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說財政大臣那邊最近很苦惱,有很多民眾到他那邊去示威遊行了?”

辦公室中,首相突然問的問題讓正在收拾檔案的助理稍稍愣了一會。

以前首相不怎麼管事情(前文出現次數也少),大多數時候他就是看看報紙,喝喝咖啡或者花茶,然後在必要的時候代表皇帝參加一些外地開展的工作。

到現場坐著或者站著,然後宣讀皇帝委託他進行的發言。

這也是他這個“吉祥物”外號的由來,他幾乎沒有太多的表現出自己的想法,很多時候他就是一個擺設,一個符號。

現在他突然問出這個問題,助手有點不太適應,不過他也很快就反應了過來,“是的,據說還有人拿石頭砸了財政大臣家的玻璃。”

“那真是太可怕了!”,首相臉上流露出一種……憤怒?

助手不確定自己看見的是憤怒,因為他隱約的發現首先在低頭的時候笑了一下,很快,在仔細看的時候就已經沒有了,他不知道這是不是自己的幻覺。

首相略微皺著眉頭沉吟了片刻,“遊行和示威是正常的,但不應該有這樣的暴力行徑,通知警察局,驅散這些人群,並且告訴他們原因。”

助手的回答稍微遲了那麼幾秒,他的思維顯然跟不上首相的想法,他需要認真的思考那麼幾秒鐘的時間才能發現其中隱藏的一些問題。

等他想明白的時候,他突然感覺有點熱,“這樣做……會不會激怒那些遊行的民眾?”

他的聲音很輕,很低,他要表達的並不是自己對這條命令的抗拒,而是一種補充。

首相抬起頭看了他一眼,“難道你認為放任這些不理智的遊行才是正確的選擇嗎?”

“他們今天能朝著裡面丟石頭,明天就有可能向裡面開槍,按照我說的去做。”

聲音不大,帶來的壓力卻不小,助手知道自己犯了錯,立刻答應了下來,小跑著跑出門。

首相看著緩緩關閉的門搖了搖頭,這些年來的沉寂改變的不只是他,連他身邊的助手敏感程度都變得這麼低了。

他要做的,正是要激怒那些遊行的人,不然接下來的大戲還怎麼開場?

幾分鐘後,帝都警察局局長接到了電話。

“你好,我是……,對於昨天發生的事情,首相閣下表示非常的關注。”

“帝國公民的示威遊行應該是一種對自己態度意見的表達方式,而不應該是催生暴力的途徑,希望你們能夠儘快驅散聚集的人群,為帝都帶來穩定的秩序。”

拿著電話聽筒的警察局局長沒有太多的表情,都是一些屁話,不過出於禮貌,他還是稍稍應付了一下,“並不是我們不想做,只是人太多了,容易發生騷亂。”

“我們已經派遣了警察去值守,不會再發生類似的事情了。”

聽筒裡的人對他的回答並不滿意,“你不需要解釋你做了什麼,你要做的就是驅散那些人,他們已經脫離了帝國法律對於示威遊行的定義,他們正在演變成為一個暴力群體。”

“為了大臣們的安全,你應該承擔起警察局局長的責任,這不是討論,這是命令。”

“還是說,你不願意執行?”

態度前所未有的強硬,這也讓警察局局長察覺到一絲不對勁的味道,誰都知道首相現在就是擺設。

幾乎所有的國家政策、政事的討論和決定,都是皇帝陛下和大臣們直接商談出結果的,首相很多時候就等於是在旁聽,偶爾發表一下自己的看法,採納的人也不多。

現在首相府突然這麼強硬的表現出侵略性,警察局長意識到有一場風暴即將到來。

他一個激靈,像這樣級別的鬥爭他這種層次的小人物根本沒有反抗的能力,他立刻沉聲道,“我想我知道怎麼做了,我會盡快驅散財政大臣家門外的人群,確保帝國大臣們的生命與財產安全。”

