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袋就像斧子劈了開了一條縫隙。

特魯曼緩慢的睜開眼睛,黑暗中他看不見太多的東西,隱隱約約有一個天花板。

身下柔軟的床墊讓他感覺到了一絲愜意,他很喜歡軟床,身下的軟床比他家裡的那張還要好,還要舒適。

一些昏睡之前的記憶開始迅速的上湧,他緊接著猛地坐起來,接著就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動作幅度太大,讓他的腦袋有一股撕裂般的疼痛,他忍不住抬手扶著額頭,眯著眼睛深吸了兩口氣,那股子令人不適的疼痛才稍微緩解一點。

“以後不能喝這麼多了……”,他告誡了自己一句,每個人都知道喝酒不僅對身體不好,關鍵會導致一些意外發生,可有時候情緒到了,就很難控制。

昨天……嗎?

他突然看向床邊,在他不斷閃現如狗啃的殘缺記憶中,昨天晚上他可真的太瘋狂了,即便現在想起來,他還有些面紅耳赤。

好在床上只有他自己,沒有那個女孩,這讓他鬆了一口氣。

特魯曼先生是一個已經結過婚的男人,他有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對於聯邦的政客們了來說,想要爬的更高更快,成立一個穩定的家庭是很重要的參考因素,誰都避不開這些。

他不一定愛自己的妻子,在這個時代裡即便是對有權力的人來說,愛這個詞也太沉重了。

他不一定真的那麼熱愛自己的妻子,但他卻想著要把這段關係一直維持下去,這是他的責任。

他不希望因為自己喝多了而破壞一些事情的局面,好在最壞的情況沒有發生。

他在藉著微弱的光線,開啟了床頭燈。

他的手錶什麼的都放在了一旁的床頭櫃上,拿起手錶看了一眼,還不到五點,他昏睡了一夜,這段時間真的太累了,昨天的放鬆讓他筋疲力盡的同時,也調整了過來。

他沒有立刻起來,而是靠在床頭仰著臉,回憶著記憶中的一些東西。

他想到了他和林奇之間的對話,林奇理想中的世界讓他覺得有趣,新鮮,那不應該是一個資本家想要的世界。

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已經從一個糟糕的情況中恢復過來之後,他起身去了浴室,熱水落在他身上的同時,他也在思考,自己理想中的世界到底是怎麼一個樣子的。

……

早上九點半,他出現在了總統先生的辦公室外。

今天的特魯曼似乎和以前有些不同,在過去人們對這位特魯曼先生的觀點中,他是一個很嚴肅的人,不輕易露出笑容,會讓人覺得他不是太好相處,也有些嚴厲。

可今天,他臉上總是掛著笑容,還主動的和每一個路過的人打招呼,儘管這讓一些人有些不太適應,但這終歸不是什麼壞事情,至少他沒有罵人,不是麼?

“進來……”

在總統先生的辦公室外稍微等了兩分鐘,他受到了召見。

一進辦公室,總統先生就笑著走過來,輕按著他的胳膊,“我聽說了一個很有趣的事情,知道嗎,關於你的。”

他率先說話的目的就是不給特魯曼先生先開口的機會,因為他不知道特魯曼先生會說點什麼,會不會和以前那樣刻板固執的表達自我,如果是,那麼大家都會很尷尬。

對於總統先生來說財團的重要性無可厚非,而且在整個社會結構中來說,財團也是不可或缺的。

很多大型社會類的專案,不管是哪一種,一般的機構或者個人根本承擔不起這樣的工作,只有財團才能承擔的起。

總統先生很清楚財團的確對這個社會造成了一些負面的影響,可又不能失去他們。

特魯曼的那些想法有時候會讓人很為難,誰都想要財團變成溫順的綿羊,可這有可能嗎?

被搶走了說話機會的特魯曼先生愣了一下,“我?”,他突然有點緊張起來,“什麼有趣的事情?”

