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時分,一通來自塞賓市的電話在林奇的別墅中響了起來。

來電的是塞賓市那邊的一家紡織廠。

說是紡織廠,實際上是一家很小很小的公司。

小,說的是它的人員數量,但要說體量它可真不小,據統計納加利爾市場上廉價服飾市場的百分之七點一,來自於這家小公司。

這是林奇在蘭登參議員還是塞賓市市長的時候,搞的一個專案。

把所有工序下放到以家庭為單位的作坊中,工廠和家庭作坊是合作關係,而不是僱傭關係,自然就不需要承擔各種爛七八糟的費用。

這麼做的好處是降低了成本,他只需要為每一件合格產品支付十五分到五十分就足夠了,除此之外不承擔任何額外的費用,也沒有什麼風險。

像是工人工作不規範導致的安全事故,更是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了。

工廠每週從合作的家庭作坊那邊把符合標準的衣服收過來,然後打包後送往納加利爾。

很多人都覺得納加利爾的市場還很低階,甚至賣不出東西去,其實這完全是對納加利爾的誤解。

大多數有這樣想法的人,都是沒有真正去過納加利爾的人。

以現在納加利爾人的工資來說,他們每天大約能有一塊五到一塊七,這是普通工人的收入,聯邦索爾。

技術工種普遍在兩塊五以上了,像是一些高階技術工種,會駕駛工程機械之類的,基本上都在四塊錢到五塊錢一天。

部分已經拿到工程師之類資質和證書的,每個月的收入最少都在一百八十塊錢以上!

納加利爾的人均收入可能還不太高,但是他們消費的慾望,卻從來都不弱!

而且隨著他們收入越來越高,消費的慾望也越來越強烈,超前消費已經在納加利爾站穩了腳跟,人們願意後面幾個月省吃儉用,也要提前享受到來自聯邦的高階商品帶來的快樂!

現在在納加利爾存在一些“體面人”,這些人穿著來自聯邦的正裝,皮鞋,帶著禮貌,拄著文明棍,他們就像是話劇中文明社會的紳士們。

這些人有一份穩定的工作,在工作時間之外,他們就會穿戴整齊的聚集在一起,像是選美那樣站在街頭,展示自己的一切!

他們把絕大多數收入,都投入到了購買聯邦的衣帽產品中,並永不停歇!

還有一些人對聯邦的電器非常的喜歡,在他們的家裡收藏著各種各樣在納加利爾市場上能見到的,甚至是不能見到的電器。

諸如此類的人其實很多,他們的消費慾望實際上是一種由內而外尋求認同的渴求。

而這些人,恰恰就是消費主力!

每年數十億,並且還在不斷增長的市場,就來自於這些人!

林奇在塞賓市這邊成本大約不到一塊五的衣服,到了納加利爾那邊均價在五塊錢到十塊錢不等。

除去各種費用,利潤大約有一塊左右。

別小看這一塊錢左右的利潤,去掉稅收等各種亂七八糟的扣費後,一年這家小公司給林奇能帶來七八十萬的純收益。

這筆錢並不算少,現在很多工廠還沒有這麼多的收入,而且它帶動了很多人的就業,解決了大蕭條時期暴跌的就業率。

哪怕到現在,它都是塞賓市工作環境中非常重要的一個環節!

電話就是公司的經理人打來的,職業的經理人,而且幹不長。

很多人都把這家公司作為一個跳板,沒有人打算在這種明顯沒有任何發展和進步的企業裡做一輩子,特別是那些有上進心的人。

到現在,這家公司已經換了四個職業經理人,這是第五個。

這麼做其實也有好處,那就是林奇可以儘可能的壓縮經理的人工成本,讓他們幹更多的事情,給更少的錢。

本來就不打算幹太久的經理們也沒有什麼好抱怨的,在林奇的產業中做過經理人,這份資歷就非常的漂亮!

哪怕他們後續跳槽的企業不知道這家小工廠屬於林奇,他們也會主動提醒他們,“你應該知道林奇先生的那家頗有傳奇性質的工廠吧……”

這位經理人打電話來的主要原因是現在一些合作的家庭作坊,希望工廠這邊能夠給他們開出工作證明。

新的社會保障制度改革結果已經呈現,這些人突然意識到他們似乎也突然間符合了標準。

誰也不知道以後會怎樣,但至少現在,他們是符合標準的,唯一欠缺的就是一份長期工作證明!

