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納加利爾,大祭司們絕對是最有錢,但同時也是最低調的一群人。

每年有很多的宗教活動節日,每到這種節日的時候,人們就開始準備金器,並且送往附近的神廟進行祈福。

窮人家用不起好的金器,但又不能不送——如果想要投個好胎,那麼每年的活動節日就是表現的時候了,人們可以不富有,但不能沒有,哪怕是刷了金漆的器皿。

有時候一些祭祀也會引導人們,說為什麼那些有錢人越來越有錢,有權人則權力穩固,就是因為他們獻祭的金器更符合神明的心意。

這也造成了另外一種外國人絕對無法瞭解到的本地現象,一旦到了重大的宗教活動節日,一些瘋狂的宗教家庭就會賣兒賣女賣妻賣房的去籌集黃金,來打造一個金器獻祭給神明以表達自己的虔誠。

這種事情近幾年稍微少見一些,外國人的到來也的確讓一些事情發生了一些改變,但社會中依舊存在這種現象,特別是那些老年人們,等他們快要喪失家庭權力的時候,他們就會這麼做。

把所有自己能夠支配的東西都賣掉換取金器獻祭給神明後開始流浪,路邊那些流落街頭的老人中,除了被家中子女趕出來的之外,不少人都是這樣的。

他們這麼做的目的就是為了取悅神明,好讓自己死後能投一個好胎。

全民的宗教狂熱讓每個地區的神廟都成為了一個巨大的黃金收集機構,從金漆到金包器再到純金的金器,每年都會有數量巨大的這些東西流入各地的神廟當中。

神廟則會把這部分東西委託給一些人,或者乾脆自己處理,把黃金提煉出來,熔燒成為金錠或者金餅。

因為他們缺少專門的工具,流程也不那麼完善,以及存在的奸商往金器裡面新增東西的行為,這些儘快的純度都不是很高。

其中最多新增的就是銅,這東西只要處理的好,一群沒上過化學課的祭祀還真不容易發覺。

林奇搖了搖頭,把金餅丟回到小金山上,他走到金山旁,看著這些佈滿大洞小眼的金條金餅,眼神有那麼一瞬間的恍惚。

聯邦現在的金價很穩定,不是很高,得益於這幾年來金融和經濟的持續下滑,白銀和黃金等貴重金屬的價格都在穩定的提升,其中黃金的價格已經漲到了三十七塊錢一盎司,而白銀的價格也意外的漲到了一塊七一盎司,分幣單位不計入統計。

一噸等於三萬兩千五百多盎司,一頓純黃金的價格已經突破了一百三十萬。

林奇看著這些黃金,心裡默默的計算了一下,這裡最少堆積著過千萬的財富!

但它比一千萬的鈔票放在人們的面前更具有視覺衝擊力,黃金這種東西從被人們發現開始,它們就牢牢的吸引著人們的視線!

林奇給了一個他認為很合適的價格,“大概一千到一千五百萬聯邦索爾之間。”

他本以為大祭司會矜持的表示一下他是如此的富有,但讓林奇沒想到的是,大祭司也愣住了。

“這……這麼多?”,大祭司似乎對這個數字有些茫然,“我心裡的那個數字比你說的這個少……一些。”

他本來打算說少不少的,他覺得這裡可能只有三五百萬左右,當然這也和這些年裡普雷頓商行的行為有關係,他們回收黃金的價格並不和國際黃金價格接軌。

同時納加利爾其實是有豐富的黃金礦藏,這也是造成大祭司覺得這些東西不會太貴的原因。

林奇點了點頭,他隨手拿起了一根金條,因為澆築的時候磨具不夠乾淨,本身溶液雜質較多,在金磚背面形成了一圈氣孔,這些氣孔小的有大豆大小,大的能把手指塞進去,這其實也削減了目測的價值。

“運輸,重新提純,人工費用,這些額外的開支都要從它的價值中扣除,還有一些安保費用和銀行的保險業務。”

“這麼多的黃金如果私人收藏很容易出事,只能存在銀行的保險庫中,這些也是費用。”

哐的一聲,他把金條丟了回去,看著滑落的金條和金餅,林奇有些感嘆,這些人太他媽的有錢了!

