人口也超過了一千萬,對於我們來說,這同樣是一個巨大的市場,如果在加上工業運輸的運輸費用……”

林奇輕聲笑了起來,“那將是一個能讓在座諸位每一個人的財產翻倍的生意!”

縮小了三十分之一的規模依舊是一個令人眼饞的利潤,鐵路這玩意鋪好之後其實養護的成本並不像聯邦那麼貴,因為本地的勞動力格外的廉價,唯一的成本就是鋼鐵。

隨著勘探隊伍的深入,一旦發現了鐵礦,解決了鍊鋼問題,那麼鋼鐵也不是問題了,養護成本幾乎等於沒有!

剩下的,自然都是利潤。

那位六十多歲的先生忍不住又問道,“林奇先生,你說的這些我們都很清楚了,的確很誘人,可是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那就是我們如何讓人們每年至少乘坐一次火車?”

其他人也開始關注林奇的回答,因為他們也想知道,如何讓每個人都能去乘坐一次火車。

林奇則很自信的笑說道,“每年給他們中的大多數人一份在外地的工作就行了!”

林奇周圍的先生們先是愣了一下,緊接著哈哈大笑起來。

“原來是這樣,林奇先生,您的思維和方法令人稱奇,難怪有人說您是新一代的青年領袖,我現在相信了!”,六十來歲的投資者竭盡的讚美著林奇,他甚至用上了敬語。

在他,以及周圍其他人看來很麻煩的一件事,在林奇這裡就只是一句話的事情而已。

是的,就是那麼簡單,給他們一份在外地的工作,每年他們肯定都要回來一趟,只要距離足夠遠,遠到他們不考慮透過步行的方式通行,那麼他們就必須乘坐火車。

並且這種辦法並非只是說說,那些正在招工的資本家們也會很樂意用這種方法。

在聯邦雖然沒有“人離鄉賤”這樣充滿了智慧的說法,不過也有差不多類似的俗語,僱傭外地工人比僱傭本地工人更穩定一點,至少不會牽扯到本地工人團體和本地宗族勢力。

哪怕不可能所有人都離開這裡在外地工作,把這個數量再縮小十倍,縮小到三百萬人,再砍掉一半,一百五十萬。

只要有一百五十萬人在外地工作,每年他們回來和離開兩次購買車票,就提供了最少三百萬的毛利潤。

加上其他的收入,一年的毛利潤突破五百萬並不是夢,純利潤壓縮到百分之十五,也有七八十萬的純利潤,而且在林奇提出的這種促進人口流動的方式不斷完善下,利潤只會越來越多。

幾年時間回本,然後開始進入收益期,這個生意……似乎很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