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前院的時候,三大爺和三大媽正趴在玻璃窗往外面看,三大媽見三大爺臉上帶著笑,有些詫異的看了他一眼問:

“老頭子,你這一下子花出幾十塊錢,要是事情成不了怎麼辦?”

三大爺只以為許強是給自己跑物資去了,收回視線輕笑一聲,胸有成竹的說道:

“只要有那兩瓶北大倉打底,事情一定能成。”

三大媽撇撇嘴:“那既然有兩瓶酒就成了,幹嘛還要買羊腿那些,這裡裡外外可要你兩三個月工資呢。”

三大爺瞥了三大媽一眼,也懶得跟她解釋,只丟下一句:“娘們家家的你懂什麼”就又跑去看那兩瓶酒了。

三大媽心裡頭很不痛快,主要是當家的聽說她收了許強五毛錢發了好大一通脾氣,罵她眼皮子淺。

她有些不甘心的追過去問:“解成那事兒怎麼樣了,真能進軋鋼廠嗎?”

三大爺起身拿了一塊乾淨的毛巾把兩瓶北大倉仔仔細細擦了幾遍,小心翼翼放到五斗櫃,這才說道:

“聽許大茂說差不多了,他找的他們科長,這個事情裡裡外外花了二百來塊錢,這兩天在辦手續,開年就能去上班。”

說到老大的工作,三大爺臉上也是忍不住露出笑容來,自己這份大禮送出去,教導主任的事情肯定有門。再加上解成進了軋鋼廠,跟著許大茂學放電影,家裡進項一下子多起來了。

只不過,解成臨時工一個月十三塊錢,再加上下鄉放電影的那些油水,一個月讓他上交多少錢合適?

“解成這個事情完了,就該輪到解放了。”

三大媽見自家老爺們心情不錯,也不好再給他潑冷水,只是不鹹不淡的這麼說了一句,就去忙活了。

三大爺搖搖頭,心裡又開始琢磨解成的事情,於莉馬上就要嫁過來了,等開年了自己當上教導主任就給她在學校安排個工作,一個月也能有個十來塊錢的進項。

到時候,兩口子都有工作,家裡日子自然就會好過了,想到這兒,三大爺又探頭朝前面的三大媽招呼:

“老婆子,老婆子,今天下午拿兩個雞蛋衝一鍋雞蛋湯,給大家解解饞。”

許強騎著二八大槓順路去了趟舊貨市場,停好腳踏車進去一看,裡面亂糟糟的,賣什麼的都有。

桌椅板凳、鍋碗瓢盆、掃把抹布、床單被套、枕頭褥子等等,不過都是些用過的,有的烏漆嘛黑的,看不清原來的顏色。

許強沒有多停留,找到櫃檯上一個四十來歲的售貨員問話,得知手錶在二樓,他就徑自上去了。

二樓看著比一樓整齊多了,賣的也都是收音機、電視機、箱子、櫃子、椅子、縫紉機等這型別的大件。

二樓人不多,許強一進門就吸引了幾個售貨員的目光,主要是小夥兒長的精神,還穿著毛裡呢子大衣,一看就是不差錢的主。

許強沒有在其他櫃檯停留,徑自往手錶櫃檯去了,售貨員是個二十來歲的小夥子,個頭不高,體型偏瘦,五官擠在一起,咧嘴一笑,一雙不算大的眼睛眯起來,看著猴精猴精的。

許強先是掏出大前門給他散了一根:“爺們,來根兒!”

於小文“嘿嘿”笑著接過煙,低頭看了一眼卻沒有抽,順手別在耳朵後面問:

“我叫於小文,您叫我小於就成。”

“我叫許強,今兒過來想買塊表。”許強見對方沒抽菸,也把自己的煙收起來朝櫃檯看去。

於小文立刻拿出兩個塊表放到櫃檯上給許強看:“這一塊是咱們國產的,修一修還能用,十八塊錢,要是您擱我們這兒修,還要再加三塊錢。”

許強拿起來看了看,這是一塊上海表,看著八成新,銀白色的錶鏈,錶盤不大,不是他喜歡的型別。

於小文常年站櫃檯,早就練就了一套察言觀色的功夫,一看許強這樣子就知道是沒看上,立刻又拿出旁邊進口的那塊介紹:

“這塊是瑞士來的,歐米茄,七成新,四十五塊錢,如果要在我們這兒修,要再加三塊錢,錶鏈需要的話,要兩塊錢。”

許強拿在手中看了看,錶盤上能看見細微的劃痕,裡面看著倒也不錯,他也不懂好壞,主要就是看個眼緣。

“行,那就這塊吧。”

於小文一聽許強要這塊,臉上頓時露出笑容來,拿過來票據本子一邊開票一邊問:

“許哥,那維修和錶鏈……”

“一塊兒吧,我什麼時候能拿到手?”許強現在起碼有五百打底身價,自然是怎麼省事怎麼來,不在乎那三五塊的。

“我去問問師傅,不過估計用不了太長時間,您要著急用就再看看別的,稍微等一等。”

於小文一邊說著話,一邊把票遞給許強示意他去交錢,而他自己則拿著那塊手錶去後面找師傅修去了。

許強交了錢,又在二樓大概轉了轉,東西倒是不少,不過能用的不多,而且也不見一些老東西,也就沒了興致。

好在,大概十五分鐘之後,於小文就拿著手錶出來了,手錶被擦的鋥光瓦亮的,配了深棕色的皮錶帶,倒是跟錶盤的顏色很配,看起來很不錯。

用許強的話來說,那就是低調奢華有內涵!

拿了表,於小文笑眯眯的把他送出門,臨了還表示以後有需要可以來這兒找他。

許強笑著點點頭,戴上手錶出了二手市場騎上腳踏車直奔軋鋼廠方向。

等到了那家“黃記小炒”的館子時,許志傑已經到了,不過看到他身邊還坐著的劉華之後,臉上的笑容慢慢收斂起來,看向許志傑等著他解釋。

許志傑對於許強的反應早有預料,笑著從椅子上站起來過來拉著許強坐下:

“強子,你先不要生氣,聽我給你解釋解釋。”

許強臉上的冷意這才緩和了一些,劉華自知理虧,起身去拿著暖壺給許強倒了杯水,正巧這時候服務員過來上菜。

送的是一盤花生米,還有一瓶二鍋頭,應該是許志傑自己帶來讓幫著熱的。

劉華又趕緊去拿了三個酒盅放在桌子上,拿起酒瓶先給許強倒了一杯,再給許志傑倒了一杯,最後才給自己倒上。

許志傑先舉起酒盅跟許強碰了一個,什麼也沒說,一口乾了,吐了一口酒氣,這才緩緩開口:

“強子,華子那事兒做的確實不地道,不過……”

許志傑說到這兒,忍不住嘆了口氣,又喝了一盅酒,似乎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許強也不著急,就那麼等著。

過了半響,許志傑這才又說道:“強子,你不要誤會,我今兒不是來給華子說情的,他該賠你的還要賠。”

許強一聽許志傑這麼說,臉色這才好看了一些,不過他也沒說話,只是點點頭,等著許志傑的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