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兄弟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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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楊世祿有一個兄弟,名楊世友,在昆明進過雲南陸軍講武學堂。後來在國軍部隊裡當過上校團長,在宋希濂的部隊裡參加過騰衝的松山戰役,為保衛西部邊境線立過功勞。抗戰勝利後,宋希濂大部被調往內地打內戰,而楊世友團留下來駐守玉都。
正是因為與楊世友的特殊關係,解放戰爭期間,作為地下黨員的楊世祿被任命為雲南西南特委委員,主要負責做弟弟楊世友的思想工作,讓他棄暗投明率部起義。可是作為當時玉都的土皇帝楊世友,對哥哥的勸導毫不在意,認為憑著手中的人馬槍炮,只要率部起義投靠了新華夏,不管怎麼樣也要給一個大官噹噹。
可是楊世祿告訴他,新華夏紀律嚴明,當官沒有特殊待遇,並且還不容許抽大煙和販賣煙土,更不能強搶民女養小老婆,凡是禍害老百姓的官僚,是要遭審判挨槍子的。
對於不準抽大煙和販賣煙土這類事情,楊世友是挺支援的。但對於喜歡金錢和女人的楊世友,後面的話就聽著很不舒服了。聽哥哥這樣說出來,心裡就有氣了。當即大怒,說道:“這也不許,那也不準,那我這麼多年拼命還有什麼意思?不玩了!”
於是兄弟倆算是徹底翻臉了,後來玉都解放後,楊世友見勢不妙,帶著所部一千多人進入緬北地區躲藏起來。
而作為當哥哥的楊世祿,因為弟弟的工作沒做好,被組織上認為能力不足,難以擔當大任,就留在了當地工作,成了滇西南物資籌備處的負責人。
一九五五年改為供銷合作社,楊世祿就成了玉都縣的供銷社負責人。楊世祿這人,作為老黨員,黨性原則很強,不善於與上級領導溝通交流,哪怕是各個運動時期,沒有那一派的領導會想起他這個人來。所以一輩子就在縣供銷社這個崗位上,幹到了退休,兒女也是在供銷社待著,上不上,下不下的。還好,大女兒楊代軍是學醫的,後來跟著媽媽進了醫院做了醫生。
按理說解放後,兄弟倆從此不相往來,也就沒有後面這些煩心事了。
楊世友逃到緬北後,收攏國民黨潰兵近三千餘人,在緬北屬於比較大的勢力,後來逃到臺灣的蔣總統派人給他送來了五十萬美金和一張委任狀,任命他為緬北和滇西救國軍的少將司令。又派李彌到撣邦開辦軍校,整合國軍在緬北的各個勢力,意圖尋找機會反攻大陸。
所以緬北的撣邦、克欽邦、欽邦、實皆邦、若開邦等少數民族邦從來沒有被緬甸中央政府真正統治過,長期處於軍閥混戰中。
蔣總統做夢都想進攻大陸,而楊世友做夢都想打回雲南,兩方是一拍就和,臭味相投。並且蔣某人還時不時地的派人送來黴金,怎能不讓逃亡的楊司令感到溫暖呢!所以盤踞在緬北的楊世友,理直氣壯的打著國民革命軍西南新一軍的旗子,在緬北大肆招兵買馬搶地盤,控制了緬甸曼德勒省的臘戌、南坎以北的地區和克欽邦大部分地區。轄區內主要是原中國的景頗族(緬甸稱克欽族)、傈僳族,傣族、漢族。後來與緬甸政府軍交戰幾次後,見蔣總統無力再反攻大陸,於是為了緩和與周邊的關係,變成了地方民族獨立軍。
在1961年臺灣蔣總統在國際壓力下,命令李彌撤走緬北,而原來的國民黨殘兵敗將們多數卻被留了下來,融入到當地的民族武裝中,楊世友與當地的門氏三傑合在一處改為克欽邦克欽民族獨立軍。在軍政府吳乃溫掌權期間(1963-1990),與緬共人民解放軍一起合作,多次打退緬甸政府軍的進攻。但是打仗是需要花錢的,沒有了外來的支援,缺槍炮、缺糧食、缺錢等問題就來了,而手中能換錢的東西實在不多,比如翡翠玉石、礦石、木頭就是緬北的主要產物,這些東西除了賣個華夏大陸以外,周邊其他國家也買不起,幾十買一些,數量也實在是有限,於是楊世友就派人聯絡哥哥楊世祿幫忙。
進入八十年代後,國內政策逐漸開放,國家建設非常需要各種礦石、木材、藥材等原材料,當然翡翠玉石又開始進來了,都能賣出去換錢,錢又可以買到武器裝備。這一條貿易路通了,又恢復了茶馬古道的榮光,修建於二戰時期的中緬印公路也開始繁忙起來,按道理來說楊世祿也對得起弟弟了。
可是事情就是這麼怪,第四年邊防武警在檢查通關的物品時,卻發現了裡面夾帶著毒品“白粉”,結果當然就是:人、車、貨,全部被邊防扣押收繳。於是楊世友的人就派人找楊世祿想辦法,把人車貨給弄出來。以楊世祿的黨性人格來說,當然是不肯為獨立軍辦這種事情,理所當然義正詞嚴地推的乾乾淨淨,並把上門傳信求情的人痛斥一通。結果人家不願意了,當場就動手打斷了楊世祿的左右大腿骨。兒子楊代勇去找他們講理算賬,結果被人家直接綁架要挾,並帶回了緬北密支那。
周航問道:“對方的意思就是逼迫你去找邊防武警,把扣留的物資和人弄出來,才肯放過表舅。”
楊世祿說道:“我是根本無能為力啊,他們也太不講理啦!”
