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東大會結束的時候,一群“外國人”幫助納加利爾新聯邦的一部分統治階層,決定了他們的命運。

很搞笑。

但又不是那麼地好笑。

這就像有人在你的胳肢窩撈了兩下,你的確想笑,可心情卻很糟。

至於納加利爾中東部地區的法律該怎麼制定,如何施行,這些還需要再開好幾次會議。

聯邦政府在背後控制了一切,但是他們絕對不會自己站出來說“你們得這樣做”,這不符合聯邦政府在國際上的形象!

他們從來都不干涉其他國家內政,又怎麼會在其他國家裡建造一個“國上之國”呢?

當然,他們不會告訴你“你們得這樣做”,但會告訴你“這樣是不行的”。

只有按照他們的想法構建好了,他們才會默許這一切進入實際操作階段。

晚上,林奇看完了晚間新聞之後,思索再三,還是給嘉頓打了一通電話。

嘉頓在當議員期間非常的配合林奇,是一個非常懂事的孩子,合作愉快,懂事,也懂得敬畏,林奇想了想,還是應該問問他的想法。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

戰爭結束,人們已經開始從野外迴歸到城市中,一些遷移到西部的人也返回了他們原來居住的城市中。

嘉頓正在安排人收拾他的房子。

其實林奇實際控制的地盤處於戰爭邊緣,有一部分被戰爭波及了,但還有一部分並沒有被戰爭波及。

可不管如何,城市都遭到了洗劫。

有一部分是士兵們做的。

彭捷奧人,或者聯邦人。

還有一部分是當地人做的,他們趁亂襲擊了一些有錢人,然後洗劫了他們的財產。

納加利爾人看似溫順的外表之下,實際上隱藏著可怕的殘忍,特別是在對待自己人的問題上。

嘉頓的省督府也被洗劫了,大量的擺設之類的都被人弄走了,甚至是吊燈,窗簾,地板,都被人撬下來弄走。

整個省督府變得像是一個……毛坯建築!

不過運氣不錯的是,他的一個隱秘的地下室沒有被人發現,進入地下室的門並不在房子裡,而是在花園中。

人們對那些草皮不感興趣,從而錯過了這個地方。

他有些說不上來的煩躁,剛好了沒幾年,又遭遇了這麼一出,好在以後不會再發生了。

電話鈴聲讓他有片刻的出神,很快就接了起來,當聽見是林奇的聲音時,本來挺拔的嵴梁彎了下來。

他對著身後揮了揮手,老管家和他的兒子,還有另外的傭人離開了房間,並關上了房門。

“林奇先生……”

“聽起來你的聲音還不錯,有沒有興趣到聯邦來定居?”

林奇的話很奇怪,讓嘉頓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他沒有離開過納加利爾,從出生時,他就一直居住在這裡。

西蒙先生曾經給過他希望,又親手把希望掐滅,他沒有出過國,哪怕接受所謂的“貴族教育”,也不過是西蒙先生找了兩名家庭教師而已。

他過去很渴望出國,他想要看看國外到底是什麼樣的,但自從他殺死了自己的父親西蒙先生,坐在了這個位置上之後。

他變得沉默起來,也不再想著要出去之類的。

他一直在兢兢業業的工作,管理著這個地區,維持著它的治安和繁華,只有這樣才他才能不斷的向已經死去的西蒙顯示證明。

自己,才是他最應該自豪的孩子,而不是另外那個!

他的恍忽有那麼兩三秒,很快就回過神來,聯合議員的身份讓他已經成熟了許多。

他輕聲問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林奇先生?”

林奇沒有直接的回答,“不,我聽說你結婚了,你的孩子……”

嘉頓的確已經結婚了,他比林奇年紀小,但已經結婚了,這在納加利爾人看來並不是什麼怪事情。

而且他還娶了兩位妻子,都是本地上層名門之後。

聯姻在納加利爾是非常常態化的事情,而且在這裡女性的地位非常的低,之前德拉格就打算把他的小女兒送給林奇。

不是嫁給林奇,是送給他,不需要結婚,甚至他都不會再過問自己的女兒會怎樣,活著還是死了。

不過林奇沒接受,只好作罷。

嘉頓的兩個妻子中有一個已經為他生了一個孩子,而另外一個也懷孕了。

林奇的話讓他心頭微微一動,其實他現在不缺錢。

西蒙先生當時死的時候就留給了他好幾十萬聯邦索爾的遺產,然後這些年他自己努力賺的錢。

比起德拉格或者大祭司肯定是不如的,但比起普通聯邦人那要富裕得多。

兩三百萬還能拿出來!