“有人看見你在紅高跟……”,總統先生說著還補充了一下,“就是你們去的那家脫衣舞俱樂部,你知道的,好在我們後續處理的不錯。”

說完,總統先生抿著嘴笑了起來,布佩恩這座城市裡的人們對兩種事情非常的在意,第一個是錢,第二個就是政治。

有人曾經做過一次調查,全聯邦那個地方的人對政治最敏感,他們調查的方式就是列舉出二十名有些名氣到非常有名氣的政客的正面頭像發放給接受調查的人,看他們能認出其中幾個人來。

其中西部被評為最不關注政治的地區,而布佩恩則是最關注政治的地區,這裡隨便一個路上的行人至少能認出一半的政客,這很了不起。

這也意味著人們能發現他,看著他和那些舞女尋歡作樂。

聽到這裡,特魯曼先生有些尷尬起來。

好在這只是總統先生的一種話術,用尷尬封住他的口,使得一些太強硬的話沒辦法說出來,他拍了拍特魯曼先生的肩膀,“你來找我什麼事,我記得給你放了一個長假,你可以好好放鬆放鬆,別逼自己。”

有些話有些人能說,有些人不能說,特魯曼先生輕咳了一聲,稍稍嘆息一聲,可很快臉上又掛滿了笑容,“總統先生,我是來向你道歉的。”

“道歉?”,突如其來的“道歉”讓總統先生有點摸不著頭腦,他錯誤的認為特魯曼先生是為了他昨天晚上出現在脫衣舞俱樂部的事情道歉。

儘管從某方面來說維持政府工作人員的正面形象的確很重要,但去脫衣舞俱樂部並不是犯罪行為,聯邦允許這些地方存在,其次他們也是正常的消費,這不是錯。

總統先生深有感觸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可以理解,你也沒有必要道歉,男人有時候的確需要放鬆放鬆……”,他湊近了特魯曼下屬的身邊,低聲說道,“其實以前有時候我也會去。”

特魯曼:???

他恍惚了一下回過神來,“我不是為這件事道歉,我是為之前我吼了你道歉,我不該那麼做,我很後悔我做了一件蠢事。”

在總統先生宣佈給他放了一個假期的時候他吼了總統先生,就在這個辦公室裡,人受傷的時候就會覺得全世界都背叛了自己,他也是。

他覺得如果總統先生能站在自己這邊的話,那麼毫無疑問他就能夠頂住財團那邊來的壓力,他說總統先生只是為了勝選就妥協是軟弱的行為,這些話的確很過分。

今天他就是來為他說過的那些話道歉的。

總統先生很意外,他沒有想到特魯曼能道歉,這個屬下他很清楚,軍方出身,有軍人的強硬,所以有時候他會說一些混賬話,總統先生也不會往心裡去。

以前他從來都沒有道過謙,但這一次,他居然道歉了,這讓總統先生覺得有些小小的驚喜,也有些意外,“你是在嚇唬我嗎?”

“嚇唬?”,特魯曼先生愣了一下,他連忙搖著頭,“不,我也要為以前我做的那些事情道歉……”

有人願意道歉這就意味著更多的事情都可以溝通,在總統先生的面前,他為自己所有犯過的“錯誤”道歉,並且清楚的認識到了勝選和國內社會結構的穩定遠勝一切。

這個觀點很符合總統先生的觀點,特別是勝選的問題,這才是總統利益集團的核心。

“我很高興你能想明白這些問題,我也知道你說的那些問題對我們來說的確需要想辦法解決,可要解決這些問題,我們就必須掌握著權力。”

“沒有權力,我們除了能在電視上像小丑一樣抒發自己沒有人在意的觀點,和同樣落魄的政敵互相攻擊之外,我們什麼都做不到。”

“特魯曼,我們沒有錢,我們沒辦法正面的對抗那些財團,我們能依靠的只有權力,只有緊緊的抓住權力,你心裡想的那些東西,才有實現的一天!”

得到了正面的反饋之後總統也稍稍的表態,他心裡很有分寸,這番話也的確讓特魯曼先生認可,特別是有關於權力的問題。

有權力,你才能使實現自己的理想和抱負。

沒有權力,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電視機前的沙發和垃圾食品中腐爛。

有人為了能夠有一個光明的未來十幾年如一日的學習,那麼現在就是他“學習”的時候,他要收斂起自己能刺傷別人的外殼,混入這些人裡,直到他真正的掌握權力,真正的權力。

“總統先生,我的魯莽和衝動為接下來我們的工作帶來了很多的麻煩,我想要……”,他說著頓了頓,臉上有一些不怎麼好看的笑容,“我想要向那些人表達我的歉意,你認為呢?”

他口中的那些人,是指那些被他觸動了利益的財團高層,對方出手了,他表示低頭,在大家都沒有徹底撕破臉之前化解矛盾,皆大歡喜。

總統先生臉上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但很快轉為驚喜,“你不要勉強你自己……”

“我沒有勉強自己,人要為自己犯下的錯悔過,我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我也要承認自己的錯誤。”

總統先生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真的沒有勉強自己嗎?”,在得到了特魯曼先生肯定的答覆之後,他點了點頭,“我會幫你安排,請相信我,我絕對不會讓他們為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