當然這也很正常,這就是落後的國家的特徵,財富和權力比發達國家更高度的集中在極少數人的手中,這也是一種社會結構不合理的表現之一。

社會整體結構和機制越成熟,越先進,財富在各個階級中的分佈也應該越均衡,人們理想中的社會結構是頂層和底層在財富、社會義務方面是相同的,權力會因為分工的不同有所倚重。

越向這方面發展,社會制度也就越先進,但納加利爾現在這種則不同,財富和權力高度的集中帶來的只有社會在緩慢的走向死亡,統治者們牢牢的控制住權力和財富,等同於剝奪了普通人的慾望。

普通的人們無法透過勞動或者其他方式獲得財富、權力、地位等物質精神方面的晉升和享受,他們就會喪失努力的動力。

他們情願躺在汙水裡等待死亡的降臨,也不願意站起來,找份工作把肚子填飽,當然沒有工作的機會是另外一個問題。

但不管如何,如此多的黃金堆放在這裡,看著它們,林奇的思維從外面那些衣衫襤褸等待著去投一個好胎的人的身上收了回來。

“你確定要把這些東西交給我嗎?”,林奇再三的詢問了一句。

大祭司遲疑了一下,他真的沒有想到這些黃金居然值這麼多錢,但他也就遲疑了那麼一小會,然後用力的點了點頭,“是的,都交給你處理了。”

林奇點了一下頭,“我會盡快安排人來處理這些東西,另外我答應你的事情,也肯定會做到,看在我們的交情,還有這些錢的份上!”

他用一種很不漂亮的方式說出了這些話,但這種不漂亮的方式,得到了大祭司的認可。

“我聽說聯邦是一個很講究契約精神的國家,也許我們也可以簽訂一些契約來讓這些事情處理的更完美?”

本來他不打算這麼做的,如果這些黃金只能換幾百萬聯邦索爾,林奇分一分,他的兒子們分一分,最後每個兒子到手的只有可能一百來萬聯邦索爾。

但它太多了,他就不得不增加一些限制,要知道有時候錢太多,也能讓人丟掉自己的性命。

和大祭司從他的後花園走出來後,林奇和他有了一個大致的意向,林奇會用這些錢成立一個基金會,股份由林奇和大祭司的孩子們分別持有,等於白送林奇一部分錢。

這個基金會會委託給“黑石資本”公司進行管理,每年它的收益中的百分之六十,將作為增資重新融入基金會中,而剩下的百分之四十,按照股權的分配進行分紅。

這份協議的委託期是十年,十年時間內,所有人都不能套現,十年之後才可以,並且結束託管。

總的來說就是大祭司的孩子們有十年的時間去適應那邊的社會,十年後他們已經完全的融入聯邦社會,成為了聯邦人時,他們才能夠拿到那份真正屬於他們的錢,擁有完全的支配權。

在這之前,他們得聽林奇的。

林奇走後,大祭司把他的孩子們都找了過來,並且說出了自己的決定。

當他說出自己決定的時候他的孩子們,包括了瑞卡都忍不住提出了不同的看法,大致的意思就是大祭司沒有必要這麼做。

面對這些正在爭辯,想要獲得更多自主權和支配權的孩子們,大祭司反而更加確定了自己的想法。

等這些人不那麼吵鬧了,他笑著搖了搖頭,一邊熟練的為薰香爐中更換新的香芯,一邊輕聲問道,“都說完了?”

積威已久的一句話,就讓這些孩子們有些後悔剛才太沖動了,他們紛紛低著頭,不敢再開口。

大祭司擺弄好他的那些薰香之後,重新盤腿坐在了床上,說起了一些他的看法。

“普雷頓很厲害,他認識一大群強大的海盜,據說這些海盜背後就是蓋弗拉的皇家海軍,也是憑藉著這股勢力,他牢牢霸佔著納加利爾的進出口貿易。”

“我們都討厭他,但又離不開他,這是一個很可悲的情況,孩子們。”

“不管是我,德拉格還是中央政府的那些蠢貨,他們拿普雷頓沒有絲毫的辦法,甚至可以說只要普雷頓不高興了,我們只需要幾個月時間就能重新回到原始社會中。”

“但就是這樣一個厲害的人,一個我們無法對抗的人,輕輕鬆鬆的被聯邦收拾掉了!”

一名神神叨叨的大祭司突然談起這些很正經嚴肅的東西,會給人一種很荒誕的感覺,可是房間裡的人們,卻沒有一個有這樣的想法。

“你們對聯邦不熟悉,他們隨便就能找個理由奪走你們所擁有的一切,然後讓你們消失在人們的視線中,沒有人會關心你們這些從野蠻社會來的野蠻人,你們必須要有人能夠為你們提供庇護,你們才能生存下去。”

“林奇是個不錯的選擇,我聽說他和聯邦的國王……總統,關係不錯,這足以讓他保證你們的安全,不會有人因為窺覷你們的財富而殺害你們。”

大祭司看著這些孩子,默默的嘆了一口氣,其實他還給這些孩子上了一層保護,那就是他自己。

他不選擇和這些孩子們一起去聯邦,有兩個想法。

第一,他要利用自己手中的權力再撈一點好處,比如說大祭司的傳承,到時候下面各個神廟的祭祀和主祭都會瘋狂,大量的黃金都會匯聚到他這裡,他就有了第二筆錢。

其次,只要他一天還是大祭司,還有影響力,他就有被利用的價值。

為了能夠更合適的利用他的權力,影響力,聯邦人一定會照看好他和他的家人,直到聯邦人認為他沒有價值了,才會把他丟掉。

這一切,都是為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