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做絕望?

納加利爾聯合王國的老國王此時就深深的感覺到一種絕望。

普雷頓控制住納加利爾內外貿易的時候,他沒有這麼絕望過,因為他知道普雷頓就只是一個商人,他不過是想要從納加利爾這邊賺一點錢而已。

他對納加利爾造成的影響不大,普通人不太可能和普雷頓接觸,更不可能感受到普雷頓商行的威懾力。

對當時的納加利爾來說,普雷頓的存在是有利有弊的,壞處是對外貿易和進口生意都被別人控制,但好處是一些不太方面官方出面購買的裝置,可以透過普雷頓商行弄到手。

只要有足夠的利潤,那個被人們稱作為“普雷頓先生”的傢伙願意冒著任何危險把納加利爾統治者需要的東西,送到他們的面前。

普雷頓勢力完蛋之後,一些省督開始倒向聯邦人,老國王也沒有絕望,其實這種事情他早已預見,之前一些省督和那些外國商人勾結在一起,和普雷頓關係密切,其實和現在差不多。

在這片土地上永遠都不缺少統治者,甚至對於老國王來說,省督們最好都投靠聯邦然後滾蛋才是最好的,這樣王室的權力,他手中的權力就能夠快速的壯大,實實在在的把整個國家都置於自己的權力之下。

聯邦商人大量的湧入納加利爾時,他也沒有絕望,聯邦商人來這裡賺錢,不管那他們是怎麼賺錢的,他們都需要僱傭本地人,大批的本地人受到僱傭,聯邦人就要支付工資。

只要他們支付了工資,就意味著這一大筆錢會永遠的留在納加利爾國內,用來改善人們的生活,用來促進社會的發展。

更別說他們簽訂的國書中有規定,在一定年限之後,所有的基建類設施和裝置,一些基礎工業設施和裝置,一些工廠,都會無條件的按照一定的折價轉賣給納加利爾政府。

這也是納加利爾之前願意和聯邦談聯盟的主要原因之一,他們太渴望能實現工業化基礎了,哪怕只是基礎都行。

他們有了這些基礎,就可以慢慢的複製,發展,哪怕他們需要很久才能趕上發達國家,至少他們正在正確的道路上。

面對大量外來的東西和本地人,本地文化之間的衝突,老國王始終沒有過度的干涉,這就是一個落後國家發展過程中必然要遭遇到的東西。

你落後,就要捱打,想要迎頭趕上就不能怕疼。

無論是上一次一些省督“逼宮”讓大家願意按照聯邦的想法把手裡的錢換成聯邦索爾,還是後來爆發的一系列衝突,老國王都沒有絕望過,他甚至覺得這一切不過是在切割腐肉時無法避免的過程。

等腐肉被切除,新肉長出來,一切就都會好起來。

但現在,他開始感覺到絕望,讓他感覺到絕望的原因正是聯邦那層出不窮的手段!

作為現在這個國家中應該最富有的人之一的老國王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加利爾在外匯市場的表現歷來不好,這其實對納加利爾國內的經濟情況沒有任何的影響。

哪怕加利爾再貶值一些,國內的情況都不會因此發生的改變,一個幾乎半封閉的,不和外界接觸的市場對貨幣匯率變化不像是一些開放國家的開放市場那麼敏感。

但誰都沒有想到,聯邦人居然推動了加利爾升值,這真是……誰都想不到的事情。

老國王有一種幾乎於本能的感知,這不是一件好事,而且是一件非常壞非常壞的事情,可他不知道怎麼去把這種感覺變成有組織的語言表達出來。

就像是沒有見過屎的人看見餐碟中裝著一坨屎,即便這坨屎被裝扮的非常好看,人們也會有一種下意識的感覺,這玩意他媽的不能吃!

但要說為什麼不能吃,他們不知道,這就是本能。

老國王也有這樣的本能感覺,要出大事情,可就是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

那些省督,包括了王都裡的一些人,甚至是他的親人中的一部分,都在瘋狂的轉移資產,趁著現在加利爾升值了,以前只能在國外買一棟房子的錢,現在快要能買兩棟了。

誰都不知道以後如何,但現在的確是最適合轉移資產的時候。

這些人絲毫不在意自己身為納加利爾統治者的身份,在他們看來,這個國家註定要完蛋,在船沒有沉下去的時候離開才是最正確的選擇。

看著廣場外聚集的人潮,老國王嘆了一口氣,他不知道危機感從而來,就沒辦法解決,而且真正的危險根源來自於聯邦那些出人意料的手段。

就算他弄清楚了這次的危機因何而來,那麼下次呢?

