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委會對“健康聯邦人基金會”的調查完全結束,這可能是歷史上最快的一次調查……唔,也許不是,有些調查可能在這個想法誕生的時候就被阻止了,那些才是最快的。

雖然健康聯邦人基金會無法繼續的深入調查下去,但是對另外兩個基金會的調查卻沒有任何問題,一個是幫助人們觀察魚類的基金會,還有一個則是研究聯邦一共有多少種在秋季才開花植物的基金會。

也許是因為在醫療集團面前吃了虧,也許是有了一些新的想法,特魯曼變得比以前更深沉了,也更低調了。

中午的時候,威爾士議員請了一位在布佩恩比較活躍,也相當有名的掮客到家中作客,他已經意識到一些問題了,現在他需要有人來幫他解決這些問題。

醫療集團逼退特魯曼針對性的調查讓他意識到總統先生也好,特魯曼也罷,都遠沒有他想的那麼強勢。

是啊,畢竟這只是一個“半路總統”,他的總統內閣,包括了目前一些大部的部長和他都不完全是一條心的,其中更有各種各樣的鬥爭,就連進步黨黨內對他繼續競選乃至於勝選,都有些看法。

可即使是這樣,總統先生手中依舊名義上掌握著聯邦最高的權力,依舊讓威爾士議員感覺到吃力。

所以他邀請了一位人在政壇外,但是在政治圈子裡非常有名的“有能力的朋友”,埃爾森先生。

埃爾森先生曾經擔任過一任副總統,只有一任,原本他在政壇上應該還有些不錯的未來,但因為一場辦公室醜聞,他不得不向總統先生遞交了辭呈。

辭去了副總統的工作之後他也沒有再擔任任何具體的工作,而是開始以一個政治掮客的身份活躍在布佩恩。

不管是保守黨,還是進步黨,以及總是沒有什麼存在感的社會黨,似乎都會給他一些面子,這讓這位七十一歲的老先生看起來只有五十多歲的樣子——愉悅的心情能使人年輕。

“十五年的本託……”,坐在餐桌邊上的埃爾森先生很有老派的紳士風度,那是一種一眼就能看出來,令人覺得如沐春風的風度。

他笑著的時候有些花白的眉毛會抖起來,整個五官面容都很親和,笑容也很有感染力,“這可是一瓶好酒……”

他說的本託,是指他手中的紅酒,埃爾森先生今年已經七十一歲了,他的醫生很多次警告他,不能再飲用高濃度的酒精飲料,當然他也很愛惜自己的身體,除了偶爾失眠的時候會用烈酒外,其他時候都是紅酒。

本託是一個酒莊的名字,在全世界都享有盛名,窖藏十五年的紅酒,的確是個好東西。

威爾士議員為埃爾森先生開啟了紅酒,為雙方都倒了一些。

沒有花裡胡哨的品酒,在這裡,以及在他們這種階層,沒有人會像是小丑一樣把一小口紅酒包在嘴裡然後猛地吸氣發出咕嚕嚕的聲音,以此來催化催發出酒中的芬芳因子。

就算是品酒師,也只有在鑑賞會的時候會裝神弄鬼的那麼做,在平常,他們和普通人,和那些不懂得品酒的人一樣。

把酒開啟,倒上,然後碰杯。

叮……

“用這麼好的酒來招待我,讓我有些惶恐!”,埃爾森先生依舊在笑,他放下酒杯,暗紅色的酒精飲料順著杯壁緩緩的下滑。

紅酒杯的杯廓不算小,他們只是抿了一小口,很少很少的一點,略微帶著沒有化開的澀味的液體並不適合現在就大量的飲用。

它們會隨著時間的流失變得芬芳起來,而且不需要醒酒器,不需要任何其他不必要的一切。

威爾士議員沒有說些其他的東西岔開話題,他直接點著頭說道,“是的,我遇到了麻煩,有人在調查有我持股的兩家基金會,之前是三家……”

至於為什麼現在是兩家,埃爾森先生很清楚,他也是給總統先生打電話的人之一,只是一通電話,就讓他獲得了得到了一張有簽名的感謝信。

“特魯曼!”,埃爾森先生直接指出了這個“有人”是哪一個人,他說著拿起刀叉,“抱歉,醫生說我不能空腹太久……”

威爾士議員立刻做出了一個邀請他用餐的動作,自己則繼續說道,“是的,是的,特魯曼,他們對我最近的一些事情可能有些看法,我認為這是可以透過溝通解決的,我也一直在等他們來和我溝通,但他們……”

“庫爾力克……”,埃爾森先生突然說了一句,打斷了威爾士議員的話。

後者似乎沒有聽清楚,“抱歉,您剛才說了什麼?”

