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種精美的食物接連出現在桌子上讓這位不具姓名且易怒衝動的幹部在他的手下面前很有面子,這也讓他對嘉頓有了更多的好感。

加上一些酒精飲料的幫助,很快他就覺得嘉頓是和自己最要好的人,因為嘉頓了解他,能和他在某些事情上有相同的共鳴,乃至於他會懷疑自己也是西蒙先生的兒子,不然的話為什麼他和嘉頓那麼的投緣?

這些青年黨組織成員中大多數人都是沒有文化的人,嘉頓邀請的這位文化水平也不高。

參加青年黨的很多年輕人都沒有什麼文化,他們加入這個組織的目的,是他們正處於一種社會意識叛逆期,他們不願意走父輩們走過的老路,想要反抗,卻又迷茫。

這個時候青年黨的出現為他們指引了一條不同的道路,吸引了他們的加入。

而這些不願意走父輩老路的年輕人,其實大多都是人們口中的“刺頭”,他們之所以不願意像父輩那樣,並不是他們真的有什麼特別的才能,只是他們覺得自己命不該如此,或者自己覺得自己比其他人都要更好,更可能接近成功。

這些人往往都不安分守己,有一定的膽量和勇氣,而這就是他們反抗現實的資本。

嘉頓精心的安排讓這位幹部非常的滿意,他覺得自己受到了重視,也覺得自己長久以來想要獲得的成功,離自己已經不遠了。

沒看見嗎,連有錢人都要尊重他,他現在該有多麼的了不起,是不是比這些有錢人更了不起?

人生總有很多難關要過,最難過的就是“自以為”。

只是隨後,嘉頓的一聲嘆息讓他猛地一愣,然後很大氣的笑問道,“你為什麼要嘆氣,我以為只有我們這樣的窮苦人才會嘆氣,你擁有這麼大的房子……”

他做著很誇張的動作來體現房子的大,他喝了一些酒,腦筋有些不對路了,他做完動作又伸手在桌子上畫了一圈,“又能吃到這麼多好吃的東西,你為什麼要嘆氣?”

嘉頓皺了皺眉頭,但很快就舒展開,還展顏一笑,“算了,不說了,我不想麻煩你們。”

容易衝動的幹部原本都是笑容的臉上逐漸的冷了下來,他也皺起了眉頭,“你看不起我?”

“我和你分享了我的快樂和難過,現在你有什麼不願意對我說,不願意和我分享,你是覺得我不能夠為你解決問題,還是說你其實從一開始就看不起來?”

嘉頓的表情很為難,“這是我的家事,我本來是不想提它的,因為它涉及到了一些外國人……”

不說外國人還好,這位容易衝動的幹部在喝了一些酒後,聽到了外國人這個詞的時候脾氣也出來了。

不管這次動亂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總之爆發的很倉促,結束的也很倉促,更令人難看的是彷彿全世界都在針對青年黨,把原本本不該由青年黨承擔的責任,都推到了青年黨的身上,以至於現在蒙烏行省這邊的青年黨都化整為零的拆散了。

這讓對青年黨已經有了歸屬感的衝動幹部非常的不痛快,他認為就是那些外國人害的,他們一直在迫害納加利爾和這裡的人,現在他們還要拆散青年黨這個大多數“覺醒”年輕人的“家”,他憎恨著這些外國人。

他緩緩的站了起來,腿彎從九十度到繃直的過程中讓他屁股下的椅子在地板上發出了極為難聽的摩擦聲,他看著坐在他對面的嘉頓,一字一頓的說道,“如果你還想把我當成朋友,就和我分享那些外國人和他們為難你的事情。”

“如果你不把我當做是你的朋友,你可以閉嘴,但我會立刻就離開。”,他看了一下身邊的兩個助手。

兩個正狼吞虎嚥的年輕人怔了一下,立刻放下手中的食物,也表現出一副要和幹部共進退的態度。

到了這一步,嘉頓似乎沒有了更好的選擇,他只好有稍稍哽咽的語氣,說出了自己正在遭遇的這些。

在他的描述中西蒙先生原配的妻子和孩子要搶走他的一切,工廠,房子,錢,所有的一切。

這讓衝動的幹部又惱又怒,“你應該告訴他們,你受到青年黨的保護!!”