這些人已經為工廠服務了很多年,少一點的兩三年,長久一點的都在五年以上。

他們起初也斷絕了繼續交保險的想法,反正湊不齊了,但現在,機會出現在他們的眼前,他們都不願意放過!

只是這裡面涉及到了一個問題,如果工廠給他們開了證明,會不會牽扯到僱傭性質。

在聯邦,很多法律都是為了保障勞動階級而建立的,如果工廠存在僱傭性質,接下來第一件事就是罰款。

因為這麼多年裡他們並沒有給這些員工繳納過任何一份保險,也沒有按照聯邦的最低時薪法給他們發薪水。

這些都是嚴重違反聯邦法律的,而且是很嚴重的案子。

可如果他們不開證明,這些人就沒辦法一次性補繳那些保障金,享受到終身的社會保障。

對於自己處理不了的事情,經理人直接把問題推給了林奇。

林奇聽完之後琢磨了一會,沒有給出答覆,他也不知道。

隨後他就給正在合作的律師事務所打了一通電話,那邊不到十五分鐘,就安排了好幾名律師趕到林奇這裡。

“林奇先生,我介紹一下……”

林奇作為事務所的大客戶,同時又是知名人士,他不僅能夠給事務所帶來可觀的財富收益,還能帶來相當的聲望。

事務所很重視,派出了他們最高階的成員和團隊。

在這位領隊的介紹下,來的人裡有精通聯邦法律的,有精通約克州地方法律的,有精通和勞動階級相關法律的,還有和司法部門關係不錯的。

當大家使用的法律劍盾都在同一個級別的時候,誰能夠勝出,就看誰人脈更廣闊一些!

決勝永遠在法庭之外,司法界的名言!

隨後林奇談到了剛才遇到的一些問題,律師們立刻開始進行分析,林奇安靜的等待著結果。

專業的事情,交給專業的人去做,這是最好的選擇。

在另外一個世界,他如果在外面,擁有現在這樣的權勢,他可以自己決定。

但是在這裡,情況完全不同。

人們總說聯邦政府已經成為了資本家的遊樂場,但有時候資本家的把柄一旦落入了聯邦政府的手裡,他們殺起資本家來也是毫不手軟的。

二十來分鐘,律師團隊的答案是“不建議那麼做”,理由很充分。

如果做了,就算是預設了僱傭的事實,而且這套模式這麼多年下來,說是合作,大家其實都知道是怎麼回事,會非常的麻煩。

當然如果林奇想要做的話,有兩種辦法。

“第一種,現在聯邦政府和內閣對勞動階級相關保護法案非常的關注,你如果在國會有比較親近的人,可以嘗試透過推動立法的方法,來實現這一步。”

“只要國會這邊立法了,那麼你這麼做就沒有任何人能指責伱。”

“第二種方法,讓約克州州長支援你的做法,在實施履行非基本法相關內容時,地方法的優先等級高於聯邦法。”

“地方立法的流程更短,速度更快,阻力也不大!”

畢竟是涉及到很多人利益的事情,有時候有些事情不一定會損害某些人的利益,但這些人就是見不得別人好,會跳出來阻攔。

地方法立法相對簡單,州議會就是擺設,基本州長說了算。

林奇記住了這兩條方法,隨後送走了這些人。

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按照一個小時收費,花了林奇一萬七千五百塊,難怪人人都他媽想當律師,這可比搶劫快得多,還合法!

送走了這些人後他坐在沙發上思考著。

其實當初他在塞賓市搞出這麼一套家庭作坊合作制,為當時不景氣的社會環境下的資本家,指了一條明路。

有很多資本家都按照他的方法,搞起了這套玩法,削減掉了很多不必要的開支,可以說這一招讓很多資本家平安的度過寒冬。

這也意味著現在遇到這些麻煩的人,有需要一次性繳納完所有費用的人,不只是林奇所知道的這麼一些。

可能在聯邦全國各地,都存在這樣的群體,而且人數一定不會少!

眾所周知,林奇是一個有社會責任感的資本家,其實這種情況他完全可以不管不顧。

或者乾脆從州政府下手。

現在上任的新州長也是進步黨黨內人士,還和格萊斯頓算是半條戰線的好戰友,透過格萊斯頓聯絡這個新州長,要搞定地方法完全就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可林奇終究不是自私自利的傢伙,他思索了很久,給特魯曼先生打了一通電話,他先要和總統先生通通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