埃爾森先生把口中的牛肉嚥下去之後,拿起餐巾沾了沾嘴唇上的醬汁,“我說庫爾力克的特級牛肉,受到一些經濟和大環境的影響,現在一磅特級的牛肉要一百七十塊錢左右。”

他看著威爾士議員,“威爾士議員,你是聯邦最高權力機構中的一員,決定著聯邦以後如何的發展,你應該把更多的精力放在讓每個人都能吃得起這些牛肉的問題上,而不是……傾軋。”

這句話從某種程度來說,有些嚴重了,威爾士議員的臉也逐漸的變紅,變成了宛如豬肝的絳紫色,他還不得不點頭承認這一點。

埃爾森先生稍作停頓,話鋒一轉,“剛才你說溝通,我認為這是一個很棒的詞,溝通,能拉進人和人之間的距離,也能讓我們和平的解決一些問題。”

這就是好的表現,其實他不是很看得起威爾士議員,原因與很多,各種各樣的,其中也包括他今年七十一歲了,他可以做任何他想做的事情。

說著埃爾森先生又切下一塊牛肉包進口中,還抿了一口杯子裡的紅酒,“現在感覺好多了……”,他笑了笑,又問道,“如果你能退一步,這件事我可以試著幫你。”

威爾士議員沒有立刻就答應下來,看得出他是一個很有職業操守的人,收了錢,還想著為普雷頓辦事。

但實際上並沒有這麼簡單,如果他退一步,就意味著他從某種程度上背叛了普雷頓,這可不是把錢退回去就能解決的,這要割捨掉更多的利益來抹平這次的失誤。

他也知道對抗下去沒有什麼價值,還很危險,對方居然連立案調查這種不合乎鬥爭形勢的做法都做出來了,也就表明了對方的決心,但,他還是有些不捨。

埃爾森先生一直沒有說話或者做些其他什麼事情打斷威爾士議員的思考,這種事情就是這樣,沒有兩全的選擇,必須做出一個決定。

是抱著死定了的決心和現在的總統先生以及他的得力助手特魯曼死扛到底,還是犧牲掉一些自己的利益,直接結束這場其實從一開始就沒必要的紛爭。

直到埃爾森先生享用完了這頓豐盛的午餐,威爾士議員都沒有得出一個他覺得可以認同的決定。

到最後,埃爾森先生不得不打斷他的思考了,時間是寶貴的,沒有人會把寶貴的時間浪費在別人的思考上。

“我給你一個建議,威爾士議員……”,他一開口,威爾士議員恍惚了一下就回過神來,連連點頭,就像是小學裡的學生那樣,乖巧,敬畏,也充滿了求知慾。

“我們的總統先生在上一次大選中失敗,浪費了進步黨寶貴的資源,所以黨內對他有些偏見,但這不意味著他就一點機會都沒有。”

“很多人,包括我,對他提出的一些想法,比如說要讓聯邦在國際社會中承擔更多的責任這種想法非常的感興趣,當然這也會引來一些國外勢力的敵對。”

“沒有人想要看見一個強大的聯邦崛起,總有那麼一些披著各種合法外衣的間諜伺機在聯邦內搞一些破壞,這就是很正常的事情了。”

“他們有可能會盜取我們的科學成果,有可能會竊取我們的重要配方,有可能會綁架我們的科學家,也有可能會……分化我們的政客。”

“你聽懂了嗎?”

威爾士議員連連點頭,“是的,埃爾森先生,我聽懂了,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很好,感謝你的款待,等我有進一步訊息的時候,到時候我再聯絡你……”,埃爾森先生說著似乎想要離開,威爾士議員立刻走過來為他抽開椅子,但被他拒絕了。

雖然他七十一歲了,但他還能自己坐下去後再自己站起來。

晚一些的時候,被總統從外面找回來的特魯曼剛準備去敲總統辦公室門的時候,恰好門從裡面開啟了。

總統先生和埃爾森先生正好朝外走,兩個人的臉上都堆滿了笑容,看起來非常的融洽。

總統先生只是瞥了一眼特魯曼就和他錯身離開,他需要把埃爾森先生送出去。

等他回來的時候,特魯曼已經在他的辦公室裡等著他了。

總統先生沒有立刻說話,而是坐在椅子上思考著了一會,然後才搖著頭說道,“對威爾士議員的調查停下來吧,他投降了!”

“接下來我們要把重心轉移到對蓋弗拉的問題上,順便轉移一下視線……”,總統先生說著嘆了一口氣,“特魯曼,這些都是你的功勞,你讓他不得不讓步,我要感謝你。”

特魯曼先生的表情很奇怪,他本來應該高興才對,這就是他們最初的目的,讓威爾士議員閉上嘴的同時,停止他那毫無價值的串聯。

但不知道為什麼,此時此刻的他高興不起來,卻又不得不說——“這是我的榮幸,總統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