三分鐘後,一條條命令從帝都警察局釋出出去,包括了第二警察部,也接到了協同配合的要求。

蓋弗拉帝國一共有九個警察部,其中第一警察部負責的就是日常警察們的工作。

第二警察部是武裝警察,他們的工作就是鎮壓暴動,畢竟這裡不是自由的國家,有時候也有一些刁民會搞出事情來。

第七警察部屬於秘密警察,負責抓捕國內一些有可能威脅到國家安全的犯罪分子。

其他各個警察部也都有自己的職責,他們一定程度上取代了軍隊在本土的位置。

在這之前的戰爭期間,甚至有一種來自於社會上的呼籲,與其讓陸軍出去丟臉,不如把警察當作士兵投放出去。

當然這種說法並沒有得到警察們的支援,他們才不想去送死呢,但這也反映出在蓋弗拉本土,警察還是相當強力的一個部門,甚至超過了陸軍。

第一,第二警察部快速反應起來,派遣了一些裝甲車和武裝警察前往事發地點處理這件事。

與此同時,財政大臣並不像是外界想象的那樣,惶恐不安的坐在家裡面。

他雖然在家裡哪兒都沒有去,可他的臉上卻沒有什麼惶恐不安這種表現,除了對手底下那些人的速度不慢的慍怒之外,並沒有恐慌。

他不相信民眾會衝擊他的府邸,衝擊貴族私人府邸在帝國可是重罪,終身監禁的那種。

如果引發了嚴重後果的,有可能會直接享受到貴族才能享受到的刑罰——絞刑。

還是在帝國廣場上當著很多人的面被吊死,雖然這種待遇似乎對於某些人來說反而是一種榮耀,可不意味著真有人願意被吊死在人們的面前。

在很多很多年之前,一些匪幫中流傳著“死也要被吊死”的說法,來表達自己對自己職業未來的野心。

財政大臣不僅沒有管門口那些人,甚至還在安排一些人想辦法推動更進一步的舉動,他現在要和時間賽跑,任何能爭奪時間的方法他都會去做,無論是否下賤。

他想要把自己塑造成為一個受害者的形象,然後拿到同情分,如果能夠受點傷就更好了,當然現在也的確不太適合他出面。

這就像有人對著你的臉來了一拳後立刻說對不起,憤怒中的你絕對不會原諒這個人,一定要打回去才行。

可如果這個人打完你就跑,等了三五天後有個人來勸你算了吧,這個人再站出來主動賠禮道歉,你就會覺得其實這也沒什麼,除了表現自己的大度外,說不定還會和對方聊兩句。

現在民眾們的錢剛剛因為財政系人員收受黑錢導致的失誤被欺詐,這些人正在氣頭上,哪怕財政大臣這個時候跪下來求這些人原諒,把他們的錢還給他們,他們也一樣不會聽,還要罵上他幾句。

但等一等,等這些人的情緒峰值過去,然後配合調查結果,加上自己以委屈甚至是受傷的形象出現,請求民眾的原諒,民眾們很有可能會原諒他。

當然他也會拿出相應的處置辦法,來處置剩下那些還沒有來得及轉走的錢,以及對其他人的處置方案。

所以現在當務之急不是要表現什麼,那隻會越做越亂。

只要爭取了這些時間,又能夠賣慘獲得一些人的支援,他就有更多的時間解決一些問題。

從內部清洗,丟出去一些人,然後事情就解決了。

他已經安排了人去約談一些權重股的上市公司,希望這些人能夠配合他,把指數拉起來。

至於操作的辦法也很簡單,就是頻繁的換手讓因子最大化,然後拉動這些權重股票的股價,把金融指數的下跌趨勢終止,並且重新拉昇起來。

這對那些上市公司都是有利無害的,公司的股價提升,他們股東的身價就會提升,包括他們背後的貴族,財富也在膨脹。

等這件事處理好,他再找幾個不重要的手下丟出去當替罪羊,適當的接受一些外部力量的干擾,比如說皇帝要安插自己心腹之類的,以爭取先把困局破解。

他有的是辦法一點一點把局面扭轉回來。

整個計劃他構思了一整天,他認為這個計劃沒有任何的問題,只要靜靜的等待結果就行。

可就在這個時候,來自於窗外噪雜聲讓他皺了皺眉,他聽見了整齊的步伐,這種聲音不可能出現在普通人的身上,有其他勢力插手了。

他立刻站了起來,走到了窗戶邊上,然後看見了武裝警察……

那些警察手中舉著一種類似長杆錘的武器,只不過在兵器中錘頭是金屬的,現在他們的錘頭是包了一層橡膠的金屬。

打在人的身上很痛,不過不太可能造成無法挽回的結果,比如說錘碎腦袋之類的,它只會讓人被錘暈過去。

整齊的警察方陣一步步前壓,緊隨其後的巡邏車開始廣播,要求人們立刻解散,並且離開這裡,否則將會追究這些人的法律責任。

財政大臣目瞪狗呆的看著這些人,他怎麼都想不到,他這個“受害者”都沒有報警,警察多管閒事做什麼?

他猛地一轉頭,一臉要吃人的表情回到桌子邊,提起了電話撥打警察局局長的電話,不過很可惜,沒有人接。

如果他能在窗戶前多看一會的話,就會發現警察局長就在方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