下下次呢?

下下下次呢?

“通知各部,不要把事態擴大了,現在我們不清楚這背後到底是怎樣的情況,我們需要等一等……”,老國王疲憊的擺了擺手,一名站在不起眼的角落裡的侍者俯身行禮後消失不見。

納加利爾青年黨,就是老國王扶持起來的一個機構,甚至他最看好的一個兒子,還是青年黨的領袖!

其實最初這個納加利爾青年黨成立的目的是為了對付普雷頓商行那些人做的,一旦這些人對國內的壓榨過強,納加利爾青年黨就能代表著民眾的思想站起來,幹掉那些吸血鬼一樣的外國人。

甚至徹底的推翻普雷頓商行對納加利爾的經濟殖民,重新實現完全的自由。

很可惜,普雷頓還沒有享受到老國王為他準備的大禮,就被聯邦人攆的不知所蹤。

但這個青年黨並沒有就此解散,而是開始逐漸的浮出水面,因為在普雷頓之後,又來了一個更可怕的敵人,拜勒聯邦。

老國王曾經有過這樣一個設想,那就是聯邦人有沒有一種可能,會扶持這個納加利爾青年黨來推翻本地的“半封建統治”?

有這個可能的,對吧,聯邦人讓納加利爾人打納加利爾人,到時候所有的省督、酋長,包括他這個國王都有可能死在混亂之中,死在一種民族意識的崛起之中!

而且這種發展的可能性很大,這也是為什麼老國王會繼續支援青年黨的發展,一旦他想到的這種事情變成了可能,即便他死了,他的兒子也能夠繼承他的權力。

畢竟他的兒子就是青年黨的領袖!

可總有些事情讓人措手不及,在納加利爾青年黨的黨章,路線,方式還沒有完全改過來的時候,一場意料之外的衝突爆發了。

之前他們的口號是驅逐外國人,畢竟這個口號在這個組織內部喊了那麼多年,不可能一時間就轉換過來。

但是他們已經普及了新的口號“為自己負責,替自己做主”,從這些口號的變化來看,就能感覺到他們在對待外國人事情上的軟化,把主要的矛盾點從“外國人”的身上,轉移到了“自主自權”的問題上。

這不正好符合聯邦人追求自由精神的那套麼?

到時候聯邦人推動這場巨大的變革,不僅能夠讓王室幾百上千年毫無辦法的割據局面徹底的消失,權力高度統一,還能幫助納加利爾實現一次跨越式的發展。

但一切,都變得那麼快。

老王國的嘆了一口氣,他很疲憊,很累,很想休息休息,可他又不能休息,在沒有找到更好的辦法抑制聯邦人肆無忌憚的誇張前,他還不能休息。

來自外面的遊行示威聲勢越來越大,老國王的臉上忍不住出現了一種荒誕滑稽的表情,沒想到在這裡,還能聽見如此“動聽”的聲音。

等林奇知道納加利爾國內突然爆發了聲勢浩大的示威遊行時已經是三天後,他在看完信件之後搖了搖頭。

海底電纜的鋪設太慢了,慢到現在都沒有鋪好,這也太耽誤事情了,不過這一輪的遊行示威爆發也在林奇的預料之中。

本來能拿一百塊的工資,現在只能拿六十,資本家還告訴你,沒有剋扣你的工資,你的所有訴求都是不合理的,人民怎麼能不炸鍋?

更別說這裡面還有納加利爾青年黨那些人,以及聯邦的一些人在推動事情的發展,到時候不鬧都不行!

他收起信件,轉身回到了房間裡,房間裡正坐著蘭登市長和費拉勒,還有一些其他的市政廳主要成員,以及市長的侄子馬克。

州選結束之後歐州議會的名單也要發生變化了,這也是蘭登要在州選之後才結束這邊工作的主要原因,太早或者太晚對他,對整個事件裡所有的環節都會有更多的壓力,也會造成更多的危險。

這個時候辭職是最好的時候,他可以直接把檔案轉到其他州去,然後經過一段時間的工作,就可以被州議會提名為國會議員了。

現在大家在談論的是一些權力更迭交替的問題,蘭登市長要離開了,但是圍繞著他形成的一個利益群體沒辦法一下子全部離開,甚至是不打算離開。

等蘭登市長變成了“蘭登眾議院議員”時,他一樣能夠照顧到身在塞賓市的這些老朋友。

這是一場新老交替時的談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