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航喝完杯中的茶水,正要續水時,聽到外面的驚叫聲,立即放下茶杯,從屋裡走了出去。

見到院子裡的情形,周航剎那間明白了,那倒在地上的年輕女子,突發癲癇病,昏迷過去了而已。這種病情怎麼能難得住我們的小神醫呢?只見他走上前,探查了一下那女子的情況,就解開女子的頸下衣釦,讓她在昏迷中保持呼吸暢通。

最後抱起地上女子,走向廖老七家的烤火屋,廖老七的老孃正把火燒得旺旺的,屋裡顯得非常暖和。

周航把病人放在躺椅上後,取出銀針,用毫針瀉法,紮在了女子的內關、水溝、百匯、湧泉幾個穴位。為了扎針方便,周航吩咐那婦人脫掉了病人的鞋襪後,才在湧泉穴上紮上了針。銀針刺水溝,依然採取了雀啄手法,直到病人眼眶充滿了淚水,方才停止。周航瞭解到這病人時第一次發作癲癇病,乃是痰火擾神的原因,於是又在曲池穴、神門穴、內庭穴扎入銀針。留針一刻鐘後,病人已經醒了過來,周航收取銀針,裝入盒子裡後。問道:“你能說說你發病的原因麼?”

醒過來的女子眼睛清澈明亮,面容姣好文雅,舉止談吐都很得體,她看著帥氣逼人的周航,顯得有些難為情。

這時跟著的婦人說道:“我來替她說吧。”

周航看著病人,病人點了點頭。於是婦人繼續說道:“我叫程德芳,這時我兒子姚東東娶的媳婦,叫庹麗瓊,今年二十歲。”

那叫程德芳的婦人停歇了片刻後,繼續說道:“我這兒媳婦庹麗瓊,原本生活在一個幸福的家庭裡,父母都有工作,母親在供銷社上班,父親是鄉里的八大員。就在庹麗瓊十七歲那年,她高中畢業了,母親陪著她到外公外婆家裡去玩了幾天,然後回到鄉里的家屬院的家。當母女二人開啟房門時,正撞見男人庹德明與自己的同事廣播員倆搞在一起,二人翻雲覆雨之間,全然沒有一絲遮蓋。被自己的老婆孩子撞見了,這種醜事發生之後,庹德明非但沒有一絲悔改,還責怪老婆孩子抓自己的姦情,出自己的醜。將老婆孩子暴打一頓後,摔門而出。”

這時病人庹麗瓊已經滿臉淚痕,偷偷抽泣不已。

程德芳接過廖老七的老孃遞過來的茶水,說了一聲“多承”後,就端著茶缸喝了一口。然後用手娟擦了擦嘴,繼續說道:“我這親家母氣不過男人的所作所為,就到派出所裡報了案。而此時正是嚴打時期,結果庹德明和廣播員被開除公職,雙雙被逮捕了,最後庹德明被判了十二年,廣播員被判了十年。本來幸福的一家子,由於男人沒有拴住褲腰帶,鬧得丟了工作,妻離子散就已經夠慘了。可是庹家的長輩們和兄弟姐妹對這件事情頗有怨言,依然不依不饒,紛紛指責親家母不厚道,吃裡扒外,為了離婚,製造陷阱把男人送進監獄,以達到自己的某種目的。親家母不堪騷擾,於是投河自盡了。就留下我這可憐的兒媳婦了,無依無靠之間,也變得精神失常起來。最後庹家的人傳出話來,誰把這丫頭的病治好了,就給誰家當媳婦。於是我家姚東東就領了回來,期待把她的病治好,給自己當媳婦。”

周航聽了病人的原生家庭故事之後,沉默了半響,看到病人情緒穩定之後,問道:“這種病根就是那時候種下的嗎?”

庹麗瓊仰著梨花帶雨的臉龐,強忍住淚水滑落,先是點了點頭,後又搖了搖頭。

旁觀的程德芳和廖老七的老孃倆,看得莫名其妙的。但周航透過他心通,瞭解到了真實的病因,原來是花痴病!病因是讀初三的庹麗瓊喜歡讀高二的周庭柱,寫情書,遞紙條,都沒有得到回應,所以思念成痴。終於在家庭的變故下,媽媽自殺的雙重打擊下,沒有撐過來,瘋癲了。周航探聽到了病人成病的真實原因後,弄得自己哭笑不得,想不到自己的大哥還有花季少女暗戀著呢!

