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林奇離開時,蘭登參議員才在門口非常鄭重的再次表示感謝,而且這次沒有那麼多的輔助性敘述,只有一個單純的詞――

謝謝!

林奇拍了拍他的胳膊,最後回到車裡離開。

如果是在十年前,蘭登參議員不會這麼看似輕鬆的說出這句謝謝。

畢竟那是一條人命!

那個時候的他可能不像現在這樣擁有這麼大的權力,也沒有見過山巔之上的風景。

他不太可能會因為有人得罪了自己,就要弄死這個人。

他也許會懲罰他,折騰他,但現在他不這麼想了。

人在不同的時候會有不同的表現,不同的想法,救人的人,換一個時間,換一個角度,也有可能是殺人的人。

晚上所有人都睡了一個好覺,有一個好夢。

第二天上午,林奇正在看報紙,康納的電話就打到了他的手邊。

“如果我不給你打電話的話,你是不是也不打算主動給我打電話?”

“拜託,你就不能表現得讓我感覺我很其實很重要嗎?”

話裡透著那種開心的勁頭讓這句開場白很難被林奇看作是一場抱怨,他笑著解釋了一下最近發生的一些事情。

說是解釋,其實就是給雙方一個體面的臺階――我不給你打電話不是你不夠重要,只是我被牽絆住了。

其實不管是林奇還是康納都知道這是藉口,但……誰在乎呢?

林奇多少還敷衍了一下,康納其實也不在乎。

“那麼你今天有空嗎?”

“晚上過來吃飯,正好我們可以聊聊,有些事情想來探討一下。”

康納很小心的措辭,用了探討,而不是討論。

林奇是一個很特別的人,不會因為他是總統先生,就什麼事情都遷就他。

有時候也會給他一點點小難堪,當然是在沒有其他人的情況下。

這使得林奇和其他人,其他和他親近的人都不一樣。

比起那些只知道一味遷就的人,林奇在康納心目中顯然更立體,更形象。

就像他不會先道歉,然後找個理由,而是很敷衍的直接給了個理由,可康納就是吃這套,生不起氣來,反而覺得林奇是真的自己人。

兩人簡單的扯了幾句之後,就掛了電話。

九月份的布佩恩熱的就像是一個小火爐,大街上穿著涼快的女孩們正在成為街頭最重要的風景之一。

林奇今天沒有什麼事情做,他在街頭閒逛起來。

有些媒體總是指責他缺少必要的保護,可實際上週圍有很多人在暗中保護他的安全。

而且這種計劃之外的閒逛,安全係數其實挺高的。

林奇注意到街頭出現了一些新的海報,上面寫著“戰爭紀念日”之類醒目的標語。

海報上有很多年輕的軍官,英俊,或者美麗,而在海報的最下面,則標註著某一個軍人俱樂部。

這是一個軍方發起,由軍人俱樂部承辦的大型活動。

國防部據說一共批了兩千萬到全國各地主要城市的軍人俱樂部,他們打算好好的搞一下。

看起來……挺像那麼回事。

在外面轉了大概四十分鐘,負責林奇安全的小隊長告訴他,他在外界曝光的時間已經足夠久了,再待下去,他的安全係數就會非常的降低。

林奇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很怕死,他不知道自己這次死掉之後會不會有一段新的旅程。

還是說會徹底的歸於虛無,他不希望是後者,因為智慧生物都把活著當作是生存的第一要務。

很矛盾的一種說法,活著的目的就是為了活著,但這就是刻在所有生物基因中的終極目標,更長久的活下去!

一天的時間在消磨中很快就過去了,快到很多人可能都沒有留意,天就黑了。

其實時間也是另外一種“公平”。

對於那些生活優越的有錢人們來說,時間彷彿成為了人世間最奢侈的東西。

每一天對他們來說都過得飛快,無比的短暫,一眨眼人就長大了,再一眨眼人就老去了!

每一天都更加具體的形象的從他們的生命中被剝離,他們渴望更多的時間,渴望享受更多的時間,所以才會有永生這樣的組織。

但對於那些沒有什麼財富的人來說,每天都很漫長。

特別是那些在車間裡辛苦勞作的人們,他們每一次筋疲力盡的抬頭看向時鐘,卻發現宛如漫長的過去了一整天的時間,實際上可能離上一次抬頭只過去了半個小時。

窮人們可以更好的感受每一分每一秒,這是那些有錢人們無論如何都享受不到的。

晚上,總統府的生活區,林奇坐在了餐桌上,康納的女兒對林奇表示著感謝,她走到林奇身邊,擁抱了他一下。

“她的電影拍攝出來反響不錯,票房據說也過得去,現在我們還沒有拍攝第二部的計劃,也對外稱這就是一次意外的嘗試。”

“但依舊有很多導演送劇本過來,我們拒絕了都沒用!”