陳幼婷癟鱉嘴,不宵地說道:“都是一幫窮瘋了的亡命之徒,會跟你講道理?天真得可愛。”
周航安慰道:“楊姑公、三姑婆、二姨,你們就請放下心來,事情就交個我吧。不過我需要一幅緬北的地圖,能不能找到。”
楊世祿說道:“孩子,你現在跟你三姑婆回去休息一會兒吧,夜太深了,不管啥事,明天再說吧。”
楊秋月說道:“普通的地圖到處都有,準確一點的地圖在邊防武警或海關那裡。”
周航說道:“好的,楊姑公,等我明天去邊防武警那裡看看吧,你先休息休息。”
次日早上八點,玉都的天色還沒有大亮,周航起來洗臉刷牙後,問表舅母谷春麥要一張表舅的照片看看,然後隨表舅母到他們的臥室熟悉了一下表舅的氣息,可惜時間過去好幾天了,表舅留下的氣息變得很弱。周航吃了三姑婆煮好的雞蛋麵後,就問清楚了邊防武警中隊的駐地,與三姑婆和表舅母告辭後就離開了。
看著周航離開家門消失在晨曦的背影,疑惑地問婆婆:“媽,這就是你說的從孃家請來的救兵?”
陳幼婷沉默了一會,說道:“春麥啊,你只是一個普通人,對普通人來說:無知無畏是種福氣!有些東西你還是不知道的好。知道了對你沒有好處,會打破你一直以來所形成的所有認知,你會發瘋的。”
望著進屋的婆婆,谷春麥心中是一陣凌亂:難道婆婆眼裡我這種普通人是傻瓜?
清晨的邊防武警中隊來了一個神秘的小子,只見他高高的個子比站崗執勤的戰士還要高,大大的眼睛像一潭深邃的潭水純潔而神秘,白白的小臉帥氣而透出一些稚嫩,細膩的面板使得西南邊陲的少女們心中產生了幾分羞愧,輕盈的步伐沉穩而迅疾。謎一樣的孩子,謎一樣的小男子漢。
執勤的武警戰士正要勒令他站住,只聽男孩開口道:“大哥哥,我找一下你們中隊長,麻煩你通報一聲。”
執勤的戰士好奇地看著男孩子的眼睛,先要盤問的話立即就說不出來,心裡響起一個聲音:我們是為人民服務的,這麼可愛的孩子我若不幫他,配得上身上穿的軍裝麼?於是開口道:“你在這裡稍等一下,我打電話通報一聲。”
說完抓起崗亭值班的電話撥了出去,電話通了之後,把門口的情況報告了一遍,只聽電話裡說道:“帶他到辦公室來吧。”
放下電話後,武警戰士對周航說:“你跟我來。”
周航向另一個站崗的戰士行了一個鞠躬禮後,跟著通報的武警戰士來到了中隊長的辦公室。辦公室裡,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穿著一身制服的瘦個子男人,就是邊防武警玉都中隊的隊長,他擺了擺手,讓戰士下去了,對周航說道:“你好,小夥子,我就是玉都邊防武警中隊的隊長吳所謂。找我有什麼事?”
