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裡,蓋弗拉的財政大臣和赫伯斯先生對面而坐,兩人都沒有說話。

這間房間裡充滿了一種很特別的氣息,那是以財富、地位、權力作為材料才能薰染出的氣息,一種尊貴的氣息,一種昂貴的氣息。

昂貴,這不是一個用錯了地方的詞,貴族的生活是人們很難想象的,這些家族幾百年來累積出的財富本身就是一個龐大且驚人的數字。

這些財富可以讓他們過著非常精緻的生活,精緻到生活中任何一個細微到不能再細微的細節,都透著昂貴的氣息。

隨便找一個畫框,裡面懸掛的油畫可能就是某位大師巔峰時期的作品,價值驚人。

隨便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手抄本,可能剛開啟封面就能看見一連串的歷史名人親筆在書封上籤下自己的名字,以表示他們閱讀過這本書。

哪怕是此時被赫伯斯先生踩在腳下的地毯,都有著普通人難以想象的價格。

這是有史以來最令赫伯斯先生憤怒卻又無奈的一刻,不只是憋屈那麼簡單。

財政大臣看了看他,抿著嘴“唔”了一聲,然後似笑非笑的說道,“還是為了上次的事情吧?”

上次赫伯斯先生和他見面談到的事情就是關於林奇的那批債券,一開始的時候財政大臣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後來他就聯想到了赫伯斯先生和林奇之間的對賭協議,從而猜到了一些內幕。

比如說這份對賭協議中“賭博”的方式,就是林奇抵押的那批債券什麼時候能兌換。

赫伯斯先生多次表達了誠意,加上帝國也的確不適合在近期內釋放太多的儲備金,所以這件事他很輕鬆的完成了。

現在,情況似乎有了一些變化,

赫伯斯先生點了點頭,“是的,我懇求您!”

財政大臣向後一靠,嘆了一口氣,他的目光在赫伯斯先生的身上不斷的流轉,最後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我會盡量的幫你,不過你也要有一個心理準備,帝國皇帝的意志凌駕於我個人至上,如果他改變了想法並且態度堅決,就算你把全世界的珍寶都放在我的面前,我也無法改變結局。”

“當然,我明白……”

結束了這場對話之後赫伯斯先生很快就離開了財政大臣的府邸,他已經儘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做這些事情了,剩下來的只能祈禱,祈禱眾神不要拋棄他。

兩天之後,聯邦與蓋弗拉之間的業務談判幾乎全部結束,老實說不管是蓋弗拉人還是聯邦人,亦或是其他國家的人都沒有想到這次談判居然如此的順利。

在所有談判專案上雙方几乎都沒有浪費太多的時間和精力,談判過程中雙方也沒有表現出強烈的攻擊性,甚至都沒有多少次拍桌子的情況發生。

這可能是最典型,最標準,最規範的談判案例,有可能會被寫入某些外交書籍中,或者世界史裡。

這場談判充分的體現談判的核心——朝相同的目標努力,並且不斷的作出適當的讓步最終達到雙方都可以接受的結果。

大家都沒有過分堅持自己的想法和要求,在快速友善的試探中,迅速的找到了解決辦法,一個個專案飛速的達成協議,一些聯邦商人也開始準備參加蓋弗拉帝國政府舉行的招標會。

就在這樣一個時候,蓋弗拉皇帝想要見一見林奇。

“這個要求……你是不是做了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在和林奇一同前往皇宮的路上,外交次長低聲的問了這個問題。

蓋弗拉人是驕傲的,他們的皇帝也是驕傲的,一個驕傲的皇帝不會輕易的主動要求召見一個外使,除非有什麼事情讓他必須這麼做。

這就是外交次使好奇的地方,“你可以簡單的和我說說,回去之後我方便寫材料,否則你回去之後安委會的人會找你麻煩。”

像是蓋弗拉皇帝單獨召見他國外交人員這種事情在任何國家都不是一個簡單的事情,安委會肯定要審查一下,讓林奇談一談皇帝召見他的目的,以及他們談了什麼,並以此作為評估的因素之一,判斷林奇是否有可能出賣國家的利益。

外交方面不會有小事情,別看現在的科技如此的發達,其實很多時候一個國家想要了解另外一個國家,還是要透過“人”的方式去了解。

所有國家任何對外形式上的宣傳都會隱藏關鍵資訊,如果真的人家說什麼就信什麼,恐怕這個世界早就統一了。

聯邦在攻略納加利爾時,也威逼利誘收買了他們的外交大使,透過外交大使向他們國內傳達一些不正確的資訊,伴隨著其他方面的一起用力,最終才促成了目前的局面。

不過林奇不是很擔心,“總統先生知道這件事,我不會有任何麻煩,但我依舊感謝你的關心,先生。”