究其病因,無非是思慮過度,耗損心血,因心智失常而導致的瘋癲病。思慮傷脾,脾氣損,即不能散精於肺,肺氣又傷,清肅之令不行,脾氣更傷。脾臟,心之子也,脾臟生病心臟必定來救援,心見脾傷,以致失志,則心中無主。欲救無從,慾望不得,呼鄰不應,忌仇來侵,將為從井,見人嚅囁,揹人絮叨,於是就變成了瘋癲。非急清其心不可,補心以定志,不如補脾以定志安神,所以當用歸神湯二劑。

於是周航拿出處方箋開始開藥方:庹麗瓊、女、二十歲,症狀:思慮過度、情傷生痴,而表現瘋癲。用歸神湯,每三日一劑,各研末備用,一日三次,共二劑:人參25克、茯神25克、麥冬25克,白朮50克、巴戟各50克,半夏15克、白芥子15克、柏樹仁(不去油)15克,陳皮10克、甘草10克、菖蒲10克、丹砂10克,紫河車一具。

將紫河車一具洗淨,煮熟,不去血絲搗爛,加入藥末,混合搗入捏丸。溫燙開水送服,每次二十五克,每日三次。連服一週後病症自愈,此方是心脾同治,消痰不耗氣。紫河車為先天之母,後天之源,心神得紫河車就有了歸附和依靠,心志即依神相守,迫不得已失去的神志就回來了,回來後,有紫府依靠的心神就得到了穩固。待庹麗瓊二劑歸神湯服完後,這瘋癲病就得到了自愈,永遠不會再復發了。

周航將處方箋給庹麗瓊看過之後,又收了回來。對她說道:“這兩幅藥你們做不來,我回去弄好後,你後天到我那裡去拿,這兩副藥拿回來吃了過後,你的病就痊癒了。待你病好以後,我希望你來我這裡上班,我的總經理缺一個助理,你如果願意做事,我把這個位置給你留著。她叫姜睿,現在應該在廖村長家裡烤火擺龍門陣,你如果同意做她的助理,就現在過去見見她吧。”

程德芳拉起庹麗瓊給周航行了一個鞠躬禮,高高興興地離開了。

周航為何要庹麗瓊親自到家裡取藥,原來她的病根起因在周庭柱身上,心病還需心藥醫,只要再見一次周庭柱後,她才能從神傷之中走出來,並徹底根治花痴病。

下午看病的鄉親依然排起了長隊,多數人的病都是小病小痛,捨不得花錢,今天見有免費的醫生,大多是來湊熱鬧看稀奇的。像牙疼、頭痛感冒、神經衰弱之類只需紮上幾針就搞定了,周航很快就又看過了二十來個人。

這時,進來的是一個身著兩件套的婦女,大約三十來歲,小心翼翼地移動著腳步,頭上的汗水順著長髮,向滴水一般往下滴,才坐下不一會兒,地上就有巴掌大一塊汗水溼透的印跡。

廖老七的老孃下午就臨時充當打雜的,專門給病人們端茶倒水,女人接過茶缸,姑姑嘟嘟地喝了一氣。

周航問道:“不燙嗎?”

女人搖頭道:“不燙,剛好!”

周航又問:“這樣子流汗水多久了?”

女人回答道:“大概一個來月。”

周航問道:“家裡有黑芝麻嗎?”

女人回答道:“有,我們每年都點兩分地的黑芝麻,年底做湯圓芯子賣的。”

周航說道:“你記住兩點,第一點,這半個月不許挨著男人睡覺;第二點,回家吃黑芝麻,一次吃一湯勺,四個小時吃一次,一天吃四次,一週後,改成一天吃三次,飯前吃。”

女人回答道:“有男人,不挨著男人睡覺,那找男人幹啥?當吉祥物看啦。”

周航被女人彪悍的回答搞得不好意思起來,於是耐著性子開導:“任何事情都得有個度,過猶不及,你現在由於房事太過頻繁,導致陰虛。男人有脫陽之災,女人有脫陰之禍,如果再不加以剋制,一旦造成病變,就是生死大事了。半個月而已,克服一下就過去了。你是想安逸一輩子呢,還是享受這幾天,你自己做出選擇。醫生不醫尋死鬼,壯士不救作死人。”

女人“噗呲”一下捂著嘴笑了起來,問道:“大概要吃多少斤芝麻呢?”

