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魯諾先生把現任總統先生搞下臺,那麼如果繼任的總統還是來自於進步黨,這就等於有了“世仇”。

進步黨黨內在某種大環境上就需要保持一致地對外,誰敢亂來,誰就是和所有人作對。

就算有人為了錢這麼做了,這些錢他們也未必能拿到。

反倒是保守黨,和鄧肯家族不僅沒有“仇恨”,反而之前的合作更多,保守黨委員會主席儘管對這個提議不是很痛快,但這的確是最好的選擇。

矮個子的老人臉上露出了一種很狡詐的笑容,可仔細看,又不那麼地複雜。

“你說得不錯,正好之前我們有其他的人選……”

正說話間,總統先生回來了,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在短暫的沉寂之後,進步黨委員會主席主動說起了這件事。

“我們剛才在討論下一任的總統候選人問題,你覺得……怎麼樣?”

這只是一種禮貌性的交流,實際上下一任總統是誰,總統先生並沒有什麼發言權,這麼問只是一種安慰性質的。

至少從總統先生這邊來看,他也參與了下任總統誕生的規劃,新總統出現之後會讓他有一種重要的參與感,從而和新總統之間沒有那麼多的問題。。

進步黨委員會主席說的這個人選,就是之前黨內打算推薦出來取代總統先生的候選人,在態度上更加的激進,他的一些設想也得到了軍方的支援。

如果不是特魯曼先生拉動了軍方後來站在了總統先生這邊,他未必能勝選。

對於這個昔日的黨內競爭對手,總統先生此時的情緒是很複雜的。

他以為自己會成為一個成功的總統,至少在前任引咎辭職之後他已經當了兩年的總統,如果還能連任成功,那就是十年!

十年的任期足夠讓他成為聯邦歷史永遠都無法迴避的一任總統,但誰能想到意外來得如此之快。

只是在女人問題上出了一點意外,就讓人抓到了漏洞和把柄,此時在他平靜的表面之下,是洶湧如雷暴一樣的憤怒情緒。

因為一個女人的出賣,他栽了跟頭。

他臉上露出笑容,“很不錯的提議,如果是他的話,我認為沒有什麼問題。”

他恍惚之間腦海中浮現了另外一個人,特魯曼,他最好的幕僚,最好的助手,最好的搭檔!

老實說特魯曼在總統先生的認知中可能是最有能力的人之一,他的策劃能力和執行能力,以及他對待工作的態度,都是最棒的。

而且他還有很多的支持者,像是林奇,軍方之類的。

但很快這個念頭就從他的腦海中被他抹除了,因為特魯曼實在是“太年輕”了,他才四十來歲,如果他競選了總統,那麼這就意味著他五十歲之後將會沒有太多的事情做。

聯邦憲章允許總統任期結束之後跳過一屆再一次競選,可這終究只是憲章上書面性質的規則。

實際上不會有人那麼做,因為人們不會允許有人那麼做。

太過長期的任職會讓一個總統對國家的各個方面的把持力度,超過政客能承受的底線。

總統內閣的權力將會被無限的放大,甚至國會都會成為一個擺設,而這恰恰是聯邦人最不願意看見的。

聯邦是自由的聯邦,不是獨裁者的樂園,所以即便一名總統再怎麼成功,當他的任期結束之後,他都不會繼續參選。

除非他本質上不是一名政客,他不遵守這些政客們要遵守的規則,但同樣他也不會獲得更多的支援!

五十歲之後的特魯曼,將變成一個閒人,這不符合用人的規則。

聯邦商品化的社會運作機制是把人最大的價值壓榨出來,當特魯曼先生為聯邦繼續貢獻十幾年的能力之後,他參選總統才是正確的。

這樣總統任期結束之後,他在聯邦政府的生涯基本上也到達了終點,然後轉為掮客或者作為類似幕僚的智庫團體繼續發光發熱。

總統先生沒有開口,他覺得這對特魯曼不公平,他應該享受更多的掌權生涯,而不是早早的退休。

“看起來沒有什麼人反對?”,進步黨委員會主席微微笑著,他個子雖然不高,說話聲音雖然不大,可是他的每一句話,都充滿了一種無言的力量!

“回頭我會和他談這件事,現在讓我們把討論的核心拉回到正題上……”

一場討論一直持續到凌晨三點多才結束,結束的只是這一場討論,實際上風暴才剛剛形成。

第二天傑魯諾先生又見了一些人,他沒有見兩黨的真正高層,因為他知道要對他動手的就是這些人。

他正在極力的拉攏中層政客,甚至有訊息傳出來,傑魯諾先生試圖組建一個新的政治團體,他將全力支援這個團體在聯邦政壇中發揮出更重要的作用!