兩人說著話,就停在了皇宮外,次長看了一樣金碧輝煌的皇宮,眼睛裡散發著某種而別的光彩。

幾年之前,聯邦人不自信的認為他們絕對不是蓋弗拉人的對手,甚至覺得他們不是世界上大多數國家的對手,民眾們安於享樂,貪生怕死,那個時候外交部就像是一個受氣包,像是一個擺設。

大多數當時的參戰國都能在外交方面要求聯邦做的更多,比如說要求聯邦提供港口讓國王的軍艦停靠,比如說要求聯邦出口一些貴重的原材料,比如說對聯邦來往的商船進行攔截乃至於劫掠。

那人們畏懼戰爭,逃避現實。

可現在,這一切都改變了,他們能夠站在蓋弗拉人的地盤上在不丟失自己底線的情況下,要求蓋弗拉人同意他們的外交要求,還能站在這裡,這個國家的核心的核心處,近距離的觀看這個國家權力的中樞。

“我會在這裡等你,如果有什麼事情,記得要先忍耐,不要讓自己陷於危險的局面中!”,他很耐心的和林奇說著這些事項,儘管他很清楚,林奇知道的,懂的未必比他少。

可每當他看見林奇年輕的面孔,就總有一種想要叮囑對方的衝動,年輕是林奇最大的本錢,也有可能是他最不受控制的一面。

“放心吧,我知道該怎麼做!”,說罷,他在蓋弗拉人的帶領下,昂首挺胸的走進了皇宮裡,直至他的背影完全的消失。

十多分鐘後,林奇見到了蓋弗拉的皇帝。

這是林奇第二次見到皇帝,之前他們剛到這裡的時候見過一次,但很快接結束了,也不像是這次這麼靠近。

蓋弗拉的皇帝看上去很年輕,大概四五十歲的樣子,面色有些紅潤,不過這種紅潤並不是普通的紅潤,那種有白有紅的紅潤,他整個面部都有一種紅的發亮的感覺,這是高血壓的徵兆。

“你膽子很大!”,蓋弗拉皇帝看著林奇,臉上沒有多少的笑容,他的身份和職業讓他時時刻刻都展現著一種常人難以企及的威嚴。

此時他所坐的位置略高於林奇站著的位置,這讓他能夠以一種稍稍有些俯視的感覺去看林奇,“你不像聯邦人,我聽說聯邦人的膽子比針尖還要小,以前我見過。”

“我們的軍艦才開了一炮,一些你們那來的人就嚇的尿了褲子……”,他或者忍不住笑了起來,周圍的一些大臣也露出了笑容。

林奇也在笑,這讓皇帝覺得更有趣了,“看來你也認同我的觀點?”

林奇此時搖了搖頭,“不,我在想之前的一場海戰,號稱無敵的艦隊差點被全滅,如果不是他們臨時調走了一些船,可能以後人們只能從歷史書上看見那些編號。”

“現在那些本應該感謝老天沒有讓他們丟盡臉面的人卻在嘲笑勝利者尋求心理上的慰藉,我為此感覺到可笑。”

房間裡的笑聲突然間戛然而止,皇帝的表情更是變得充滿了危險,他感覺到渾身都不舒服,每一次心跳都會讓他太陽穴一鼓一鼓的。

“你的膽子很大!”

林奇微微欠身,“您剛才已經這樣稱讚過我一次了!”

皇帝想要說點什麼,林奇沒有給他開口的機會,而是接著說道,“我來這裡是希望我們能夠解決彼此的一點麻煩,而不是展示你們所謂的帝國風采。”

“先生們,請注意,聯邦現在不畏懼任何人,我們不會透過武力的方式按著別人的腦袋強行讓他們低頭,可面對挑戰和威脅的時候,我們也不會放棄使用武力捍衛我們的權利。”

“如果你們想要把我找來,然後恐嚇奚落我一番並以此取樂,我建議我們彼此都不要浪費彼此的時間。”

“比起在這裡想要看我出醜,不如考慮考慮安美利亞地區的問題該怎麼解決!”

“那才是更有意義的事情!”

林奇的不卑不亢加上還有一些犀利的語言讓皇帝非常憤怒的同時,又格外的理智,只要不是昏君,都很清楚林奇說的沒有錯。

皇帝雖然不喜歡林奇,卻也要贊成他的觀點。

“我聽人說你自稱可以解決安美利亞地區的問題,我很好奇,你怎麼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