周航說道:“單治你陰虛出汗,只需吃一天黑芝麻就會見效,想要完全補回來就得十五天。以後養成習慣,就當零食吃就行了。最好是是生吃,不要炒熟的。”

女人又喝了半茶缸水,然後站起身來,笑呵呵地走出了屋子。

周航看到外面的人終於少了,於是說道:“我再看一個就回去了,再看下去,我怕精神疲勞會出錯,其他的都散了吧。”

這時,廖俊勇也出來勸導:“大家都散了吧,周神醫今天太勞累了,萬一出現誤診,對大家都不好。那個巖口村的岑小林,你們遠一些,跑一趟不容易,這最後一個機會給你們吧。”

那個叫岑小林的病人大約三十四五歲的年紀,被兩個兄弟一邊提著一隻膀子,勉強地站立著。

岑小林被兩個弟弟架著膀子走進屋裡,將他放在躺椅上,退到一邊。周航觀察著病人,只見病人神情恍惚,四肢活動不協調,表情痴呆,語音含混不清,智慧喪失,雙側瞳孔圓而大,對手電強光的反應遲鈍。頭腦形狀圓正,五官端正無畸形,皮下沒有發現出血點。於是周航問道:“去大醫院看過嗎?病歷在哪?”

岑小林的大弟弟岑曉華從帆布挎包裡拿出一個牛皮紙袋,遞給了周航。說道:“我哥所有的病歷和檢查結果都在裡面了。”

周航接過牛皮紙袋,從裡面抽出縣醫院和地區醫院的病歷,和血液檢查化驗結果,終於明白了病人的所有情況。

病人發病在一九七八年八月十四號,起因是勞累過度又遭受大雨澆淋,當晚就感覺身上和頭痛,沒吃晚飯就躺下了,但並沒有出現發熱、咳嗽、嘔吐等感冒症狀。次日病情加重,出現語言錯亂等打胡亂說現象,身體反應遲鈍,走路不穩等情況。到了第三天,出現緘默,有時也喃喃自語,表情呆痴,手腳冰涼,雙手不能提物或握物,步態蹣跚,行走困難,且有不自主行為,身軀強直而不抽搐,大小便失禁。於八月十七日下午,送到縣人民醫院進行治療,未見效果。一週後轉入地區中心醫院進行治療,依然未見效果。

於是只得出院,一拖就是七、八年過去了,病人和家屬都遭罪不淺。

經醫院檢查,體溫37.2℃,脈搏53次/分,血壓120/80mmHg。頭顱五官正常,皮下未見出血點,心肺未見異常,肝脾未捫及,雙側鍵反應活躍,左側巴氏徵陽性,右側陰性。血常規、肝功、腎功化驗屬於正常範圍。腦脊液檢查亦未見明顯異常,腦電圖檢查顯示異常

從地縣兩級西醫檢查的角度來看,診斷結論都是病毒性腦炎,也稱急性腦膜炎。

周航看了地縣兩級醫院的病例後微微一笑,將它們全部裝進牛皮紙袋,還給了岑曉華。

然後抓起患者岑小林的手開始診脈,其脈搏遲緩無力;看舌頭,舌質淡白而肥胖,舌苔白薄而潤。透過脈診綜合參詳,患者是心腎陽虛,可以用加減腎氣丸治療。

周航拿出處方箋寫道:岑小林、男、三十五歲,病症:心腎陽虛。需補益心腎,溫陽化氣。加減腎氣丸,每日一劑,水煎服一日三次,共六劑:枸杞子15克、淫羊藿15克、巴戟天10克、桂枝10克、山藥20克、雲茯苓15克、澤瀉10克、白芍15克、熟地黃15克、山萸肉10克、炙甘草6克。

六劑藥吃完後,再在此方中再加入石菖蒲15克、炙遠志10克,又二十劑。

周航將處方箋交給岑曉華後說道;“就按方子抓藥煎藥服藥,一個月後,還你一個活蹦亂跳的大哥。”

岑曉華問道:“周神醫,具體什麼時候見效喔?”

周航沉默了一會說道:“三劑藥服完後,也就是三天後,可下床活動,手腳溫暖,說話增多,脈搏有起色。第六劑要服完後,大小便能夠控制了,但走路還不穩健,需要服完最後二十劑藥後,就會徹底恢復了。”

岑曉華說道:“如果真有這麼好的效果,我大哥病好以後,親自上門給你叩頭!”