這個訊息老實說很驚人,也讓人意識到了他的瘋狂。

而此時的林奇,則坐在了特魯曼先生的辦公室裡。

氣氛稍稍有些壓抑,實際上特魯曼先生自己很清楚,他正在走在一個快速成長的道路上。

國際事務部讓他有足夠的舞臺來展現自己,總統先生對他的信任讓他可以做很多在一些人看來有些出格的事情而不需要受到任何的懲罰。

這些都是他成長必不可少的過程,他可以在這個過程中找到自己的道路,找到自己施政綱領中的精髓,然後完善自己的政治思想,最終把它規整成為一個完整的,具備了核心思想的政治理念。

但就在這樣一個非常重要的時候,總統先生卻突然……

這太讓人……真他媽的不知道要說點什麼才好!

好一會,特魯曼先生才嘆了一口氣,“我和總統先生已經聊過了,他基本上沒有連任的機會,下一任的總統候選人是……”

他說出了那個人的名字,林奇微微頷首,他還想說點什麼,最終卻選擇了閉上嘴巴。

有些話說出來,不太好聽,會讓林奇覺得他在發牢騷。

不過林奇卻很適合說,“你和他的關係好像不如和總統先生那麼親近。”

這是必然的,每一個頂層的政客都有自己的一套班子,從司機到幕僚,他只會用自己信任的人,其他人投靠過來的,就算有能力,也不會進入到這個核心中。

這也是為什麼總統內閣的人選是總統先生自己提名,而不是經過投票什麼的,除非有人覺得總統內閣太閒了,或者國家太強大了,需要減弱一下。

否則不會有人去妄圖改變這些。

既然這個核心已經不再輕易容納新成員的加入,這就意味著一旦新總統宣誓就職之後,特魯曼先生最多不超過半年就要離開國際事務部。

他必須卸任,如此重要的職務不可能放在前任總統的心腹手上,哪怕前後兩任總統同屬於一個政治陣營,甚至關係還算不錯。

這都是不可能的事情,一旦失去了這個位置,加上身上的標籤很明顯,特魯曼先生想要融入到其他小政治團體中的機率就無限降低。

除非他從零開始加入一個小團體,或者……

“你有沒有考慮過我之前和你說的那件事?”,林奇丟了一根菸過去,“為什麼你不自己站出來?”

“我知道,也能看見,你比其他人更適合那個位置。”

“戰爭就要爆發了,我們需要一個真正懂戰爭的人,而不是透過其他人的方式來了解片面的戰爭的人。”

正在點菸的特魯曼先生愣了一下,緊接著連忙吹了幾口氣,香菸燒著了。

燻黑的香菸在他手裡看起來有些難看,他隨手按滅在菸灰缸中,又重新從自己的煙盒裡取了一支。

“為什麼突然說這件事?”,他問。

林奇則聳了聳肩,“我只是不希望聯邦錯過一個重要的機會,接下來的戰爭對聯邦來說至關重要。”

“我們的表現將決定未來至少二十年裡我們在國際上的地位,話語權。”

“我不相信有誰能比你做得更好,而且你和軍方的聯絡比任何人都更緊密,只有你,能做到這些!”

政客和軍方歷來都是不那麼靠攏的兩個群體,要避嫌,其次兩個系統並不相同,政客的那套東西在軍方行不通。

軍方實際上是一個封閉獨裁的群體,權力來自己傳承,或者繼承。

一名將軍他一定有很多校官的侄子,兒子或者親戚,等他退休時,這些人中也有一個人一定會成為少將。

政客融入不進來,除非他們從底層開始,但是軍方對政客本能上的抵制,讓政客們沒有機會能做到這些。

特魯曼先生不同,他是一個異類,他能很好的讓聯邦政府和聯邦軍隊緊密的配合在一起,他是紐帶,是橋樑,是聯邦獲取更大勝利的關鍵!

林奇的話讓特魯曼先生陷入到思索當中,他沒有立刻回答,縹緲的煙霧就像是此時他的思緒,沒有任何的軌跡和規則可言。

他想了很多,這裡想一想,那裡想一想,大約四五六七八九,差不多十分鐘後,他回過神來。

手中輕微的動作讓一大截香菸灰落在了桌面上,他一邊把那些香菸灰吹到地上,一邊說道,“你說得讓我很緊張。”

“我真的能夠像你說的那樣,帶領這個國家走向更遠的地方嗎?”

林奇微笑著反問道,“為什麼我們不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