康納臉上帶著一種“我女兒是表演天才”的驕傲表情,說著女孩在電影圈中的發展。

林奇笑著應和了幾句,稱讚了一下女孩的努力和付出,唯獨沒有稱讚她的表演能力。

其實當大家知道這個女孩就是康納的女兒時,幾大製片公司都做出了同樣的決定!

他們一邊買票房,一邊給女孩遞新的劇本。

她就算拍成一坨屎都無所謂,他們需要的不是女孩出演電影帶來的財富上的回報,而是她背後的康納的友誼。

甚至於這其實也是一種利益輸送!

每年聯邦立項的電影數量超過五千部,但是能夠上映的卻不到十分之一。

有一些是立項之後沒有拍的,可能是人員,技術,資金之類的問題暫時擱置了。

也有一些是拍攝了之後,但沒有公映的。

沒有公映的電影不代表出演的演員都是免費的勞動力,在電影拍攝完成,甚至沒有拍攝完成的那一刻,他們的收入就到賬了。

至於公不公映,那是出品方的事情。

他們大可邀請康納的女兒拍攝一些電影但不上映,以這種方式來達到利益輸送的目的。

而且這挑不出任何的毛病來。

女孩作為一名普通的職業人,一名演員,她拿她應得的片酬去拍電影那是她的本職工作。

把這說成利益輸送,顯然不太站得住腳。

從康納驕傲的表情上林奇就知道,送劇本來的人一定很多。

兩個男人的晚餐會很無聊,有了一個女孩調劑就好多了。

她說了一些在表演中遇到的糗事,她自己身上發生的,這也體現出她是一個很自信的女孩。

在聯邦看一個人有沒有自信,內心強不強大,就看這個人是否能拿自己開玩笑。

聯邦人喜歡自嘲幽默並不是他們真的喜歡看其他人自己糗自己,而是他們喜歡這些人那種幽默背後的自信,被自信感染了!

就像林奇,他自嘲自黑只會讓人更喜歡他,不是那些事情真的有多吸引人,只是他透過這種方式,用自己的人格魅力,來感染其他人。

晚餐結束之後女孩再次擁抱林奇,然後離開了,她得去看劇本,她對演戲很感興趣。

可以嘗試一段她沒有經歷過的人生,然後還有大筆的錢拿,還能夠成為明星受人們歡迎,她喜歡這種狀態。

目送女孩離開後,兩位男士才去了他們該去的地方。

“我今天在外面轉了轉,看見了有關於戰爭紀念日的一些宣傳海報……”

林奇說著話,突然歪頭就著康納手中的打火機點著了叼在嘴裡的香菸。

康納也點了一支菸,“是的,國防部和我彙報過了。”

“愛國教育很重要,而且我還邀請了彭捷奧人作為嘉賓參加布佩恩這邊的紀念日活動……”

說到這裡康納忍不住笑了起來,笑得很奸詐,有點不懷好意。

戰敗國參加戰勝國的戰爭紀念日,這種事情可能也就只有康納能做出來。

換成保齡球總統,他其實比人們想象的要保守得多,他不會做出這種顯然不太符合大國總統身份的事情,也得注意外交方面的問題。

特魯曼先生作為聯邦有史以來第一位向外發動戰爭還取得了顯著勝利的總統,他不會,也不屑於使用這些小伎倆來做這些事情。

只有康納能做得出來。

他一開始沒真的想要去當總統,所以他在心理建設上,可能和別的總統有些差距。

林奇又給他提了一個建議,“你可以把當天的活動內容拍攝下來,然後寄給彭捷奧的皇帝,讓他評價一下。”

康納眼睛一亮,“這個主意不錯,我可以讓他寫一份觀後感什麼的,上學的時候老師們總是這麼要求我們。”

希望這位皇帝陛下沒有高血壓什麼的疾病!

閒聊結束之後,康納開始聊起他找林奇過來的原因――醫療保障制度改革。

醫療保障制度改革他其實並沒有一個完善的方案,它只是被當作競選策略加入到他的競選宣言裡的。

但康納畢竟當上了總統,他就肯定要想辦法去做這件事,哪怕失敗都沒關係,重要的是做了!

前面那麼多總統許諾的那麼的宏偉的願望,有幾個實現了?

大家不還是一樣的願意被騙,然後承認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