周航笑道:“到時候再說吧。好啦,大家請回吧!今天忙碌了一天,我也該回去了。”

大家對周航的醫術是折服的,各種各樣的病症,到了他的手裡,就像一加一那麼簡單,乾脆明瞭,針到病除。至於是不是藥到病除,還尚待時日,有待觀察。無論如何,這位小鄉賢的醫術高超,是無可爭辯的,縣醫院和地區醫院都看不好的病人,人家能治好,這就能說明許多問題。村民們只是受學識限制,認知有侷限,但人並不傻,他們有了神仙一般的小鄉賢,這是大青山人的福氣。

為病人準備的特殊藥物紫河車,被陳薇一個電話就解決了,中心醫院婦產科的人已經給準備好了,需要周航自己去取。

第二天早上天剛亮,廖老七就來到了周家老院子,讓周航為他扎針。周航為他扎完針後,就順路把他帶到雅江場,吩咐他辦完事情後,就在岔路口等著就行了,他到武陵市裡取藥,去來需要兩個半小時。

當週航開著車來到武陵地區中心醫院,取紫河車的時候,那些護士姐姐們聽說他是陳薇主任的兒子,全都尖叫著把他圍了起來。有幾個膽大的姐姐伸出手捏捏他帥氣的臉蛋,甚至還有幾個姐姐偷偷摸他的小周航長大沒有,嚇得他提著裝有兩具紫河車的塑膠袋子,連滾帶爬地跑出了中心醫院,惹得這群白衣姐姐們一陣開心地大笑。周航從來沒想到,當年輕女人們聚集一起時,也會變成流氓,竟然恐怖如斯。

回到雅江鎮時,廖老七果然守在岔路口,只見他臉上抹著紅黑色的黃鱔血,手裡提著兩斤鮮活的大黃鱔,和一罐頭瓶黃鱔血。周航誇道:“廖老七,不錯也,還曉得資源利用嘛。”

廖老七笑道:“那是,這些全部五塊錢,值不值?”

周航說道:“值不值,你現在不知道?”

廖老七哈哈大笑道:“太值得了!這黃鱔血抹在臉上,涼絲絲的,彷彿有一股力量在牽扯一般,這感覺太美妙了。”

周航說道:“堅持一週後,就完全恢復了,你這些黃鱔血完全夠了,黃鱔可以不殺了。”

廖老七說道:“還是拿來燙火鍋算了,這天氣還冷得很,正好補補。”

周航說道:“廖老七,你也要將息一下自己的身體啊!昨天人多,我不好說你得,你那孩子差點沒保住,你要負主要責任。這接下來的一百來天,你們一定要記住,不要幹房事了。這是對你自己負責,也是對你的老婆和孩子負責。男人的擔當,不單是讓你的老婆孩子衣食無憂,還有就是在有些時候,能夠控制你身體裡的慾望。”

廖老七不好意思地說道:“好的,受教了!”

回到家裡才十一點,周航將兩具紫河車洗淨後,用一個瓦罐在坡上將它煮熟透了,倒掉了湯水。將兩具紫河車搗成肉泥,加入其他藥粉,一起攪拌均勻後,捏成乒乓球大小的丸子二十一個,用一個飯盒大的金絲楠木盒子裝著。等待著花痴瘋癲病人,庹麗瓊明天來取。

三姑婆陳幼婷問道:“小航,你那又是什麼藥丸,用那麼好的金絲楠木盒子裝。”

周航回答道:“三姑婆,這是治療花痴型瘋癲病的歸神丸。”

三姑婆問道:“與常規的歸神湯有什麼區別?”

周航答道:“病人服用了我這種藥丸後,將會永遠不復發”

三姑婆問道:“這麼好的療效,多了些什麼元素?”

周航回答道:“暗物質,生命靈氣。”

陳幼婷嘆道:“你又給明天的西醫研究,留下了一道千古謎題。”

初九上午,姜睿帶著庹麗瓊來到周家灣上班,毫不意外地,在周家灣安置新房這裡,庹麗瓊再次看見了周庭江和女朋友杜薇薇。才發覺她一直心心念唸的夢中情人,已經是別人家的老公,看起來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地完美,她心中的心結也終於解開了。

周航將藥盒子交給她,吩咐她每天服藥三次,每次定量一顆藥丸,如果嫌藥丸太大,可以掰開分細了用溫水送服。

姜睿反映,庹麗瓊做事完全沒問題,很細心,愛問問題,愛學習,人也機靈,作助理,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