不說這個還沒關係,說了這些嘉頓就死定了,不過他不會在這個時候亂說什麼,只是繼續嘆著氣,“其實不行的話,就把東西都給他們好了,我相信憑藉我的雙手,就算我無法像我的父親那樣成為一名富翁,養活我自己和我的母親應該沒有什麼問題。”

容易衝動的幹部又是一愣,這個時候關係到的不僅是嘉頓的自己的事情了,還關係到嘉頓手中的這些產業。

要知道,現在青年黨中的一些人已經開始為嘉頓工作,這也是青年黨吸引人們的辦法之一。

加入青年黨,他們就能夠有一份合適的工作,這可比拉著大家一起躲進叢林中受苦更吸引人,也讓青年黨內部的局面開始穩定下來。

一旦這些東西被外國人奪走,聽嘉頓的說法他們還打算帶著這些錢離開,那就意味著有一批人要脫離青年黨了。

這種事情怎麼可能坐視它發生,那還是熱血的納加利爾青年嗎?

想到這裡,衝動的幹部稍稍思考了一下,就拍著胸脯保證,“這件事我幫你搞定。”

嘉頓這個時候有些像是破罐子破摔的回了一句,“你搞不定,他們是外國人,現在納加利爾已經快要變成外國人的天下了,除非你……”

“但是那麼做太危險了,這件事還是交給我來做吧。”

衝動的幹部多看了嘉頓幾眼,沒有說話反駁,繼續坐下來大吃大喝。

等半個多小時之後,衝動的幹部帶著兩名手下直接離開了,並沒有繼續留在這裡。

目送三人遠去,嘉頓臉上的愁容快速的轉變為淡然,管家有些不解,“少爺,他們真的會去刺殺那對母子嗎?”

“會的!”,嘉頓點著頭,他瞥了一眼管家的疑惑,笑說道,“其實這些人很敏感,就像是曾經的我一樣,為了向父親證明我是優秀的,我什麼事情都願意做。”

“現在的他們也是這樣,為了向我,向其他人傳遞一種資訊,一種訊號,一種他們不是隨便鬧著玩玩的想法,他們就必須去做。”

“而且,他們也有不得不做的理由。”

嘉頓說到這裡轉身朝房間裡走去,一邊走,一邊說道,“如果他們不幫助我解決這個問題,那麼我就沒有繼續支援他們的必要,其他人也沒有繼續支援他們的必要。”

“沒有了我們這些富人的支援,他們這些人……”,嘉頓搖了搖頭,停在了門口,管家則為他拉開了門,他一步跨入奢華的房間裡,踩在土人用不起的地板上,語氣裡帶著一絲稍有的傲然,“……永遠都成就不了什麼大事!”

在另外一邊,衝動的幹部遣散了兩名小弟,他看得出,兩名手下的情緒不高,他可以理解。

畢竟剛才在飯桌上說了那些事情之後他並沒有什麼表態,讓手下有些小瞧了他,也小瞧了青年黨,但他相信很快這兩個蠢貨就會重新崇拜自己。

他要獨自去做一件大事,他要殺掉威脅嘉頓的那對母子。

倒不是說他完全是衝動的決定,衝動是一部分,但更多的開始他自以為是的思考,以及一些對這些外國人的憎恨和厭惡。

最早一批青年黨在接受總部教育的過程中,一直被強化灌輸了一種“外國人都該死”的理念,他們始終認為外國人就不應該出現在納加利爾,那麼現在的情況應該會更好一點。

對外國人的憎恨,想要做大事的衝動,自以為是的想法……

這些最終化作了推動他做出衝動的決定。

他一個人回到了城市外叢林的基地裡,從隱藏起來的地方拿出一把手槍,還有十幾顆子彈。

這些都是警用手槍,這次動亂中一些人不知道從哪弄了好幾把來,現在正好派上用場。

與此同時,已經回到酒店的母子兩人和律師一起坐在房間裡商量著接下來的事情。

嘉頓的不配合讓他們不得不把希望寄託在訴訟上,現在看來只有透過打官司的方式拿回那份屬於他們的遺產。

“我這段時間打聽過,如果你們能夠獲得林奇先生的接見,並且得到他的同意,哪怕只是一句話,那麼誰都無法阻止你們拿回西蒙先生的遺產!”

當然還有我的那份!

後面這句話是在律師心中默默說著的,他跑前跑後是為了什麼,還不是為了這些可愛的小錢錢!

西蒙先生的妻子目光呆滯的坐在沙發邊上,整個人彷彿都失去了精氣神。

蒙西受傷後就被她送到了這裡唯一的一家寵物醫院裡,經過醫生奮力的搶救最終還是沒有能夠把蒙西搶救回來。

為了避免一些麻煩,她選擇了火化,她要把蒙西帶回國去,而不是埋葬在這裡。

現在她手裡攥著的只有小孩拳頭大小的精美瓶子,其實就是蒙西的骨灰甕,裡面裝著的都是小狗的骨灰。

沒有了蒙西,她覺得生活都失去了色彩,至於律師說什麼,她完全不在意,也不想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