這筆錢足夠他們在聯邦生活得很好……

只是,他還是有點困惑。

為什麼林奇會突然提到這個問題,這和他有沒有結婚,有沒有孩子沒有什麼關係。

“我可以考慮一下再給你答覆嗎?”

林奇的聲音聽不出絲毫的異常,“當然,我只是隨便問問,你不需要放在心上。”

他說著談起了一些城市重建和一些主要的材料生產問題,納加利爾豐富的自然資源釋放了聯邦國內的壓力。

自然保護組織整天喊著要保護大自然,現在他們不鬧了!

儘管納加利爾也有這些環境機構,不過他們的評估標準降低了很多!

很快電話就結束通話了,可嘉頓內心中的不安讓他隱隱有一種恐懼的感覺。

他坐在書房裡,外面的天色逐漸的黑了下來,毛坯一樣的房子居然讓他感覺到有了一些恐懼。

他回過神來時天已經黑透了,他有些驚慌的喊著老管家的名字。

下一秒,門開了,老管家就像是無數次那樣,笑眯眯的就站在門外,眼中流露著慈祥的目光。

有時候他覺得老管家才是他的父親,或者說他實際上取代了西蒙先生在嘉頓心目中父親的這個角色的地位。

看見老管家的那一刻,嘉頓安靜了下來。

“剛才林奇先生給我電話,他問我想不想去聯邦定居,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我有些害怕。”

他看著老管家,似乎是在尋求某種指引。

老管家微微欠身,“欺騙只存在有所求的時候,少爺。”

“您的身上,沒有什麼是林奇先生想要的,包括了您手中的權力!”

他說完彎下腰,不再開口。

其實按道理來說他已經算是多嘴了,可嘉頓並不這麼認為。

他沉默了好一會,才咬了咬牙,“可我……算了。”

“讓工人們停下來,安排一下,我明天會和林奇先生談一談!”

老管家的話讓嘉頓一瞬間就醒悟了過來,在林奇的眼裡他根本沒有任何的價值,自然也不會欺騙他來獲取什麼好處。

那麼他給自己打電話的目的,只有提醒!

想通這一點他就讓工人停下來,他準備搬家了。

第二天一早,他就給林奇打了電話,說明了自己的決定。

對此林奇倒是表示很歡迎,也暗示了一下他應該找個理由向新聯邦政府遞交辭職書。

至於其他的,就不用管了。

隔了三天時間,嘉頓已經安排了家人上了前往聯邦的客輪,同時他所有的財產都透過銀行進行轉存。

而他自己,則按照林奇所說的,提交了辭職書,這也引發了聯合議會內部的一些討論。

權力這個東西,很上頭,也有很高的成癮性。

為了權利,父可以殺子,子可以弒父,良知,道德,倫理……在權力的面前都像是一張紙,一捅就破!

嘉頓突然放棄了手中的去哪裡,引來了這些人的疑惑和猜測,可無論他們對嘉頓行為有怎樣的想法,看法,最終都不會像他那樣放棄手中的權力!

哪怕他們有些人打聽到了一些訊息,可依舊會存在幻想,畢竟聯邦政府不是說過嗎?

他們會尊重納加利爾新聯邦議會的自治權,他們不會干涉納加利爾新聯邦的運作……

嘉頓走得很快,他是一個很出色的孩子,就像是他對著西蒙先生扣動扳機時的那一刻。

當他有了決斷,他就不會遲疑,不會後悔。

六月底,彭捷奧的一部分被俘軍官在壓榨了他們最後一點軍事價值之後,被送到了聯邦。

他們將要在聯邦受到公開的審判。

彭捷奧外交大臣向聯邦表示了嚴厲的抗議,認為這會加劇兩國之間的敵對態度,也呼籲聯邦政府應該保持理智,透過談判等方式解決分歧。

這些喊話並沒有讓聯邦政府改變想法,其實到了這一步,聯邦政府已經無所畏懼了,就更不可能談判什麼的。

就算有人那麼考慮,軍方也不會給他們機會!

七月一日,彭捷奧納加利爾戰區總司令官,出現在被審判席上。

從開庭的那一刻開始,聯邦彷佛都進入到了一種奇怪的狀態中。

路邊,人們站在櫥窗前,靜靜地看著電視畫面中那個憔悴的老人。

工廠裡,工人們停下了手中的工作,仔細的聆聽收銀機裡傳來的聲音。

“……,彭捷奧帝國公爵,納加利爾戰區總司令官,現我們控訴你在納加利爾地區犯下了如下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