周航立即上前雙手握住吳所謂的手,說道:“你好,吳隊長,這麼早來打擾你,是向你求助幫忙來了,請你一定要幫幫我。”
吳所謂給他倒了一杯熱水後,示意周航坐下說話。周航繼續說道:“半月前,一隊緬北地方武裝越境到玉都縣城內打傷我三姑婆的丈夫,並綁走她的兒子,報警至今沒有一個說法,希望吳隊長能給我一個答覆。”
吳所謂聽了周航的話,顯得有些尷尬,說道:“這件事你們家屬只能去問問公安局,我們邊防武警中隊與他們是不同的兩個部門,職責不同,任務也不同。”
周航有些生氣地說:“我記得你們邊防武警的任務是:一、嚴守國界、保衛邊疆、同一切侵略、挑釁行為作鬥爭;二、負責邊境執勤、管理,維護邊境秩序,保護邊疆人民生命財產的安全;三、處理邊境涉外事務,增進中國人民與鄰國人民的友誼;四、參加邊疆社會主義建設,做好群眾工作和民兵工作,搞好軍隊與地方聯防。請問吳隊長,你們做到了哪一條?遇到了這種跑到玉都城來打打殺殺搞綁架的事情,你敢說你們不管嗎?你敢說你們就沒有責任嗎?”
吳所謂無言應對,他沒想到一個十幾歲的孩子能問出這樣的問題來。他想了半天才說道:“我們也是要聽上級指示的。”
周航氣的轉身望著牆上的中緬邊境地形圖,半天不吭聲。
最後周航說道:“當一個軍人和一支軍隊失去了血性,忘記了主動出擊,變得畏手畏腳膽小怕事,就是國家和民族的悲哀!告辭,嗯!”
望著大步離開的周航,邊防武警中隊隊長吳所謂臉色陰沉,陷入了沉默。
雲南邊境線上,兩邊人民來往非常隨意,一個村一個寨子,雞鴨豬狗隨時都能跑出國去,僅靠關卡口岸的武警攔截檢查,只能檢查車輛運輸而已,人員來往沒辦法完全控制。
且說盈江縣那邦鎮對面不遠的緬北拉咱鎮,克欽獨立軍的新任司令楊世友,聽到門傑借自己的名義,夾帶“白粉”進入玉都的事情後,正在大發雷霆。
隨著跟隨自己的兄弟們逐漸老去,自己的勢力是一年不如一年,在獨立軍內部的門氏三傑的操弄下,楊世友這個司令快變成光桿司令了。
李彌在緬北的時候,把一部分國軍殘部,變成了販賣毒品的武裝押運隊,但楊世友都沒有讓自己的部下參與進去。他是喜歡錢和女人,但毒品絕對是個禁忌,這也是他自認為作為人的一個底線。但許多部下長期在金錢的引誘下,都失去了理智,迷失了人性,被別人拉攏分化了。
楊世友明白,現在真正算得上自己核心手下的獨立軍也就這一千來人了。現在門傑打斷了大哥的大腿,綁架了自己的侄兒這盆髒水,是徹底潑到自己身上了。近在咫尺的玉都成了永遠回不去的故鄉,悔不當初沒聽大哥的話啊。當年若是率部起義,加入新華夏,得個一官半職,說啥也比現在在緬北混得強啊。
可是自己兄弟二人才一個男娃娃,傳宗接代必須靠他去完成呢,無論如何也要把他從門傑手裡救出來,否則老楊家就要絕後了。
已近古稀之年的楊世友正愁緒萬千,感慨不已的時候,負責打探訊息的心腹回來密報:一、門傑綁架了楊代勇,拘禁在密支那獨立軍的玉石倉庫裡。二、明日門傑的親衛隊,將要武裝押運一批“白粉”走騰衝老路。
一籌莫展的楊世友接到情報後,長吁一口氣。自言自語地說:“真是天助我也!”
於是他來到指揮部,問參謀長李勇:“丁英在哪?”
李勇說道:“丁英不是帶著阿郎連隊到撣邦去接裝備了嘛,司令如何問出這樣的話來?”
楊世友問道:“他們出去多久了?”
李勇回答道:“要到一個月了。”
楊世友將情報遞給了楊世友,說道:“你看看吧,這崽子現在翅膀硬了,揹著我們都幹了些啥‘好事’!”
李參謀長結果情報看了過後,驚得跳了起來,罵道:“狗日的,這小子也太膽大了吧,販毒,真是該死!他難道不知道這是我們這些老傢伙的底線嗎?觸之必死!”
楊世友嘆氣道:“我們都眼瞎了哇,看走眼了!把他提到接班人的位置,是我們犯的最大錯誤。”
李勇說道:“楊司令,那該怎麼處理他們呢?”
楊世友斬金截鐵地說道:“清理門戶!這次將兩顆大毒瘤一起割掉。”
李勇問道:“需要我聯絡雲南方面嗎?”
楊世友說道:“給他們帶個信吧,信不信由他們。”
李勇答應道:“好吧,我馬上去安排。”
看著李勇忙碌的背影,楊世友摸著下巴,沉思道:丁英在哪兒呢?